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的淒慘哭叫。
除了跟著司關山逃離的幾人,其他人都沒活下來。
花不憐和畫棠聽了後很久都沒振作起來。
後來沈澗杳忽然說她沒死,他們才繼續積蓄力量,等待著司娉宸找他們。
朱野深吸口氣,領著司娉宸往地下走。
這是一座七層的商樓,包括了所有的吃喝玩樂,地下一層是他們談事的地方。
雖然是地下,但頭頂兩側都亮著石燈,光線明亮通達,朱野帶著司娉宸拐了幾道,推開一扇黑沉的門,一入內,耳邊驟然一靜,仿佛將所有的聲音隔絕在屋外。
室內布局簡單,隻有幾張桌案和椅凳,再就是茶具茶壺,一點裝飾的物件也沒有。
朱野提著桌上水壺煮水,見司娉宸打量周圍,給她介紹:“這間屋子下埋了絕音陣,不用擔心說話的內容被被人聽到。”
司娉宸點頭,沉默片刻,還是問道:“晏平樂找過你嗎?”
朱野擼了把額發,往後靠在椅背上,長舒口氣道:“我們沒有見過晏公子。”
“那天我們的人在傳送陣外等了三天,一刻都未離開過,但小姐和晏公子都沒出現,後來戊林軍全城排查,我們也被波及了,不得不儘快撤退。”
司娉宸大婚前的那個中秋,和朱野聊了很久,最後走時她說:“如果我沒出現,帶著晏平樂去浮郤嶼,幫他找到家人。”
朱野知道這話的意義。
司娉宸沒逃掉,可能死了,也可能被關起來,那時候他們不用管她。
他知道司娉宸謀劃了多久,也知道這個逃離計劃對她有多重要,在聽到她做好最壞打算後還在安排晏平樂的事時,也知道了晏平樂對她的重要性。
所以即便得知司娉宸死於火海,他們也沒有放棄找晏平樂。
可他卻像是突然消失了。
朱野說:“剛到浮郤嶼不久,我們找到百聞,可他也不知道晏公子的下落。”
說到這裡,他其實心中早有預料。
司娉宸卻神色淡然開口:“我知道了。”
似乎隻是很輕淡地提了一句,想起了隨口問一問,簡單聊聊就略過去了。
司娉宸將煮得沸騰的水提過來,往茶壺裡灌水,給自己倒了杯茶,捧著氤氳熱氣的茶杯自然問他:“這一年你們過得怎樣?”
提到正事,朱野神色嚴肅了些,從玲瓏盒裡取出這些年發展的產業,涉及資產和各種賬目。
司娉宸安靜地翻著紙頁,朱野在一旁補充道:“最開始腳跟沒站穩,經常會有人來鬨事或者搶地盤,盈利不好看,沈老名頭打出來後,小子們也慢慢派上了用場,經營這塊花不憐負責,現在好歹能在浮郤嶼有一席之地了。”
司娉宸低頭看賬目,隨口問:“來的路上遇到暗神的人,他們是怎麼回事?”
提到暗神,他的神色不太好:“暗神和我們有生意上的競爭,發展產業時他們也在暗中各種使絆子,暗神在浮郤嶼紮盤比我們久,跟其他勢力也不小的交情,很多時候我們隻能避著他們走。”
想起沈老的態度,那可不算避著走。
對幾人的情況有了底後,司娉宸全心了解她能在浮郤嶼動用的力量。
朱野茶水喝到第六杯時,司娉宸合上手裡的賬目,將東西還給他,點頭道:“辛苦你們了。”
朱野笑得隨意,給司娉宸續上茶水,就聽她問:“邵家的事情你打算什麼時候了結?”
