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有眼”和存真鏡的能力相似,她要讓達奚暘誤以為,這東西在司關山手裡,想借此廢了他的人。
讓這兩人互咬,放在她身上的注意力就會減少,至少能掙出點時間讓她掌握神技和解決毒的問題。
然後又在新的紙上寫了兩個人的名字。
薑湫,易邈。
她說:“我要這兩個人所有的信息。”
朱野攤開紙將上麵的名字記下來,一刻鐘後將三張紙燒了,隨即聽到司娉宸道:“還有存真鏡的消息。”
朱野捋了下額發:“小姐想要存真鏡?”
司娉宸說:“存真鏡的下落不明,找到恐怕有困難,先收集信息,再分析情況。”
朱野卻說:“存真鏡在我們的人手裡。”
第100章
你在為誰說謊?
雲和月上陽光明%e5%aa%9a, 翻湧的雲海漫上一層白亮的金光,沉重的殿群也顯得明亮輝煌。
最大的宮殿裡,晏平樂和鄔常安垂眸靜立, 前方木案上香爐青煙繚繞, 上麵擺置著筆架和白紙,白紙上有畫了一半的陣紋,細致繁雜,帶著未乾的墨跡。
男子一身白衣, 白衣上有金色細線勾勒的圖紋,顯出一派華麗端方,他坐在木案前,放下手中筆,微微抬頭,露出一隻白色麵具, 語調平靜問晏平樂:“你在三千微塵裡做了什麼?”
晏平樂說:“研究傀儡王。”
白麵聖者看他一瞬, 語氣仍舊沒什麼起伏:“你在為誰說謊?”
晏平樂就垂下黑眸不語。
鄔常安立在一旁猶如一根木樁子, 也沉默。
白麵聖者似乎也隻是隨口一提,然後道:“去兩秀岐, 毀了多少傀儡做多少,做完再出來。”
晏平樂抬眼有些不滿,被鄔常安踢了腳, 咽下了快說出口的話, 兩人被白麵聖者揮退下後,晏平樂悶悶不樂坐在台階上:“要做多少?”
鄔常安抬手拍拍他的肩:“三千五百二十三。”
晏平樂更加不開心了:“要好久啊!”
鄔常安同情看他一眼準備走,忽然被晏平樂叫了聲:“師兄。”
鄔常安一頓, 緩慢回頭:“不可能。”
晏平樂望過來的眼瞳漆黑明亮, 眨了下, 又認真喊了聲:“師兄,以後你說什麼我做什麼。”
這個條件對鄔常安來說十分具有誘惑力。
晏平樂對有些事情十分擰巴,誰都掰不過來,鄔常安時常在“師弟很聽話”和“師弟又不聽話”中徘徊,他不是個喜歡計較的人,不聽話隻能自己上,可近來師弟不聽話的次數有點多,他又恢複了天天忙得不行的狀態。
鄔常安沉思,到底是現在累一點以後有個隨意使喚的師弟好,還是撒手不管繼續跟不聽話的師弟共事好,許久,他勉強點頭:“走。”
晏平樂立馬起身朝兩秀岐趕。
快點,快點做完快點出來。
……
三千微塵裡外的那場大混戰持續了很久,道路兩旁的花樹全都遭了殃,教習趕來時,空氣裡彌漫著泥土和花香的氣息,地上滿是炸飛的土壤和折斷的樹枝,還有躺在地上的學生。
隻有少數高級學生還站著打鬥。
幾個教習氣壞了,瘋狂扣打架的學生學分,幾個罪魁禍首更是數罪並罰,全都留下來修三千微塵裡。
伊拂色正懶懶抱臂指揮著幾名學生做事情,穀梁樓瞥了眼,冷哼出聲,想起幾次近到她跟前連劍氣都聚不起來,心裡不是一點陰騖。
藍鬆筠正在搬沒激活的傀儡,也有些意外道:“她的神技影響這麼大啊?”
