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頭。
被將軍府小姐喜歡的琳琅閣,受皇後娘娘偏愛的琳琅閣,在矛盾加劇之下,引發的一係列變故裡,被溪家或者西貴人遷怒,已經是它必然的結局了。
對於雄韜偉略的司關山,琳琅閣隻是一個小插曲。
對於久居後宮耳目閉塞的單明遊,也不過一個不入耳的消息。
但對司娉宸來說,這是她能握在手裡的牌。
她要的可不是一個合作的對象,而是對她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的下屬。
她不相信君子協議,也不相信感情利益驅使做的決定。
口頭協議不可信,感情會變,利益誰都能給。
她隻相信絕望之下的人,為了活下去而付出所有的決心。
朱野是。
花不憐她們,也是。
花不憐她們還以為,琳琅閣被西貴人針對,是因為與溪家的妾室恩怨所致,卻不知,在他們答應同司娉宸合作之時,已經注定了被摧毀而亡的結局。
而司娉宸要做的,就是給她們希望。
一點微弱的希望,便會讓她們飛蛾撲火。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司關山跟西貴人,誰的行動更快。
若司關山提前解決了溪家,西貴人也會提前倒下,也就來不及遷怒琳琅閣,隨之而來的結果,便是司娉宸的計劃無法奏效。
花不憐對她的態度隻是感激,卻不是她想要的死心塌地。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司娉宸一來就找達奚薇幫忙送裙子,至於能在其中起到多少作用,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司娉宸垂眸,按了按被風揚起一角的水紅裙裾,過了拐角一抬頭,看見方才還囂張嘚瑟禦風的同學們愣了下。
十幾個少年少女仿佛被膠水塗了滿身,黏在假山無法動彈。
還有人不信邪,手裡的術法一個個的試,原本隻有%e8%83%b8膛貼著假山,這下連四肢都固定在假山上沒法動,偏偏有一隻手臂橫跨另一人腦袋,將對方整個壓在假山上。
必不可少的,兩人吵起來了。
吵著吵著,矛頭指向第一個使用禦風術的少年,那少年也不樂意了,比誰都委屈。
“你說要是我一人禦風,現在教習都在忙比賽的事,還不一定被發現,結果你們一群人跟在老子後麵飛,人家教習也不是個瞎的,直接說是我帶的頭,將我一把扔在假山上給你們踩!”
“操,哪個王八犢子踩老子!站出來,有本事踩,沒本事承認是吧?”
隨後數個還能動的人連連動腳,將那滿口老子老子的少年踩得又是叫又是笑的。
司娉宸看著假山上一溜排開的學生,以及被放在眾人腳下同樣無法動彈的少年,抬手捂住嘴,想要當做沒看到地轉身離開。
“司娉宸你在笑對不對?我看到了!”一個眼尖的女孩滿臉漲紅看她。
司娉宸放下捂嘴的手,滿臉茫然無辜地轉身,問一旁盯著假山看的晏平樂:“哎呀,這是哪裡,我們是不是迷路啦?”
晏平樂眨眨眼,沒說話。
司娉宸點頭:“嗯,我迷路了。”
“啊啊,司娉宸你不要裝傻!”
“幫我們給教習求個情呀!我還想去看比試呢!”
“是啊是啊!”
司娉宸充耳不聞,指著一個方向:“晏平樂,是這裡!”
晏平樂:“嗯!”
將一眾請求怒斥拋之腦後,司娉宸拉著晏平樂繼續慢走,來到了演練台。
相較界符布置的比賽場地,這裡則要正式許多。
中心是個巨型的圓形木台,木台用特殊塗料染成黑色,整塊場地用紅色圍欄隔開,分成四份,每當有攻擊要越過圍欄劃分的空間時,便會有一道透明的結界將其攔下來。
隻有在急需場地時才會這樣做。
木台五米外,是圍繞著木台的環形看台,看台上圍了一層黑色木欄,用來隔絕演練台意外出界的術法攻擊。
看台上是呈階梯狀的石階,已經坐了大半,靠近四個比賽場地的看台人數分布不一。
因為人多,各種嘈雜聲不斷,有歡呼叫好,也有小聲議論,偶爾夾雜著維持秩序的尖銳笛聲。
來這裡的,有的是等著場地跟人打的,有的是來看熱鬨的,也有些是來短暫放鬆心情的。
司娉宸遠遠看到達奚理跟衛辭,他們在人比較少的看台坐著,後仰著抬頭看天,似在發呆,很顯然,他們是最後一種情況。
也就沒上前去打擾。
司娉宸隨意找了處坐下,晏平樂也坐在一旁,垂眸看了會兒司娉宸,發現她的注意力不在演練台,就不給她講解了,隻盯著她腰間的玲瓏盒。
注意到強烈的視線,她解下玲瓏盒給他:“怎麼不開口?”
