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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戒 勖力 4325 字 6個月前

沉的表情,有點意識到自己闖禍了。亡羊補牢——

在一個叔叔走近他們前,一把薅住娘娘的腿,賣乖也實誠地喊,“她叫曲開顏,她是我媽媽,她的手機號碼是137……”

第07章

姑姑的房子在S城有名的觀光路邊上,隔一條行船路河。當初元小波隨周乘既過來時,二人夜裡八/九點還在平台上吹夜風看河對岸人影交織。

小波感歎,好家夥,難怪古來詩人都愛歎江南,連風都是軟的,好像還有點甜。

周乘既這個反矯達人,立時立刻打假在線,那是桂花赤豆元宵的味道。

能在這江南老城裡有棟獨門獨戶的小紅樓,咱姑姑不是一般的有錢呀。小波再追一程。

周乘既:嗯,算是吧,這是姑姑離婚的遣散費。

小波打自己的嘴。

周乘既一邊喝手裡的冰啤酒,一邊笑小波,“乾嘛,這有什麼。姑姑反而是離了姑父,她才……清醒過來的。”

*

周乘既連續在勤十來天,周六這日,他說什麼也得歇一天了。

一大早,蘇媛約的保潔阿姨上門,定期給他做日常打掃。

周乘既給蘇媛那頭發消息,蘇媛很快給他回複:嗯,你換吧,到時候把賬單發給我。

周乘既:彆扯了,當我的房租。

蘇媛:OK.

周乘既住進來小半個月,發現好些個家電都過舊了,洗衣機和馬桶尤其。蘇媛知道乘既的毛病,他在家裡那會兒就這樣,不認識的人坐一桌吃飯,不用公筷的話,他眉頭能皺成個川。

保潔阿姨兩個小時的工作量忙完,發現東家把小樓的大門都拆下來了,門樓過道裡被他折騰的淺淺一層堂灰。

阿姨不大情願,依舊還是詢問了下,“您這裡要不要掃一下?”

周乘既簡單吃過早飯,脫外套,拎工具盒,前前後後,地上布滿了家夥什。

他衝阿姨搖頭,“辛苦你了。”

門樓大門還是那舊式的朱漆木門,年久失修,漆身風雨侵蝕,早剝離殼開了。

周乘既想趁著休息日把這大門打磨翻新重上漆。

阿姨來這家好幾回了,都沒見過主人。看眼前人乾活勤懇上手得很,有點不像那種富貴人家的,便一時好奇問他,“你是東家嗎?”

年輕人自顧自套上勞保手套,長著一張再乾淨不過一看就坐外資辦公室的臉,卻有條不紊地戴防塵口罩,“不是。我暫時替東家看房子的。”

阿姨眼裡有什麼光一散。隨即點點頭,自顧自琢磨,我看也是。

對麵人冷笑,反問阿姨,要不要口罩。

“啊?”

“我要開打磨機了,會很吵,也有漆灰。您……”

