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1 / 1)

:“王爺說那是謝禮,那可有證據,可有證人?”

曾家人已經離京,哪裡來的證人,賀池一時語塞,吳禦史轉身向承安帝躬身行禮道:“請皇上明察。”

賀池也緊跟著躬身,語氣中含著被無端冤枉的不忿:“父皇,兒臣絕沒做過與罪臣曾恒川勾結之事,請父皇明察。”

承安帝坐在上首,冕旒的遮掩下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聽他語調淡淡道:“既如你所說,晚些時候便宣瑞王妃進宮說明清楚吧。”

賀池低頭應是,吳禦史像是還想說些什麼,卻生生忍了回去。

下朝後,賀池沒有出宮,而是去了承安帝和臣子議事的禦書房外候著。

不多時,雲清也被宣進宮,賀池滿臉煩躁,語帶不耐地對雲清道:“那日你去曾府壽宴,確定隻是幫忙尋回了曾家的傳家寶嗎?”

雲清本來突然被宣進宮便神情茫然地不知發生了何事,聽聞賀池的問話後蹙了蹙眉,最後卻也隻低頭應了聲是。

賀池皺著眉,語調發狠:“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大總管德如站在書房門口,垂著眼仿佛根本聽不見兩人的對話。

沒過多久,禦書房議事的臣子便出來了,見到兩人後紛紛行禮問安,德如躬身對兩人道:“瑞王殿下,瑞王妃,請——”

這是雲清第一次來禦書房,他垂著眼,和賀池一起向上首的承安帝行禮。

承安帝叫了起,問起了郡公府送禮一事的始末。

雲清對著皇上不敢再瞞,把整件事如實告知,並且說明是為了保全曾小姐的名譽才答應曾夫人對外說是幫郡公府尋回了重要之物,王爺也不知道這件事。

賀池又驚又怒地看了雲清一眼,緊接著為自己辯白道:“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道這件事,都是雲清擅作主張,請父皇明察,兒臣和曾家絕對沒有勾結。”

承安帝淡淡地嗯了一聲,對雲清道:“也就是說,除了你和曾家人,沒有彆的人能作證是嗎?”

雲清垂著頭,聲音有些細微的顫唞:“是的。”

賀池還想說些什麼,承安帝卻已經揮了揮手,示意兩人退下。

賀池陰沉著臉,在禦書房門口候著的大人向他行禮他也沒怎麼搭理,眾人麵麵相覷,都嗅到了一點與以往不同的味道。

之後幾日,無數彈劾賀池的折子如雪花般送進宮,堆滿了禦案,其中大部分都是揪著瑞王府和曾家的銀錢往來不放,參他和貪汙案有牽連,剩下那些則是把賀池之前做的舊事拿出來說事。

其中也摻雜了許多提議讓賀池前去就藩的折子,通篇表述著快趕走這個害蟲的中心思想。

賀池得罪的人不少,一時之間簡直成了眾矢之的。

這次皇帝卻沒有像之前賀池闖禍一樣輕輕放過。

帝心難測,眾人皆道這下瑞王怕是要栽了。

兩天後,賀池上了折子自請出京,皇帝朱筆親批——允了。

滿朝皆驚。

晏王府。

馮喻行滿臉喜色地對賀瀾道:“恭喜王爺,這招一石二鳥實在是高明。”

賀瀾笑了笑,“多虧了馮先生。”

自從馮喻行提供了曾恒川一案的重要線索立了大功之後,他的地位便水漲船高,現在已然成了賀瀾身邊的紅人。

馮喻行拱手道:“為王爺效忠,是屬下的榮幸。”

——

聽到賀池讓元福公公帶來的消息,雲清滿意一笑,看來他賭對了。

承安帝的心思偽裝得實在是深,若不是他看過原書,他也不可能猜到,承安帝心裡屬意的儲君,竟然是賀泓。

原書中,賀泓幾年後因為曾家的事被牽連,自請出京,所有人都覺得他已經無緣儲位了,兀自在京城爭得天昏地暗。

可爭到了最後,承安帝竟然一道聖旨將賀泓召回了京城,立為太子。

也是到這個時候書中才揭露,原來承安帝屬意的儲君一直都是賀泓。

這個兒子最像他,最得他喜愛,承安帝為他精心挑選了家世清貴的文人之女,目的便是為了讓賀泓不再像他一般,被強勢的外家掣肘。

曾家的失勢甚至也是他所樂見的,他知道賀泓參與了曾恒川的案子,順勢讓他出京也隻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讓他不要越界。

雲清根據原書的劇情推測,承安帝把所有皇子都留在京中,便是想給眾人放一個煙霧彈,他不想早早地立太子,以免太子心太大威脅到他的地位。

他對賀池特殊的偏愛,既是因為要做出感念程家犧牲所以善待程家後人的樣子,也是他特意為賀泓豎起的靶子。

但是既然他屬意的賀泓已經提前離京,那麼賀池離不離開,對他來說便無關緊要了。

如果賀池犯了錯,被眾人聯手參奏,那他自然就會順水推舟,這樣他也不用再做樣子。

而對於另外的兩位皇子來說,隻要有趕走賀池的機會,他們是一定不會放過的。

雲清放鬆地靠回躺椅上,總算是成了。

第17章 同盟

京城西市。

和繁華的朱雀大街不同,這裡熙熙攘攘,都是獨屬於市井小民的熱鬨。

賣菜的、賣山貨的、賣小雞小鴨的、賣草筐的……大多數攤鋪售賣的都是京城郊外的村鎮農民家裡的農產品,往來的客人也多是京中尋常的人家或是貴人府裡的管事。

雲清蹲在一個小攤鋪前,聽擺攤的老伯樂嗬嗬地從家裡今年蓋的新房聊到去年的豐收,雲清時不時搭一兩句話,老伯便能興致高昂地繼續往下講。

末了,老伯笑著歎了口氣,“這兩年日子總算好過一點,我家那幾個不爭氣的兒子也都娶上了媳婦。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那才叫一個苦,到處都在打仗,沒糧食啊……我們隻能跑到山裡去挖樹根吃,隔壁小窪村還有吃孩子的,我家六個兄弟,活下來的也就隻有我和大哥……”