朱野一頓,後牙槽咬了下,露出隱藏在內裡的凶戾:“這一年邵家發展不錯,我們才剛在浮郤嶼站穩腳步,不急。”
那條暗巷一直在他的夢裡。
他以為自己隻能一生渾噩度日,看著仇人逍遙快活卻半點奈何都無時,司娉宸告訴他:“修為不代表所有。”
她告訴他:你可以親手為你的家人報仇。
那時候他隻能抓住這點希望,也不顧隻有邵潤木的命還是邵家所有人的命,隻要能讓他們付出代價,他什麼都願意。
現在她用事實告訴他:你可以做到了。
司娉宸垂眸喝茶的間隙,柔聲說:“再過不久,你應該可以重新修煉了。”
朱野一口吞了杯子裡的茶葉,咽下去了才恍惚問:“修煉?”
這件事情他早已經放棄了。
可司娉宸說他可以重新修煉。
他曾經也是天之驕子,修行上的天才,沒有充裕修煉資源的前提下,不過二十五就已經練至七境,他也曾經驕傲恣意,暢想未來能成為九境修士。
一場突如其來的災厄折了他的脊柱,滅了他的希望。
契印廢了的人壓根不可能再凝氣入體,也不能使出術法。
朱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可說這話的人是司娉宸。
她說他能為家人報仇時,他半信半疑,她說他能再次修煉,他也半信半疑。
好半晌他才問:“我真的還可以修煉?”
司娉宸收回看他的視線,點頭:“還需要等待些時間。”
他的契印在逐漸恢複。
應該是天外神技·妙手回春的原因。
朱野數次尋死卻都被妙手回春救回,能自發修複他的契印,似乎也合乎情理。
得到確切答複,朱野再也無法淡定了,咧著嘴笑得有點傻,聽到有人敲門,他去開門時也笑得沒法合攏嘴。
看到他這樣,花不憐一臉“我是不是認錯人了”的質疑,隨即她轉向司娉宸,還沒開口,卻見司娉宸目光銳利盯著她身後的女人。
這張臉她很熟悉,也見過很多次,從小到大都是她帶自己進皇宮。
可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司娉宸道:“春喧。”
第82章
這是交易。
春喧手裡提著食盒, 朝司娉宸笑得溫和:“司小姐。”
察覺司娉宸臉色不太好,朱野麵上的笑淡下來,花不憐也感受到什麼, 剛想說兩句, 被司娉宸的話打斷:“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春喧出現在這裡,單明遊不可能不在。
剛才花不憐對她態度熟稔,不像是碰巧遇上的,況且這裡還是朱野的辦公基地。
若單明遊和司蒼梧他們在一起, 朱野不會同春喧走得這麼近。
也就是說,單明遊和司關山之間沒有聯係。
造反的事情,是他們之間的短暫合作。
想到這裡,司娉宸大腦飛速運轉,思索現在的狀況。
春喧神態溫和,對司娉宸的態度與從前無異:“司小姐, 有些事情三言兩語解釋不清, 但請你相信, 娘娘對你沒有惡意。”
司娉宸未語,單明遊對她確實沒惡意, 隻是漠視罷了。
“小喧兒,這次做了什麼吃的?”
笑嗬嗬的沈老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打破了詭異的氣氛。
他探著腦袋盯著春喧手裡的食盒, 鼻子動了動, 看著饞得很。
春喧笑著說:“這次做的是蓮汁雞,用的是上次你帶著十三采的蓮花,也有沈老的份兒, 方才遇到小十五, 讓他送你屋裡了。”
淡淡蓮花香氣混合著雞湯的鮮嫩從食盒溢出, 沈老咽了咽口水,朝春喧誇了句:“善解人意!”
