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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結論。

但大婚那天的場景, 她能清晰記得的, 是他們被包圍後, 晏平樂幫她整理發上的草屑,又給她帶上黑色兜帽, 很認真地看她一眼後,轉身離去的身影。

後來的場景,隻有連綿的大火, 和數不儘的痛楚。

可就在今天, 重新施展出血脈神技後,她能清晰感知到,那些都是可以由她控製的。

火也好, 血也好, 隨她心意而動。

在一閃而過的記憶片段裡, 大火洶湧蔓延,卻沒有沾上她絲毫。

她不可能被大火燒到,也就更不可能被燒傷瀕死。

那些燒傷卻是真實存在的。

還有那個夢。

鐵鏈聲,說話聲,尖叫聲。

粘稠的黑和冷。

這也不是夢。

一瞬間,司娉宸心口潛藏許久的星火緩慢燃了起來,像是要將她也毀滅了般。

到浮郤書院已經一個月了,明天要去見苗先生,她擔心對方察覺出什麼,必須提早做準備。

聽了她的要求,刑在郭坐在桌前沉默半晌,有些為難道:“記憶這種東西,若是能存儲,自然也能覆蓋,能覆蓋一個人的記憶,豈不相當於重塑一個人?這樣的東西就算真有,我也不敢賣啊,我乾的可都是合法生意。”

司娉宸目光直視他,蹙眉問:“真沒有?”

刑在郭擺手:“沒有沒有。”

司娉宸安靜不語,大廳的冷光灑在她身上,照出幾分清冷感,瞧上去脆弱又惹人心憐。

眼珠轉了轉,刑在郭說:“存儲記憶的東西沒有,但有個能短暫保存情緒的東西。”

見司娉宸望過來,他解釋說:“之前流行過一段時間的裙子,就是那種根據情緒選擇花開或變化的裙子,我覺得商機不錯,叫人研究這種情緒陣法,做了些小玩意兒,其中就有這個保存情緒的,本來用來給戀愛的男修女修記錄美好的。”

司娉宸:“我買。”

刑在郭就埋頭就在玲瓏盒中尋找,找出一枚花朵形狀的透明玉質,仿佛是用最純淨的冰雕刻出來的。

他介紹:“你彆看它現在是透明的,它能根據你的情緒變色,喜歡是粉色,冷淡是藍色,心酸是黃色,當然,你若是酸酸甜甜就是橘色,也有血紅色的,不過少,能喜歡到這種程度的不常見。”

將透明玉花遞過去,刑在郭笑得開朗:“十個學分,歡迎下次光顧。”

司娉宸接過,在手心裡打量著透明玉花,刑在郭有些心虛,畢竟在外麵他隻買五個學分,於是在玲瓏盒裡翻出一隻配套的銀簪,笑著說:“這原本也要一個學分,看在我們如此有緣的份上,送你好了。”

將銀簪放到桌上,他掏出通天玉剛準備跟少女劃賬,就見她手心的透明玉花從花心開始,一點點染上黑色。

仿佛清水中浸入一滴墨汁,黑色一點點蔓延,直到整朵花都被染上黑色,赫然成了一朵黑玉花。

刑在郭:“……”

你彆欺負我見識少!赤紅色我見過幾次,怎麼可能會有黑色!

玉花的黑色一點點變沉變濃,刑在郭明明覺得這已經是黑色,可在下一秒,又能變得更加黑沉。

他抬首朝美麗少女望去,純淨嫵%e5%aa%9a的麵容還帶了絲若有似無的笑,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將透明玉花染黑有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會沒什麼大不了的?!

哢嚓!

黑色逐漸散去。

司娉宸挑了下眉,將裂了絲細縫的玉花放在刑在郭麵前,十分無辜道:“它碎了,質量貌似不太好。”

刑在郭信了。

直到第二個、第三個都被染黑,還哢嚓哢嚓都爆出裂痕,刑在郭才真是信了她的鬼!

這單生意他不做了行不行?!

誰特馬能將玉花染黑?不是神經病就是瘋子!