他們跟伊拂色交過幾次手,但大都是點到即止,伊拂色很少親自動手,多的是學生在她身前幫她攔住敵人,他們也看在同書院學生,不會下死手,這導致他們很少逼得伊拂色動手。
這次穀梁樓鐵了心要跟她乾一架,伊拂色一出手,竟然直接讓他連殺人的心思都生不起來。
藍鬆筠也開始重新評估伊拂色實力。
衛辭正在低頭刻畫陣法,三千微塵裡涉及的陣法無數,分配給他們這些學生隻是最外圍也最簡單的部分,單個無法分辨出整個陣界的用途和作用。
他停下手裡的動作,說:“這也算幻術的一種,術紹岐黃林裡有抗幻訓練。”
藍鬆筠輕聲歎了下:“這可不是什麼好體驗。”
穀梁樓直接道:“去。”
他沒法接受對手就在麵前,他連自己的劍都控製不了。
他們在這裡討論,達奚理跟苗先生站在另一半廢墟裡,達奚理直接問:“你找到她要做什麼?”
苗先生遙望正在修葺的三千,聞言笑問:“大皇子不知道?”
達奚理說:“那你不用找了。”
苗先生露出一個為難的神情:“大皇子也知道,我隻負責一個環節,就算沒有我,也有其他人。”
達奚理懶懶地微眯著眼,似一頭剛醒過來的獅子,顯露的氣勢讓人無法忽視,他隨意道:“你有意投靠我,總得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苗先生神情微微停頓,隨即笑道:“我可以理解成,大皇子有興趣了?”
他能看得出,達奚理對那個位子不感興趣,也在有意遠離爭鬥中心,但誕生在皇家,身為皇子,就是一個無力改變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隻要你是皇子,很多東西便由不得你掌控。
達奚理以為他能遠離,卻不知,達奚暘最關注的就是他,隻是任由他在自由的土壤裡生長,他要看不同方式培養出的大樹能開出怎樣的花。
大皇子優秀有謀略,卻少了野心,三皇子沉默寡言,沒什麼存在感,太子易怒易燥,輕易受人挑撥掌控,七皇子單純懵懂,剩下的皇子太過年幼,幾乎不在考慮範圍內。
也因此,不管達奚暘如何對達奚理不喜,仍舊有不少人站大皇子,所以達奚理才早早遠離大徵來到浮郤嶼。
苗先生的神技屬於精神類,對人的心思敏[gǎn],至少在他看來,達奚暘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討厭達奚理。
達奚理不緊不慢道:“苗先生對自己的判斷沒信心?”
苗先生收斂臉上的笑,看他片刻,側目望向在陣界裡忙來忙去的學生:“有,怎麼沒有。”
“但這事,我隻能儘量推遲上報,”他說:“她弄出的動靜可不止我一人看到,暗裡觀察她的,猜到她身上是遲早的事。”
通天玉亮了亮,達奚理低頭拿通天玉,看了眼消息,是達奚薇,他麵色散漫回她,對苗先生道:“其他的事就不用苗先生多慮了。”
苗先生露出了點興致問:“大皇子是自己想通了,還是因為她才走出這步?”
是打算用這種方式收服司娉宸,還是為了司娉宸選擇爭一爭。
說實話,苗先生更相信第一種。
即便達奚理表現得再深情,甚至從目前來看,他願意為司娉宸做到這一步,一往情深的模樣,看上去是是第二種。
可他是皇家人。
皇家就沒有一個不薄情寡義的。
何況他還是達奚暘的兒子。
達奚理冷淡掃他一眼,是個睥睨俯視的姿態:“教你第一件事,不要隨便揣測上麵的心思。”
說完收了通天玉朝衛辭那邊去,苗先生盯著再次恢複了懶散的姿態的達奚理,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
衛辭畫完陣法達奚理就過來了,他瞥瞥往這邊望的苗先生,皺眉問:“你最近……”
達奚理和常殊雲走得過分近了,考慮這些是從開學開始的,他懷疑跟司娉宸有關。
司娉宸身份敏[gǎn],衛辭很難把握對她的態度,但達奚理沒說,他也就沒問。
沉思片刻,還是轉了話題:“大術生境裡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達奚理半蹲下來,抬手按入地麵,數百個陣法朝外蔓延,他話說得輕描淡寫:“彆問,問了麻煩。”
衛辭瞬間就明了這意思,眉頭皺得更緊了:“你又在忤逆聖上的意思?”
