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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戒備著新的鬼氣出現在死亡的屍體上。

然而司關山隨意抬手,將被幾人捆住凶獰可怖的溪上碧殺了,也沒有出現新的鬼氣。

不過瞬間,讓眾人棘手的屍鬼,不過眨眼間便解決了。

屍鬼之所以讓人避之不及,不是因為屍鬼有多難對付,而是不能被殺死,還能通過感染不斷蔓延鬼氣,可人類卻無法完全消滅鬼氣。

如今的方法隻是在鬼牢裡用特殊方法從屍鬼身上提取鬼氣,最後通過淨瓶運輸到國境之外的地方。

可現在,屍鬼死了,鬼氣也消失了。

達奚理見了這幕,神情莫名地掃了眼司關山的劍。

剛才圍擊屍鬼的教習和侍衛從警戒驚疑,再到錯愕驚駭,一個個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司關山身上。

一瞬間,所有人都想到了一處。

即便他們剛剛知曉了,屍鬼能用鬼氣汙染人這樣的棘手消息。

可同屍鬼可以被殺死這事相比,簡直算不上壞消息。

困擾他們這麼多年的難題,就這麼解決了?

幾個教習嚴酷的臉忽然抽了抽,相互看了幾眼,想要上前跟司關山說上幾句,卻因他一句話又重新咽了回去。

“此事不可伸張,待我稟報聖上再提。”

這處留了幾個侍衛看守三人屍體,其他人跟隨司關山。

他收劍入鞘,轉身來到達奚理幾人身旁,低首看了眼司娉宸,見她沒受傷,這才問達奚理:“大皇子說書院有兩隻屍鬼?”

達奚理說:“演練台附近,衛辭他們應該已經通知了人。”

司關山點頭,不過幾個瞬影便消失在視野裡,其他教習侍衛紛紛禦風跟上去。

除卻看守屍體的幾個侍衛,隻剩他們三人。

剛才所有人都在,司娉宸沒法問晏平樂情況,“蒼天有眼”也在看司關山劍的那瞬用儘,她一直在身後抓著晏平樂的手,時刻關注他的狀態。

達奚理見這邊處理完,自然也想去演練台,看剩下的屍鬼和衛辭衛蕪的情況。

但他也不放心將司娉宸一個人留在這裡,可帶她一起去演練台,那裡還不知道現場如何,若是再出意外……

司娉宸率先開口:“大皇子,剛才好可怕,我想去找哥哥。”

達奚理聽聞點頭:“我送你過去,你哥哥在哪裡?”

司娉宸輕輕搖頭:“大皇子還有事,我和晏平樂去就好。”

她額上鼻尖汗濕,額發有幾絲黏在光潔的額頭上,發釵珠花在逃跑的過程中歪了,粉色衣裙也被弄臟,看上去狼狽得很,絲毫沒有平日裡精致貴女的樣子。

可達奚理同她對視時,卻發現她黑眸水潤明亮。

不自覺想起她說將屍鬼引開時的鎮定自若,他心想,沒嚇到就好。

達奚理問她:“你哥哥在哪裡?”

司娉宸乖乖回答:“學堂。”

達奚理回想從這去學堂的路線,發現與去演練台的方向相反,目光落在沉默寡言的晏平樂身上,沉思片刻,他點頭:“你小心,遇到不對就跑。”

司娉宸嗯嗯點頭,乖巧得不行。

默默看了她眼,達奚理禦風離開。

司娉宸抓著晏平樂的手往草坪外走,腦海裡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然而才走出草坪,就見達奚玨一身剛跟人打鬥後的慘狀出現。

見到司娉宸那刻,他大步流星走來,眉頭皺得死緊,開口就是:“溪上碧在哪裡?”

司娉宸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她手背不知在哪裡染上的黑灰,將白淨的額頭擦出一片黑。

達奚玨這才注意她一身狼狽,語氣隱隱帶著怒意:“你和上碧打架了?她人呢?受傷了沒?”