他笑得開懷:“小喧兒下次還要什麼告訴老夫,做什麼給我留一份就好。”
春喧點頭:“這是自然的。”
得了應允,沈老旁若無人地溜了。
春喧朝司娉宸道:“娘娘就在後麵,司小姐去看看吧。”
司娉宸同她一起往外走,朱野和花不憐對視一眼,知道她們有話要說便沒跟上去。
春喧邊往外走邊笑著說:“得知司小姐沒事,娘娘很開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司娉宸沒說話,春喧覺出她的態度,便也保持安靜。
熟門熟路從後麵繞過商樓,兩人上了一輛低調舒適的馬車,穿過安靜的街巷區,來到一處住宅。
春喧推門而入,司娉宸還未踏進就聞到一股淡雅的花香。
院落種著一顆大樹,靠牆的地方放著一隻大水缸,幾棵紫色鳶尾被照料得很好,葉綠花盛,甜香淡雅。
今日太陽有些烈,單明遊正躺在樹蔭下的躺椅裡小憩,聽到聲音側目望來,見到司娉宸也不驚訝,緩慢撐著身體坐起來。
春喧將手裡的食盒放在地上,將落在一旁的薄毯子要給她蓋上,被單明遊擺手拒絕:“還死不了。”
“薑醫師說娘娘不能再受涼了。”春喧拿著薄毯站在躺椅旁堅持。
好半晌單明遊妥協張手,朝她道:“行了。”
春喧幫她蓋完毯子便識趣離開,提著食盒往屋裡去,準備熱熱晚點再吃。
司娉宸站在陽光裡無聲望她。
單明遊變化很大,身上不再是華麗奢靡的衣裙,而是淡雅素潔的裙裝,顯出清瘦身形,明豔的五官也黯淡許多,可眼神卻很明亮。
此時午時已過,太陽仍舊懸頂,空氣中溫度帶著熱意,單明遊卻還要蓋上薄毯。
單明遊朝司娉宸招手:“過來。”
司娉宸靜立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單明遊打量她一會兒:“現在連聲姨母都不樂意叫了?”
司娉宸垂眸低聲喚:“姨母。”
單明遊重新躺在床上,語氣自然隨意:“你能活下來我很意外,看來單枕夢瞞我的事不是一兩件,你現在是在司關山的人還是在達奚暘的人?”
司娉宸不答反問:“這些和姨母有關係?”
聽出了話裡的尖銳,單明遊笑了聲,不甚在意道:“這才是我單家的姑娘,你從前都是什麼模樣,成天裝傻氣我,若不是安蘭說你不同尋常,我還真以為司關山能力不行,將我單家血統糟汙成這樣。”
安蘭。
什麼……意思?
司娉宸短暫地停止了思考。
這個名字太過久遠,一歲以後她再也沒從旁人耳中聽到過,以至於她有種荒誕的虛幻感。
單明遊瞧出了她的震驚,道出她不曾知道的事實。
“安蘭是我的人,司關山這人誰都不信,不單是身邊的人,將軍府上下猶如一堵密實的圍牆,放人進去不容易,安蘭是你母親在時放進將軍府的。”
日光透過樹葉間隙瀉出,溫涼的軀體卻隻能感受細微的熱度。
單明遊繼續道:“你還未滿一歲時安蘭送回消息,說你聰穎早熟,和一般孩童不同,也是,司關山和單枕夢的孩子,能笨到哪裡去。”
她瞥向沉默不語的司娉宸,嗤笑了聲:“你倒是連我都騙了過去。”
她還真以為這孩子是個傻白甜,整日隻知道吃喝買裙子,一想到單家的血脈任由達奚皇室操控,她想過要殺了司娉宸。
因為血脈神技被操控的女人下場,她見過很多次。
單明遊說的每句話都讓司娉宸心驚,隻稍稍細想,便能牽出更多蛛絲馬跡。
安蘭是單明遊的人,所以在一眾沉默守規矩的侍女中,總是在嬰孩時期的她麵前碎碎念,有意無意透露信息給她。
而司關山殺了安蘭,真的隻是簡單的想要斷絕讓司娉宸心生依賴的人嗎?
她能活下來,單明遊很驚訝,卻又不難接受,直言道單枕夢瞞她許多。
單明遊並不驚訝她繼承了血脈神技的事情,往更深處想,甚至也可能知道“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