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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乎大瑜的江山如何,更不在乎大瑜的百姓如何,他隻是不願將那人親手推上絕路,他的仇他自會去報,他可以眼?也不眨地犧牲利用所有人,唯有那人不行。

“來了,酒已經溫好了,現?在入口正合適,公子慢用。”

老板娘性格爽朗,嗓門也大,一下便將沈時予的思緒拉了回來。

酒菜被一一擺上桌子,因?是熟客,老板娘也不多話,囑咐了一句有事喚她便拿著食案下去了。

溫好的竹葉酒香氣滿溢,和記憶裡?的味道重合在一起?,父親愛喝竹葉酒,母親就總是親手釀,這?樣的酒香他從小聞到大。

此番回到京城,偶然發現?這?處酒館的竹葉酒和母親釀出來的味道極為相似,他便常常一個?人來喝酒。

那人也曾問過他為何喜歡這?平平無奇的竹葉酒,他隻是笑著不說?話,他們之間隔了這?麼多謊言和隱瞞,哪裡?能看得到明天呢?

他總是要死的,為了報仇他百死不辭,可那人明明也經曆了那麼多的苦難,他不舍得再利用他了。

竹葉酒入口清甜,卻很快轉為辛辣,後味綿長,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沈時予的眼?睛也被激出了一點?紅。

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沒打算和任何人產生情感糾葛,利用起?人來也毫不手軟,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現?在這?一切卻在賀瀾這?裡?失效了。

一開始他和賀瀾接近未嘗沒有抱著利用他的想法,可最後卻把?自己也賠了進去。

是時候糾正錯誤了。

竹葉酒喝起?來十分?好入口,後勁卻十足,沈時予麵前?擺滿了酒壺,趴在桌上犯暈。

酒館老板已經去通知了沈宅的下人來接,估摸著馬車快到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提前?往外走去。

他謝絕了酒館老板的攙扶,出了門,穿過一條小巷便是大路,馬車會在那裡?接他。

今夜月光黯淡,沈時予低頭仔細辨認著腳底的路,一步步往外走。

拐彎時沒注意,和對麵過來的人狠狠撞在一起?。

他本就頭暈,反應不如平時靈敏,被這?一下撞得沒能穩住身形,向後跌坐在地上。

一聲痛呼同時從前?麵傳來,他頭暈眼?花地看過去,對方的臉背著光看不清晰,隻能看到他佝僂的身形,通過他的穿著能判斷出大約是住在附近的百姓,

那人許是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爬起?來後又過來扶他:“公子沒事吧?對不住,沒看到你。”

離得近了,他看到了沈時予的打扮,猜到這?是大戶人家?的公子,生怕把?人撞出個?好歹來被找麻煩,拉著他一直道歉。

沈時予聽著他喋喋不休的話覺得頭又暈了幾分?,他看著男子佝僂的身形,沒多計較:“無礙,不怪你,我也沒有注意到。”

他不喜歡被不熟悉的人觸碰,往外扯了扯被抓著不放的那隻手臂。

男子連忙鬆手,惶恐地又是一陣道歉。

經這?一遭沈時予更覺頭暈,擺了擺手往外走去,這?裡?已經能看到巷子口,他家?的馬車已經到了。

車夫提著燈籠過來給?他照亮,他動作遲緩地上了馬車,剛掀開車簾便被握著手腕拽了進去。

他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賀瀾湊近他的脖頸聞了聞,嗓音溫柔帶笑:“又偷偷去喝酒了啊……”

沈時予伸手攬住男人的脖子,閉眼?%e5%90%bb了上去。

便當做是最後的放縱吧。

……

另一邊,撞到沈時予的佝僂男子在走遠後拐進了另一條小巷,然後便憑空消失在巷子裡?。

瑞王府,蘇木仰著臉,任程樾幫他取下臉上的易容。

“疼疼疼!”

他自己不敢下手,讓彆人幫忙也叫得頗為慘烈,程樾早就摸清了他的性子,聞言眼?也不眨,動作利落。

等取完麵具後,蘇木白?皙透亮的臉已經開始泛紅,瞪著他的眼?睛裡?也一片波光,程樾動作頓了頓,歎了口氣認命地去找藥膏給?他厚厚敷了一層。

兩人收拾完去了主院,雲清和賀池都沒有睡下,正等著他們前?來。

門前?的下人被遣走,蘇木臉色凝重,開門見山道:“他確實中了毒。”

雲清和賀池對視了一眼?,便聽蘇木繼續道:“他中的毒叫晚來青,是南躍山上的烏青草所製,極為罕見,毒發時內臟仿佛被烈火炙烤,沒有真正的解藥。”

雲清有些驚訝地抬頭看過來,蘇木頓了頓:“他最多還有十年壽命。”

第90章 宮宴

轉眼?到了除夕這日, 宮中白?日賜百官宴,邀文武百官、皇室宗親一同?赴宴,到了晚間則是家宴, 參加的便隻有後宮嬪妃和皇子皇女?。

百官宴是一年難得一次的大宴, 臣子們可攜家眷參加。

宮門前, 各家的馬車絡繹不絕,眾人皆著吉服,大過年的,便是平日裡再?看不慣的同?僚,這日裡遇上了也能笑著道一聲“過年好?”,氣氛一片和樂。

一輛高大奢華的馬車緩緩駛來, 極為引人注目,在宮門口寒暄的眾人轉頭看去,一眼?便認出了瑞王府的標誌。

馬車停下,車夫擺好?馬凳,上前掀起車簾。

身材高大的男人當先走出,他身著九章冕服,氣勢攝人, 眼?神隻往百官處冷淡地略一掃過, 便收了回來,轉身伸手接人。

眾人心?下一滯,幾年不見,賀池的氣勢愈發能唬人,若不是他們熟悉賀池之前的經曆, 恐怕也要被?他唬了過去。

於朗是今年的新科狀元, 有關瑞王的傳聞聽了許多,今日才終於得見, 隻是他實在有些?無法將這個龍章鳳姿的王爺和傳聞中的紈絝廢物聯係起來。

許是我?觀察得不夠仔細罷……於朗抱著這樣的想法繼續看過去。

下一瞬,一名身姿修長俊秀的男子搭著賀池的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身著靛藍色的翟衣,領口袖邊壓著繡有鳳紋的紅色衣緣,腰係玉帶,頭戴翟冠,分?明是女?子形製的冠服,穿在他身上竟是極為合適。