漂亮的瘋子慢悠悠一句話,將他定在原地。

“我要舉報你賣偽劣產品,經常騙新生學分,還有,你賣假的藥草種子。”

前麵還好說,頂多被追著打一頓,但給醫術學生賣假種子這種事,要是被其他修醫學生認定了,他根本不用在浮郤書院混了。

醫術弟子本來就升級難,平日要學習的東西很多,任務重,若是得知自己精心照料的藥草藥花有假的……

刑在郭最後再堅持一下:“這是汙蔑,你沒有證據。”

司娉宸朝他柔柔一笑,推開門朝外走,刑在郭不明所以,跟著往前走了兩步,就見院子裡種滿了精心照料的藥草,司娉宸走過去蹲下來,從玲瓏盒裡掏出什麼就要往上滴。

刑在郭立即明白她的意思,連忙道:“我做!我做還不成嗎?”

就這樣,刑在郭滿臉肉痛地將所有玉花獻出來,最後一枚在他的視線下,堪堪穩住濃得粘稠的黑,沒有裂。

心裡鬆了口氣,他還十分憋屈地用術法幫她將黑玉花鑲在銀簪頭部的銀絲上。

司娉宸點頭,掏出通天玉給他劃了十個學分,順便加了個密文,朝他笑得溫軟:“我會多光顧下你的生意。”

刑在郭恨自己沒能早點識彆這人不好惹,隻能鬱悶離開。

司娉宸轉了轉手裡的黑玉花銀簪,回房將它放進首飾匣子裡。

第二天一大早,司娉宸睡了不過一個時辰醒來,發現達奚理給她發了消息,半個時辰前就來了。

她快速洗臉換衣,穀梁梔昨天一夜未歸,應該是在醫館忙碌。

達奚理正懶懶倚在院門外低頭看通天玉,手指在上麵劃了片刻,緊接著亮了亮,看上去在跟人聊天。

司娉宸推開院門看到他時露出笑來:“大皇子。”

達奚理收了通天玉跟她進屋,將手裡打包的食盒遞過去:“先用早膳。”

司娉宸將食盒放在桌子上,一碟一碟往外取,一邊坐下來一邊說:“大皇子來了叫我呀,還讓你等那麼久。”

達奚理拉來椅子隨意坐著,一隻胳膊倚在桌上半靠著,是個懶散的姿態。

聽了這話也沒答,隻挑眉看她一眼,見她低頭小口吃早點,跟小貓進食般,神色柔和了點,低頭掏出通天玉繼續跟人聊起來,語氣卻不鹹不淡糾正她:“叫師兄。”

司娉宸咽下嘴裡的糕點,乖乖喊他:“達奚師兄。”

達奚理掀了下眼皮朝她瞥去一眼,同她望過來的視線對上,明亮黑眸帶著笑意眨了下,會錯意般,以為他還要聽,又柔柔喊了聲:“達奚師兄。”

在通天玉上滑動的手指頓了片刻,他應了聲:“嗯。”

低頭見衛辭滿屏問號,他一邊解釋,還要一邊跟司娉宸挑下刺,散漫道:“遇到達奚琅,你叫他什麼?”

司娉宸手裡捏著半塊糕點,不覺這有什麼問題,脆聲答:“達奚師兄呀!”

他低嗬了聲,語氣冷冷淡淡:“不知道你在叫誰?”

司娉宸眨眨眼,一邊吃一邊琢磨這話。

這邊達奚理不再跟他說話,隻專心跟衛辭聊天:“手誤。”

衛辭看著傳過來的半截話“喊得不錯,繼”,又見他沒有多解釋的意思,繼續跟他說禁地的事情。

衛辭:“秦興應該是在找朱雀令牌,隻是沒想到被外麵的殺陣攔住了,按理說他的實力,不至於死在那種級彆的殺陣中。”

達奚理回:“在場還有其他人的足跡?”

衛辭:“沒有,但問題是,秦興怎麼知道那處禁地中藏有朱雀令牌?他死前一直是跟室友活動在書院,沒有可疑之處,像是突然得知這個消息前往的。”

達奚理問:“他是上辛人?”

