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頁(1 / 1)

這麼將人丟下……

司娉宸轉向晏平樂,他還惦記著讓人參加他婚禮的事呢!

見君杳垂著腦袋說:“我沒有地方去。”

他出生沒多久就跟著沈殫四處躲避追殺,遇到朱野後又一直被關在院子裡,不讓見人也不讓出來,就這麼長到現在,見君家的人找到他,可他還是被關在屋裡不能出去。

他抬頭望向司娉宸:“你們要去哪裡,我想和你們一起?”

晏平樂:“不行。”

離開詹月的機關車裡,見君杳趴在窗口好奇往外看:“護國大陣好大啊!”

見君杳拉著晏平樂:“你看你看,這些就是鬼氣嗎?”

晏平樂:“是。”

見君杳激動晃他手:“那裡是不是有人?!他們在建房子嗎!怎麼有人還能在護國大陣外活動?”

晏平樂抽出自己的袖子:“不是人,是屍鬼。”

見君杳更激動了:“屍鬼!他們打算在外麵生活嗎?”

晏平樂:“對。”

見君杳:“可是為什麼啊?他們不跟我們搶地方了嗎?想通了嗎?”

晏平樂:“……”

晏平樂:“不知道。”

司娉宸彆開臉笑。

第179章

你給我說清楚!

屋外下著鵝毛大雪, 厚厚地堆積著,寒風凜冽,達奚理縮著脖子穿過雪地, 腳踩積雪的咯吱聲從訓練場延續到後宮靜安殿, 忽而瞥見雪白中的一點紅,他駐足觀賞片刻,上前折斷沾雪的紅梅。

半大的少年加快腳步往殿內走,來不及抖落身上落雪, 便朝著裡屋歡快走去,見到低眉看書的嫻靜女子,朗聲喚:“母妃!”

靜妃從書裡抬頭看他,見到他手上寒梅,無奈笑道:“這梅開得好好的,你摘它做什麼?”

一旁侍女手腳利索地取來花瓶, 達奚理將梅花枝插進去, 抱著放到靜妃桌旁:“它長在枝頭無人觀賞, 還不如待在殿裡陪母妃。”

寒枝幾椏,紅梅盛妍, 暗香浮動,屋裡燃著炭,溫度比外麵高, 梅上雪化作水順著枝椏滑入花瓶。

靜妃看他貧嘴, 笑著搖頭不跟他爭。

她放下書,起身幫少年拍掉身上落雪,又取了帕子幫他擦濕透的頭發脖頸, 達奚理笑眯著眼配合她動作, 就聽她說:“去換身衣物再用膳, 裡衣都濕透了,小心風寒。”

達奚理站直身體,做了個拉弓的動作:“不是雪水弄濕的,今天射了一百箭,汗濕的。”

“準頭倒是挺好,但拉著沒感覺,是不是進入瓶頸期了?”他嘀咕著按了下胳膊,捏了捏手,“我去洗澡。”

靜妃看著幾乎到她肩頭的少年隨著侍女往外走,不知想到什麼,神情落寞,忽然回頭的達奚理正巧看到這幕,到嘴的話就那麼堵在嗓子裡。

那天的一切都很正常。

他洗完澡回靜安殿,走過長長的走廊時,看到蓬鬆柔軟的雪沒忍住,捏了隻兔子帶回去,靜妃看到憨態可愛的兔子彎著眉笑了許久,方才看到的神情似乎隻是他的錯覺。

兔子趴在窗沿上,旁邊是他午時摘的梅花。

用膳時,靜妃時而問下他今天訓練的事情,時而問他功課如何,達奚理老實答,有時會抱怨先生布置的文章太麻煩,又要查資料又要問人。

他忽然好奇問:“母妃,為何隻喜歡梅花?”