衛辭身後站著整個衛家,有些事情不能將他牽扯進來,反而是常殊雲他們在這種時候更方便。⊿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達奚理沒回,衛辭沉眉問:“你會做到哪種程度?”
頭頂天空逐漸恢複明朗澄澈,達奚理抬首望去,腦海裡卻浮現那隻脆弱顫唞又滿是依賴的手,輕嘖了聲:“誰知道。”
衛辭因為他的態度反而更擔憂了,達奚理低頭繼續鋪展陣法,不待他再問,對他說:“北陵邊境那邊聽到什麼消息,就放了。”
衛辭沉眉不語,盯著達奚理的側臉,竟從中瞧出了靜妃的影子。
那個在後宮自殺的妃子。
……
司娉宸麵上露出訝異神情:“在書院偷存真鏡的,是你們?”
朱野哈哈笑了聲,似是因為司娉宸的意外而高興,道:“是沈老的提醒。”
沈老,還是單明遊?
司娉宸聽他道出由來:“我們在大徵收留孩童的行為雖然不會引起旁人注意,但小姐你讓我們收留的那些孩子,資質都是佼佼者,若有人從這方麵調查,可能會給小姐帶來麻煩。”
朱野說得很委婉了。
修士的資質在六歲時最終定型,通過測資質可知道對哪一種術法更為敏銳,但實際資質是上佳還是中庸,隻有在修煉之時才能體現出來。
女孩時期的司娉宸卻一眼就能選中資質上佳者。
朱野說:“沈老的意思是,小姐身份敏[gǎn],若有存真鏡在中間混淆視聽,能給小姐攔掉不少麻煩。”
存真鏡有能看穿人契印的效果。
看來是單明遊提醒的。
知道她有“蒼天有眼”的隻有單明遊,存真鏡明顯是為她的天外神技做準備。
司娉宸沉眉思索片刻,問:“現在在誰手裡?”
朱野摸了下腦袋,灌下一杯熱茶才說:“小姐現在要拿到存真鏡恐怕不太行。”
“存真鏡太過特殊,需要詹月的某樣東西才能拿到,所以我們的人在和詹月合作,東西雖然在我們手裡,卻沒法現在撇開詹月的人拿走。”
又是詹月國。
司娉宸將冷掉的茶倒掉,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捧著茶杯猜測:“是瑰血玉嗎?”
朱野詫異:“小姐怎麼會知道?”
單明遊曾說過,她的“蒼天有眼”需要用瑰血玉穩定,既然存真鏡是根據“蒼天有眼”研究出來的,那它本身也在某方麵需要瑰血玉。
世間關於存真鏡的消息本就少,還都是真假參半,讓人無法分辨,要用瑰血玉取存真鏡就更加沒人知道了。
加上單明遊是詹月國的人,這麼向來,隻能由詹月拿出來的大概率就是瑰血玉了。
司娉宸垂眸喝了口茶:“那接下來你們要怎麼做?”
朱野一笑:“先給再偷!”
顯然是早就做好打算了。
司娉宸被他說得眉眼帶笑,示意他繼續,朱野便說:“我們跟他們的約定是,他們給錢和玉,我們偷和保管,他們要就給他們,想要存真鏡的大有人在,到時候稍微透漏點消息,再趁著混亂偷走。”
既然朱野有打算,司娉宸就不再多說,問他:“什麼時候能拿到手?”
朱野說:“浮郤書院不少人在查存真鏡的事情,詹月那邊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