這明明是逐客令。對麵人卻領會成友好,溫和。

保潔阿姨殷勤和煦地告辭了,周乘既卻靜默地喝完一杯黑咖啡才開始動工的。

門上的鎖身、插銷搭扣全拆了下來。春日暖陽裡,門樓穿堂過柔煦的東風,攜起銳利研磨動靜下的窸窣屑末,那細屑之中,久而久之,有了木頭本身的香氣。

……

一上午很快過去,大門去漆打磨平整後上了第一遍桐油漆風晾的工夫,周乘既又去把一樓衛生間的馬桶換了下。

因為打過密封強力膠要等幾個小時,他這才摘了勞保手套,出門去對過觀光街上洗手間順便想找處地方吃飯。

從公共廁所出來,周乘既在人群潮流裡出神走了會兒,都快走到原路折回的小橋了,隱隱在喧鬨哪處聽到有小孩嚎啕的聲音。

他本能地順著聲源張望了望,後頭的事,就有點鬼使神差了……

這些年,他始終沒能忘掉昊辰小時候的哭腔。

也沒放棄尋找他,爺爺和父親動用了一切能托付的關係。無論如何,他們都堅定,昊辰隻是丟了,他沒有……死。

周乘既落寞走到那人聲的漩渦裡去,看到的卻不是他憎恨的事。

反而,他看到了眼熟的人。嚴格來說,他們僅有一麵之緣。

隻是她帽子被揭開那一霎,周乘既直覺被冒犯的不止她一個人。

儘管這個女人風風火火的,長著一張灰姑娘惡毒姐姐般的臉,白得離譜;儘管……

有人都沒來得及儘管,隻借著身高優勢,撥開人群,詢證口%e5%90%bb地朝那個“嫌疑人”,“發生什麼事了?”

那被懷疑拐賣兒童的小苦主,一把抱著那位大小姐,自己給她擔保,“她是我媽媽……”

“鬼使神差者”元神出現裂痕一秒。

曲開顏伸手要朝那冒犯她的男人手上奪回帽子,那男人作勢也揚起手,周乘既快半步地走到對峙風波中間,一隻手還閒抄口袋。再次出口,這次不是對著曲開顏,而是朝那趁勢作亂的男人,“把帽子還給她。”

“有事可以叫保安也可以報警。把帽子還給她。”聲音不大,甚至沒什麼情緒起伏,但足夠震懾。從發聲人的體格到形容。

最後疏桐和巡邏的輔警一起過來,驅散人群聚集,那趁勢惡趣味奪曲開顏帽子的男人也訕訕把鴨舌帽還給了他們。

疏桐知道這一會兒賀衝兒鬨出這麼大的風波,氣得快要心肌梗塞。連忙跟行人和輔警抱歉,也鄭重解釋:是家人,謝謝大家,是小孩姨媽。

帽子是先還到周乘既手裡的,他聽著小孩母親的解釋之餘,把帽子還給它的主人。

曲開顏卻沒有接,微微仰著臉,霧麵的妝容,風彌漫著些頭發在臉上。冷冷朝周乘既,“不要了。”

“……”

“變態臭男人碰過的。”

“……”

“沒有說你。”

“……確定不要了?”他不應、卻反問她。

曲開顏一時沒跟上他的腦回路,對麵人當她默認,隨即轉身,遠遠的距離,把手裡的帽子準投到那綠色垃圾箱裡。

“喂!”曲開顏有點沒想到,她算是很任性的了,沒想到……

邊上的賀衝兒眼見著老媽來了,卻死活不肯鬆開娘娘的腿,因為怕挨打。

曲開顏被這個小霸王拽得站不穩,疏桐又真的氣得鼻孔冒煙要提頭的架勢。終於,一早出門沒看黃曆的大小姐遭不住了,“好了呀,彆鬨了。再鬨我要打人了啊。”

她把賀衝兒提溜給親媽手裡,再朝疏桐,“剛要不是怕賀衝兒嚇到,我真的會甩那男人一巴掌的!”

這話疏桐信。大學那會兒,開顏去A城玩,她倆一起在地鐵上被變態男人貼身,曲開顏回頭就一巴掌招呼那猥瑣男。疏桐這輩子都學不會開顏嘴裡那些罵人的詞。

邊上的甜甜看哥哥哭了,孩兒麵天氣臉,早把剛才的恩怨忘得乾乾淨淨。湊到哥哥跟前,“哥哥,你不記得我了啊,我是甜甜呀。”

曲開顏被甜甜這樣沒安全感的討巧氣到了,恨小姑娘不爭氣,為什麼要討巧一個臭崽子;轉念,又被甜甜甜到了……

她再彆開臉看某處時,對方已經走出好幾步遠了。

“喂!站住!”

疏桐和開顏一齊望向不遠處那藍色襯衫的男人身上。隻見曲開顏兩隻手背在身後,驕傲如孔雀,鬥誌昂藏地走過去,問對方,“你把我帽子扔了,怎麼賠?”大小姐生怕對方不買賬,告訴他,是什麼牌子的。

周乘既回頭,索賠的人徑直到他鼻息之下。“是你說不要的。”

“沒人告訴你,女人的話反著聽的嗎?”▂思▂兔▂網▂

“多少錢?”