靜妃隻喜歡梅花,還是紅梅,院子除了十多棵紅梅,旁的什麼也沒有。

前些年達奚理還小,衛辭總跟他說自家後院什麼樹都有,鬨得他心癢癢的,也想在院子裡種些花樹果樹,靜妃沒讓,少年心性說風就是雨,沒多久他就忘了這事。

這時看到紅梅,他忽然就想起來了。

靜妃優雅置筷,用帕子擦著嘴,起身牽著他往外走,站在門口看積雪的梅花樹,許久後她說:“也是這樣的大雪裡,我在紅梅下遇見了你父皇。”

那時她豆蔻年少,正在學堂上課,誰說了句梅園的花開了,不知為何,她心裡便惦記著這初梅,平時津津有味的課都聽不進,如何都忘不掉,便趁先生轉身偷偷溜出學堂。

向來規矩守禮的少女破天荒地逃了課。

隻為看一眼初綻的梅。

雪下了一天一夜,樹梢枝頭被積雪壓得沉甸甸的,她跑得滿臉通紅,站在大雪紛飛裡,仰頭看枝頭紅梅。

綻放的紅梅被雪蓋住,她湊近枝椏拂掉積雪,紅豔的梅顯出真容,她剛露出笑臉,哢嚓一聲,枝頭不堪負重,連著積雪一同落下。

達奚暘出現了。

他將她護在厚實的裘衣下,抬眼的一瞬,少女怦然心動。

達奚暘知道她想看紅梅,輕笑著伸出手,大手仿佛揭開一層毛茸茸毯子,壓在枝頭的雪被風拂掉,星星點點的紅在鋪天蓋地的雪裡盛放。

後來她得知這人是七皇子,最不被人看好的皇子,即便如此,七皇子來找她父親時,她勸說了父親,嫁給七皇子做妻。

他們相敬如賓,他尊重她,關心她,她助他,做他的賢妻,幫他打點一切內務。

她心悅他,以他為尊,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達奚暘喜歡怎樣的女子,他喜歡一個女子是如何模樣。

讓人豔羨又可笑!

達奚理見到母妃落寞神情,意識到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打岔著說其他話題,他離開靜安殿去學堂時,靜妃忽然伸手摸摸他的臉。

她沒辦法了。

她再也沒法愛下去了。

她露出笑,麵容嫻靜,眼神哀傷:“阿理,你能幫我,多愛下你父皇嗎?”

達奚理隻以為她因為皇後和西貴人的事傷了心,他知道她有多愛達奚暘,點頭說:“母妃,我能做到的。”

最近她心情都不太好,達奚理道:“我下學過來陪你,衛辭家添了幾隻幼貓,我讓他帶來一隻給母妃解悶,如何?”

靜妃笑著點頭,朝門外看了眼,道:“去吧。”

達奚理站在原地看她半晌,還是被靜妃催著出了門。

到了學堂,他同衛辭商量明天帶幼貓的事,怎麼避開其他學生和先生的視線,他抱著胳膊靠在後桌上,正在考慮要不要直接逃課,將貓送回靜安殿再上課,衛辭忽然朝他示意窗外。

靜安殿的侍女在學堂外通紅著眼著急看他。

他跌跌撞撞地禦風回靜安殿,窗沿上的雪兔子融化了一半,雪水滴滴噠噠,旁邊花瓶裡,紅梅被冷風吹掉幾朵,一朵紅色花苞落在不成型的兔子背上。

母妃麵色祥和躺在床上,再也沒睜開過眼。

……

“……肖家的肖明瑞昨夜也被殺,這是第八例了,死的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九境,都在某一個術法上有大成就,難道是敵國派來的?詹月?”

衛辭分析完,等了半天不見達奚理說話,伸手撞了下他,問:“怎麼了?”

達奚理身體朝後仰了仰,靠在紅牆上,抬頭看深遠遼闊的天空,說:“最近總是容易想到以前的事。”

衛辭一怔:“什麼事?”

達奚理停頓片刻:“沒什麼,你剛說的八例殺案是從哪天開始?”