衛辭:“不是。”

達奚理:“不是上辛人,修的還是陣法,拿朱雀令牌有什麼用?”

手指點了兩下,他又發過去:“有同夥?”

衛辭:“成教習猜測是。司娉宸傷勢怎麼樣,這兩天成教習會找他們了解當天發生的事情。”

達奚理抬首朝埋頭吃飯的小姑娘看去,柔順的頭發因為她的動作滑下,落在趴桌子的手臂上,有幾縷要滑落在桌上,被他抬手凝氣勾了過來。

“嗯?”司娉宸抬頭看他,達奚理下巴指指桌上剩下的一點,簡要道:“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司娉宸又低頭吃起來。

達奚理朝衛辭發消息:“今天不行。”

衛辭:“行,我跟成教習說。”

司娉宸用完早膳,又倒了杯水,達奚理等她喝完後,半蹲下`身檢查她的腳腕傷勢,伸手輕輕按了下,他問:“還痛不痛?”

經過昨天的事,她學乖了,老實說:“痛。”

達奚理用氣幫她梳理了下,藥布還沒拆,不好看傷勢如何,起身說:“去苗先生那裡再看。”

司娉宸對苗先生這個人的印象很奇怪。

因為早年四處遊曆見多識廣,他的性子很好相處,平時也喜歡種些藥用價值高、觀賞性強的藥花。

司娉宸聽他說起年輕的遊曆事跡,有時和三五誌同道合的好友論道喝酒,有時跟人爭論起專業問題也會氣得臉紅脖子粗,看過傳說中最美的花,也見過冰河上的晝夜極光,是個不太受拘束的人。

但為人有時有些古怪的小脾氣,因為醫術不錯,又是九境修士,對什麼看不順眼就會直接下手,不高興時喜歡陰陽怪氣,像個小老頭。

他們到時,苗先生正在侍弄他的花盆。

作為浮郤書院的教習,苗先生擁有一大片藥田,此時有不少綠級學生和白級學生在藥田裡澆水除草,他的院子裡也種了不少植物花卉,彌漫著一片清雅淡然的香,心清神明。

餘光瞥見司娉宸被達奚理扶著,苗先生指了指他的藥房,對達奚理道:“先去處理下。”

說完繼續弄自己的花草。

達奚理也不跟他客氣,帶著她進了藥房,藥膏昨天剛調過,找到材料後很快就調好。

司娉宸坐在椅子裡低頭拆腳上的藥布,達奚理進出了兩趟,端來水盆和新的藥布,幫她將藥膏洗掉了,瞧見一點沒消的腫脹,他取了布擦乾,低聲問她:“昨晚用它走路了?”

腳還落在對方手裡,溫熱的掌心熨帖地捏住她的腳腕,她不自覺動了下,被稍大點的力道困住。

達奚理望她,又問了遍:“走路了?”

有種被大型貓科動物盯住,下秒要叼起她後頸凶猛吞下的感覺。

司娉宸不太自然彆開目光,小聲說:“我忘了。”

達奚理低頭重新給她敷藥,冷笑聲:“忘得好,有本事今天也給我忘了。”

司娉宸縮了縮脖子,不敢說話。

達奚理冷著臉給她敷好藥纏上藥布,起身洗手,將用過的藥布扔在一旁,收拾的過程一言不發。

司娉宸扭扭腳腕,疼得皺了下眉,被達奚理斜了眼,她就跟隻怯怯的小貓望他,小聲說:“師兄,我一定不會忘了。”

舌尖抵了下腮幫子,帶了點痞勁兒,也按下即將上扯的嘴角。

達奚理不鹹不淡問:“喊我什麼?”

司娉宸說:“師兄。”

察覺冷冰冰的臉有回暖的意向,司娉宸眨眨眼又說:“師兄,你彆生氣了。”

真的沒辦法。

達奚理心想,他可真喜歡司娉宸這麼喊。

再大的氣也被她喊沒了。

等兩人冰釋前嫌出來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