雲清把選好的幾個木雕拿在手裡,對著老人笑道:“老伯,會越來越好的。”

老伯抹了抹眼角,接過雲清遞來的銅錢,笑得眼角都是褶子,一疊聲地道:“是,是,多謝小公子。”

雲清轉身走向街口,依稀聽到身後傳來的一聲慨歎。

“隻盼著不要再打仗了……”

街角巷子裡,停著一輛馬車。

雖然沒有什麼奢華的外飾,卻也和平民用得起的馬車製式有著明顯差彆,人們路過時都會特意繞開。

雲清徑直走過去,車夫立即跳下車擺好杌凳。

“回府吧。”

車夫應了一聲,趕著馬車出了巷子往東行去。

雲清仔細地翻看過這個地理誌,得出的結論是這個世界雖然是異世,但是地理環境和氣候條件卻和古代的中國極為相似。

雲清推測或許隻是在人類發展的進程中發生了某個小的偏差才產生了現在的世界線。

這也讓他安心了一些,若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他腦海中的知識說不定便不能派上用場了。

雲清這幾日翻閱了不少農書和各地遊記,書中記載難免有時效的限製或是數據上的偏差,他便打算出來實地看看。

大瑜的百姓大多以粟和黍為主食,也就是現代的小米和黃米,而稻米隻在南方種植,產量低、價格高,主要供給地主和貴族食用。

由於施肥技術不發達等原因,即使是作為主食的粟產量也不高,農書中記載:“一頃百畝,所收不過二十鍾。”

換算下來,小米的單產約為一百五十市斤每市畝,和雲清在集市上從農人口中打聽到的相差不大,隻是根據土地的肥沃程度和天氣的影響會有所浮動。

比起現代單產六百到八百斤的產量,這個產量顯然是不夠看的,所以大瑜的很多百姓仍然掙紮在溫飽線上,一年忙到頭,所圖的不過是吃飽穿暖,隻是連這個樸實的願望都很難達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糧食產量低,百姓家中沒有餘糧,國庫不豐,可以想象,若是興起戰事將又是一場亂世。

因此若要發展封地,第一步要解決的便是糧食的問題。

雲清掏出自製的硬皮小本子,用炭筆細細勾畫。

——

回到王府,雲清剛進門便被等候多時的元福公公攔個正著:“王妃,王爺請您過去。”

雲清拿著寫滿字的小本子,點了點頭:“正好,我也有事要去找王爺。”

雲清進了書房,元福隨即帶上門守在門口。

書案前卻沒有人。雲清挑了挑眉,看向屏風後嫋嫋升起的白霧。

他繞過屏風,賀池正坐在小方幾旁,抬手試壺溫。

見雲清進來,他示意雲清坐在對麵,便取過燒好水的小壺開始泡茶。

雲清沒見過賀池這一麵,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一係列動作,到底是皇室子弟,受過最嚴苛的禮儀教養,一舉一動十分賞心悅目,讓人挑不出錯來。

賀池把泡好的茶放到雲清麵前,雲清嗅了嗅茶香,笑道:“沒想到王爺泡茶的手藝這麼厲害。”

賀池目露懷念,神情也較平日裡溫和了不少:“這是我母妃最愛的西山白露,我小時候太鬨騰,母妃便讓我跟她學沏茶,練了許多年,卻還是比不上母妃的手藝。”

雲清輕聲道:“王爺可以給我講一下昭貴妃娘娘的事跡嗎?民間似乎沒有相關的記錄,我問了元福公公,他也不甚清楚。”

賀池嗤笑:“被人抹去了,自然找不到。”

雲清了然,抹去這些的,除了上麵那位,不做他想。

賀池見雲清眼神認真,也收了臉上的譏諷,慢慢講述起程昭的故事。

雲清睜大了眼睛,他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書中那位寥寥幾筆帶過的昭貴妃,背後竟有這樣波瀾壯闊的經曆和故事。

“我問過母妃,後不後悔進宮。”

那時依然健康明朗的程昭笑著道:“阿娘殺過叛軍、燒過敵營,帶著手底下的將士淌過河、破過城,那時候每天都在刀口%e8%88%94血;進宮後過了十幾年安生日子,現在還有個兒子能把阿娘的這一身本事儘數學會,這輩子怎麼看都不虧。”

雲清由衷地讚歎:“昭貴妃娘娘實在是這世間少有的奇女子,她的故事王爺會記得,我也會記得,終有一日王爺也能告訴天下人。”

雲清字字鏗鏘:“她不應該隻是後宮裡的一名沒人知道名姓的貴妃娘娘,而是需要被百姓、被世人銘記歌頌的巾幗英雄。”

賀池驟然抬起眼,盯著雲清,良久,他嘴角勾出一個笑來:“雲清,你果然是與他們不同的。”

他平日裡總冷著臉,雲清這還是第一次見他笑。

左邊有一顆尖尖的虎牙,像剛剛成年的小狼。

雲清也笑:“那王爺怎麼想呢?王爺一身本領,總不該就此埋沒。”

賀池深深地看著雲清,半晌才開口:“雲清,你究竟想要什麼?”

賀池心知肚明雲清不可能是另外幾個皇兄的人,不然憑他的智計,不會在自己麵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