話題跳躍太快,衛辭頓了下才說:“五天前,先是於家於青,禦物九境,據說是下午出門一趟就沒回來,找到時發現他倒在草叢裡,萬箭穿心,沒有反抗痕跡,第二個是曾家曾令,禦獸九境,死在家裡,被蛇蟻嗜咬而死,呂英,醫術九境,毒霧毒死……”

“奇怪的是,他們都沒有反抗,還是被自己最擅長的術法殺死,太怪異了!”衛辭沉眉:“前段時間浮郤嶼說見君在沒死,殺他們的人精通各種術法,還能讓九境毫無反抗之力,見君在嫌疑很大啊!”

達奚理說:“不是見君在。”

衛辭看他:“你有懷疑對象?”

於青,曾令,呂英……

這些人都跟隨薑湫參與過研究,再加上前段時間失去修為的那些人裡,有不少也參與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隻可能是司娉宸。

之前契印被毀,所有人都猜測是司關山所為,直到司關山成聖,契印一事就此停下來,越發驗證他們猜測,可如果從如今的情況反推回去,就能發現很多破綻。

達奚理皺眉思索,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最早的一例,就在三千微塵裡第一次崩潰之後。

她的記憶那時已經恢複,正在暗中報仇。

衛辭仍舊等著他的答案,達奚理隨意道:“誰知道?”

衛辭懷疑看他兩眼,繼續分析說:“這事聖者所為的可能性最大,司關山死後浮郤嶼又有一人度過生死劫聖,新聖者消息很少,也值得懷疑,並且衛家暗衛得到消息,太祁和北陵的聖者活動比以往頻繁。”

聽到這裡,達奚理表情還沒什麼變化,緊接著衛辭道:“似乎動身往大徵來,尚自清沒有任何動作,應該有聖上許可。”

“父皇允許聖者在大徵聚集?”達奚理麵色凝重下來。

衛辭點頭:“不是今晚就是明早。”

達奚理覺得哪裡不對勁。

司娉宸殺於青等人的動作沒有任何掩飾,就是為了複仇而來,達奚理能想到,達奚暘自然也能想到,偏偏這種時候,達奚暘讓聖者聚集在大徵。

對付司娉宸,需要這麼多聖者?司娉宸和屍鬼合作過,還是齊物和鬆琊也回來?

達奚理問:“聖者來大徵做什麼?”

達奚理思考說:“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在大徵殺人的是新聖者。”

達奚理目光輕點他,衛辭自覺說下去:“太祁和北陵的聖者來大徵,聖上許可,他們必然不可能是敵人,所以排除,至於鬆琊和齊物,他們一個是四聖獸,一個是五行術,我沒聽說過他們還會醫術禦獸術。”

“剩下就隻有見君在和新聖者,”衛辭道,“你說見君在不可能,那就隻可能是新聖者。”

達奚理沉聲道:“所以聖者聚集,就是為了殺新聖者。”

衛辭一想,覺得十分有可能,隨即他疑惑:“新聖者為何要跑來大徵殺人?”

達奚理心道:因為司娉宸。

他不知道新聖者和司娉宸達成怎樣的協議,但四位聖者出手,新聖者能抵擋的可能性太小了。

衛辭忽然問他:“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達奚理抬眼看他,沒什麼表情。

衛辭問:“你這麼著急回大徵,不是知道什麼消息趕回來的?”

達奚理若有若無應了聲,瞧著心不在焉的。

衛辭看得稀奇,達奚理很少有猶豫不決的時候,他從小到大目標清晰,心性堅定,決定什麼就會去做,從不猶豫該不該做,能不能做。

衛辭問:“你在糾結什麼?”

達奚理沉默許久,仰頭靠在紅牆上,大拇指按了下眉心,頭疼道:“有件事情,做了會讓人生厭,不做,她可能會死。”

“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衛辭神色意外,“被厭惡,被厭惡都會讓你不願的人會死,你會在這兩個選項裡猶豫,不太像你。”

達奚理閉目低歎道:“確實不像我。”

司娉宸拒絕得太果斷,也太狠,她才用行動表明兩人是敵人,是對手,刀劍相向才是結果,他應當放手不理,可一想到她會死,他就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