司娉宸沒說話,指了指草坪的方向。

達奚玨禦風準備離開,想到什麼腳下一轉,攔在她麵前:“你先彆走!”

司娉宸抬眼看他。

“我親眼看見溪上碧跟你一起離開演練台,我沒看到她安全之前,你都不能離開!”

達奚玨麵頰上有一道被利器割開的傷口,破裂的衣衫之下也隱隱露出血痕,此刻他卻半點不在意,隻想著要是上碧受到委屈,一定要為她討回公道。

因為上次被司娉宸打的事,上碧生了他很久的氣,好不容易將人哄好,不能再因為同樣的原因讓她難過。

司娉宸現在沒精力跟達奚玨糾纏,隻說:“你看了便知。”

她拉著晏平樂要走,達奚玨再次攔在她麵前,正要說什麼,晏平樂一手牽她,一手摟著腰繞開達奚玨瞬影至幾步外,禦風朝著遠方離開。

達奚玨氣急,腳下禦風一轉,剛追出一段路,回頭看了眼,心裡又惦記著溪上碧,隻能恨恨放棄追過去,掉轉身形朝草坪而去。

偏僻的山坡之上樹立著幾顆紅楓,兩人已經跑出很遠,司娉宸指了指那片火紅,拍拍腰間的手:“先停下。”

晏平樂乖乖照做,將她放下來。

司娉宸鬆開手,站在他一步開外,用審視的目光掃視他。

少年挺直站立時仿佛戈壁灘上的小白楊,挺拔,靜默,純黑眼珠微微垂著,任由司娉宸打量,似乎十分習慣這樣的姿態。

司娉宸目光落在他臉上,血水從額角滑到下巴,血紅爬了半邊臉。

半晌,司娉宸問他:“你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嗎?”

晏平樂點頭:“屍鬼被殺死了。”

司娉宸盯著他,似要尋出一星半點兒蛛絲馬跡來。

“我說的不是這個,當時鬼氣過來,你幫我擋了,”她問,“你還記得嗎?”

晏平樂怔然,好半晌才應:“嗯。”

看來他是知道的。

他本應該和那些黑衣侍衛一樣,被鬼氣汙染,異化成屍鬼,被司關山殺死。

可他沒有。

司娉宸問:“你知道為什麼嗎?”

晏平樂摸了摸自己的後背,暗青色衣衫上除了草屑和暗色血跡,什麼都沒有。

他茫然望向司娉宸,顯然也不知道為何。

司娉宸想起那種熟悉又奇怪的感覺,抬手按了按眼睛,剛才人多,她無法將眼睛不舒服的症狀表現出來,隻能忍住灼痛。

待到稍稍緩解刺痛,閉上眼睛,沉心睜眼,沒有,再閉眼睜眼,還是沒用。

暫時無法喚出“蒼天有眼”,司娉宸隻能按住內心急躁,垂眸沉思。

她的思緒很複雜,晏平樂不懂,隻以為是自己闖了禍,微垂看她,神情透著不安。

司娉宸從沉思中醒來,對上他小狗般可憐巴巴的樣子,抬手點在他額心上,輕聲說:“我想我知道了。”

晏平樂眨眨眼,察覺她心情好起來,便呆呆看她。

一般人聽到這裡,會接一句“你知道什麼?”

可他隻是認真看她,就好像,不會被鬼氣汙染,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司娉宸心裡歎了下,收回手指,說:“我知道你來自哪裡了。”

晏平樂眼珠動了動,終於知道問了。

“哪裡?”

第49章

喜歡聽話的

司關山抽劍的那一刻, 司娉宸感受到了。

那把劍給她的感覺,和晏平樂一樣。

“蒼天有眼”隻成功了一瞬間,可這一瞬間, 卻顛覆了她十三年的認知。

那把劍劃出的劍影, 竟然有契印!

還是完整契印!