他容貌極盛,卻絲毫不顯女?氣,於朗看到他,腦海中便自動浮現出‘翩翩公子’四個字來。

於朗更加納悶,這兩人各有各的風流,便是這位總被?人以戲謔的口%e5%90%bb提起的男王妃,也風姿出眾,遠超常人,依他看來,這幾位王爺中能與二人比擬的便隻有晏王,難道這就?是人不可貌相嗎?

其餘的官員大多參加過兩人的大婚,腦子裡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最多也就?感慨一下兩人的好?皮囊,卻不會如於朗一般驚歎。

眾人向兩人行過禮,便讓兩人先行,他們則是跟在後麵,一同?往宴客的殿裡走去。

兩人進了大殿,裡麵正在交談的聲音倏然小了一瞬,才又接著響起。

雲清和賀池對這樣的待遇再?習慣不過,兩人成親後,隻要是參加這樣的宴會,必會有這一幕。→思→兔→網→

雲清看向紛紛起身向他們行禮的百官,這些?人大多都?還是之前的麵孔,隻是麵容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化,目光掃向百官前方的那人時?,微不可查地頓了頓。

宰相為百官之首,著仙鶴緋袍,右相蘇裕憫眉目周正,眼?神卻透出精明,如今賀源爭儲的贏麵大,他自然也春風得意,而他的旁邊,站著的則正是大瑜的左相——鄭鴻熙。

鄭鴻熙年紀比蘇裕憫還小些?,可他的頭發卻幾乎全白?了,比起蘇裕憫像是大了十歲。

他身形清瘦,臉上已經有了不少溝壑,卻仍能看出年輕時?定是個美男子,他任左相這些?年,辦事公正,殫精竭慮,他也不參與皇儲之爭,因此極得皇帝信任。

任誰也想不到,他整日謀劃的,竟是要毀了大瑜的江山。

他從十幾年前就?開始收養仇恨大瑜的人,後麵又和骨索勾結,大瑜的丞相,權勢錢財都?不缺,他的所作所為,看起來瘋狂又不計後果,那便隻有複仇這一個解釋。

既是要滅大瑜,那他便極有可能和前朝的人有瓜葛。

不過如今,他為了什麼這麼做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原書裡他真的成功了,通過賀瀾拿到邊防圖,讓延國輕鬆破關南下,甚至原書賀池的死,雲清也懷疑與他有關。

為了控製沈時?予,他給他下了毒,原書中賀池拿到了解藥,和沈時?予雙宿雙飛,結局也描寫了兩人避世隱居的生活,可蘇木卻說?沈時?予中的毒無解。

所以到底是鄭鴻熙騙了賀瀾,還是這一世劇情出現了偏差,導致他改下了另一種劇毒呢?

不管是哪一種可能,既然他們知道了沈時?予所中的毒,那麼這一世若鄭鴻熙再?用這招對付賀瀾,他們便有插手的餘地。

“八皇弟,八弟妹,彆來無恙。”

橫插進來的聲音打斷了雲清的思緒,他抬頭看向出聲寒暄的賀源。

聽說?賀源前些?日子得了個嫡子,這陣子可謂是春風得意,王妃在月子裡,他身側跟著的是府中的側妃,柔%e5%aa%9a嬌弱,對著兩人盈盈行了一禮。

賀源眼?神發亮,五年前他便看上了雲清,卻被?賀池下黑手橫插一腳沒能成就?好?事,越沒得到越惦記,這幾年裡他讓手下著意搜羅,卻再?沒能找到一個像雲清一樣的美人,如今五年過去,他依然沒能忘懷。

他本擔心?美人蒙塵,可今日一見,雲清卻依舊風姿卓絕,甚至更甚往昔。

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跟著雲清移動,卻在下一瞬對上了賀池黑風煞氣的一張臉,賀源神情一滯,揚起笑容和賀池打招呼。

賀池敷衍了幾句便帶著雲清入席,賀源本想繼續寒暄,卻沒找到機會,隻能作罷,也帶著側妃入了席。

坐下後他才發現,他的席位和賀池的在同?一側,隻是他的席位更靠前,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雲清的身影被?賀池遮得嚴嚴實實,連根頭發絲都?看不見。

他自然覺得賀池是在示威,按理說?賀池現在被?分?去了偏遠封地,而他在京中爭儲有望,兩人的地位和從前相比起來已經是天翻地覆的改變,賀池該躲著他敬著他才是。

可賀池偏偏仍是像五年前那樣囂張帶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不過是回京得了點賞賜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回事了……

賀源磨了磨牙,在心?底冷笑一聲,他倒要看看,賀池還能得意多久。

等他登位,他定要讓賀池在他腳邊求饒,至於雲清,賀源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到時?還不是任他玩弄。

而被?他在心?裡千刀萬剮的賀池,則絲毫沒把心?思分?給他。

他正借著寬袍的掩蓋把雲清被?風吹涼的指尖握進掌心?暖熱,雲清很少穿這樣豔麗華貴的衣服,他喜歡極了,在馬車裡就?沒忍住把人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