“什麼啊……”曲開顏說這話時,甚至還拖著些尾音。

“你的帽子。”

曲開顏再次被他噎到。如果身邊的風再大些,絕對能抖落下來她的什麼,比如,炸毛或者,逆鱗。

疏桐這些年是看著開顏醉生夢死的德性過來的,她哪回想認識一個男人,花招都差不多。無非是:對你感興趣、招惹你對我也感興趣、最後對你沒興趣了。

今日這個看來又踏進同一條河流了。

說起來,開顏的審美向來固執且單一,她永遠喜歡那種顏值派的,就哪怕坐她對麵當個飯搭子,也得賞心悅目的。當然,凡事有例外。她一開始來往的那個就不是……

疏桐領著兩個孩子在邊上,實在看不下去這種曠男怨女的作派,於是乾脆拆台也是給開顏這廝下台,“好了,帽子我來賠啦,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了!”再不給她搭腔,沒準人家這個冷香調的帥哥真的把錢賠給她了。疏桐敢保證,這樣回去,曲開顏能把家裡所有這個品牌的帽子全丟掉。

“我怎麼狗咬呂洞賓了?”果然,曲開顏回頭拿腔捏調地瞪一眼疏桐。

“還不是嘛,人家帥哥幫了你,你還訛上人家了。”

“他幫我了嗎?他幫你兒子了還差不多。”曲開顏分分鐘要把賀衝兒給擇掉,她才不是誰的媽。說著,再扭頭來,會眼前人的目光,問他,“噯,你剛那樣算是幫我嗎?像那晚幫我開罐頭那樣?”

她的話和她身上的香一樣,特立獨行。明明張狂,卻不輕浮。

對麵人沒答她。

曲開顏再問他,“那瓶罐頭呢?”

“大概還在你母親那裡。”有人這一趴很平靜地答她了。

“哦,原來你記得我呀。”曲開顏得逞的笑意,她等這句很久了。然而,她忘了,三分鐘前,她是怎麼笑話甜甜討巧賀衝兒的。

周乘既垂眸瞥她一眼。

眼前人無動於衷,或者,她向來能生受各種男人的目光。

頂著個大太陽,沒了帽子的人,實則很沒安全感。卻捋捋頭發,借著腕上的發圈把長鬈發攏成個低馬尾。一歪頭,仿佛和再熟不過的老熟人打招呼,“你來這裡玩的啊,”總不至於和父母還是男人同行,“陪女朋友逛街的?”

疏桐聞言,在邊上噗嗤笑出聲。

曲開顏滿不以為然,回頭打趣她,“笑什麼啊,我得問清楚啊。我的交友原則就是,戀愛、已婚的男人不做朋友啊。”

周乘既在她對麵聽她這話,也覺得很有趣似的,輕笑了聲。

“你也笑?”

“不能笑?”他忽而冷漠眉眼地反問她。

豈料曲開顏替他複盤,甚至幾分自揭傷疤的沒頭腦,“不好意思,因為我父母的緣故,我爸就是被最好的朋友撬牆角的。所以,我一向不和有伴侶關係的男人有任何不必要的來往。”

“我住這裡。”

“啊?”曲開顏發現這個人的腦回路很跳,或者,他不被你牽著鼻子走。你問他什麼,他總有自己的邏輯來應對。

“我說我住在這裡,不是來玩的。”

曲開顏左右扭頭觀望了下,還是有點不信,“你住……這裡?”

周乘既瞥一眼她眉飛色舞的疑問,像他那晚無意聽她牆角再坦蕩出來解釋一樣,他對於不想糾纏的話題一向直球直給,“嗯。”也不透露自己的家務事,隻說些客套的場麵話,“我還有事,先走了。小姐要是再後悔,可以通過陳總聯係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