司關山的那把劍,司娉宸從沒見他佩戴過。

司關山有自己專屬的長鳴劍,可以說,長鳴陪伴他一路從聲名鵲起到現在聞名天下, 不可能輕易換劍。

對修禦物術的修士而言,想要做到隨心所欲地操控器物,需要日日夜夜用自己的氣來蘊養,因為氣中攜每個人自己的特性,有些器物也會因此生出自己的脾氣,從而誕出器靈。

大部分禦物術修士, 一輩子隻選擇一種伴生物。

修至高境的修士更是如此, 器物已經成為他們生命相連的一部分。

司關山這樣的人, 更不可能更換劍。

司娉宸不由想起,司關山消失了一段時間, 再回來時受了傷,還帶回一隻屍鬼。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司蒼梧說,他去了浮郤書院。

這柄劍來自浮郤書院。

完整契印, 也來自那裡。

刻有完整契印的劍能殺死鬼氣, 那麼擁有完整契印的晏平樂,不受鬼氣汙染,似乎也是能成立的。

但這完整契印似乎跟鬼氣有關係。

且不說浮郤嶼聚集了各國修士, 人魚混雜, 單是那裡的屍鬼比從前的更強, 還有人能將司關山打傷……

司娉宸微微抬眼,晏平樂認真等待她的回答。

讓他自己去浮郤書院找家人,上演的不是小蝌蚪找媽媽,而是小蝌蚪怎麼被鯊魚吃了!

司娉宸心裡歎了聲:“以後告訴你吧。”

畢竟答應要幫他找家人。

晏平樂眨眼,“哦”了聲。

司娉宸暫時無法調出“蒼天有眼”,也看不出晏平樂是暫時沒問題,還是真的沒問題,接連問他數個問題,得知隻有背上和臉上的傷口疼,其他倒是正常。

其中最大的問題是——

晏平樂垂頭摸著肚子,聲音低迷:“好餓。”

半張臉都是汙血,額上破口已經逐漸凝固,他跟沒知覺似的。

司娉宸將玲瓏盒拿出來給他,取出來一杯清水,拉著他的袖子沾了點水,抬手時晏平樂靜靜看她,不明白要做什麼。

司娉宸將人往下拉了拉,晏平樂順從地彎下腰,同她平視。

一手固定住他的臉,另一隻手攥著他的袖子一點點擦拭,臉上的血已經凝固,她皺眉用濕布濡濕血跡,儘量不碰到傷口,緩慢擦著額頭臉頰。

她說:“擦乾淨再吃飯。”

晏平樂乖乖“哦”了聲,彎腰盯著她。

兩人距離很近,晏平樂幾乎能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日光照在她身上,仿佛瑩了層光,他不知道怎樣算好看,但是眼前的人,他覺得他可以看很久。

這直勾勾的目光!

司娉宸以為他餓得不行,速度快了些,又用了杯清水擦乾淨大片血汙。

最後一點唇角的血,準備繼續擦時發現手上的衣料已經沾滿臟汙的血漬,想著一會兒還要吃飯,她又抓起晏平樂的另一隻袖子,潤濕了擦他嘴角。

暗青色布料碰到半乾的嘴唇時,晏平樂下意識抿了抿,將布料小小含了一角。

一瞬間,肚子上的餓好像轉移到嘴裡,連帶著他的牙癢癢的,想咬點什麼。

他啟唇剛要咬上去,司娉宸威脅:“你敢咬一個試試?”

晏平樂睜著可憐的黑眸,老老實實抿唇讓她擦,忍著那點癢到他心尖的不舒服。

司娉宸斜他一眼,怎麼會有人餓了想咬人的?

“擦好了,吃吧。”

說完垂眸看自己的手,指尖沾了些血水,她低頭捏起裙角擦了擦,額心忽然一涼。

司娉宸抬頭,晏平樂指尖在她額頭輕輕揩拭,神色認真小心,仿佛修補古老的文物畫卷般。

見她望過來,他說:“有灰。”

司娉宸就仰著腦袋讓他擦,然而他擦了好久,越擦,黑色瞳仁裡越是糾結,似乎擦不乾淨,可就是不放棄,還準備一直擦下去。

司娉宸:“……”

拍掉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