晏平樂低頭取出一盤糕點,放在兩人之間的坐台上,他抬眼想了想,湊近她說:“你會給我。”
司娉宸一手支在膝蓋上,撐著臉側目看他:“你的意思是,我會給你,你就不主動要了?”
晏平樂捏了一塊放進嘴裡,兩隻墨色眼睛瞬間明亮,連帶著點頭地動作都重了不少。
司娉宸:“……”
下次不給你了,讓你不開口。
看他歡快往嘴裡放食物,她頓了下,扭頭望向演練台。
這下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邵臨文。
前段時間他又重新回到達奚玨身邊,此刻達奚玨不在,正在對麵的看台上,同另外的幾個少年勾肩搭背,看上去也還不錯。
看來邵潤木的死亡,最大的得益者是他啊。
司娉宸沒有刻意調查邵潤木被殺的後續,隻是這事在書院轟動一時,即便剛開始書院對這方麵的消息壓過一段時間,但還是會有一點消息瀉出。
當時跟邵臨文一起去君恩殿的少年們,一個個被家族發落到旁支偏遠地方,遠離了皇都。
而邵家也同達奚王府鬨過。
邵家也許真的重視過邵潤木這個長子,想過由他來繼承未來的邵家,可在他死後不長的時日裡,悲痛消失,對於浸%e6%b7%ab官場許久的大家長們,邵潤木的死反而成了可供談判的籌碼。
即便最終查出的結果是幻毒所致,王府也不得不做出讓步。
達奚瑭後來再也沒出現在書院,據說達奚王爺準備扶庶出的孩子當世子,王妃因為這事同王爺鬨了不少次。
那段時間,達奚蓼在書院上課也心不在焉,滿腹心事。
若說之前達奚玨身邊的是達奚瑭,司娉宸還能從中窺見一二,思考王爺達奚暉的意圖,揣測皇帝達奚暘的打算,換了邵臨文,反倒是摸不到他們的想法了。
前方忽然爆發出聲聲歡呼,司娉宸從思緒中抬頭,就見正對的場地裡,笑容滿麵的少年朝著看台招手示意,一派春風得意的樣子。
偏偏看台上的也都響應他的笑,女孩子們的尖叫大喊連綿不絕。
司娉宸被尖銳叫喊炸得頭疼,正欲叫晏平樂離開這片看台,就聽尖叫越來越近,她剛起身,對方已經來到她麵前,笑得活潑開朗:“妹妹,你來看我比試嗎?”
周遭的嘈雜聲更亂了。
司娉宸緩慢抬眼,展眉淺笑:“衛哥哥,你剛才好厲害呀!”
“她昨天是不是也這麼跟我說的?”達奚理雙手枕在腦後,分辨出她說的話後問端坐的衛辭。
衛辭看向躁動不安的人群,皺了下眉,起身往那邊走。
達奚理跟了上來,笑道:“我也是隨便一問,倒也不必專門跑一趟。”
“?”衛辭滿頭問號望他兩秒,隨後繼續往司娉宸的方向去。
什麼意思?我理解錯了?
達奚理三兩步走在後麵,朝著演練台掃了幾眼,懶散地走著。
晏平樂剛將看台上的空盤子收好,就見衛凝一臉自來熟邀請:“妹妹,明天有我的比賽,去看我比賽啊!你在的話,肯定能給我帶來好運。”
這語氣熟稔的“妹妹”兩字,成功讓司娉宸成了周圍女孩子重點關注的對象。
幾道不太友好的目光直射過來,被晏平樂用冰冷的視線看回去。
視線中心人物司娉宸眨眨眼,扭開腦袋看望過來的各色女孩,都是些高年級的,可能聽過她的名字,隻是沒見過她的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司關山在書院的威名沒起作用。
她望向等待的衛凝,搖搖頭:“不太行呀,衛哥哥有那麼多漂亮姐姐捧場,已經有很多好運了。”
衛凝朝她擠眉弄眼,正要說什麼,一道沉穩聲音從他身後傳來:“進入盛會選拔靠運氣,那你在四國盛會上贏也要靠運氣?”
熟悉的語調讓衛凝臉上的笑僵了一瞬,猛地往旁邊大跨一步,確定衛辭動手時他能跑得掉,這才笑嘻嘻回他:“反正四國盛會有大皇子和哥,我就是個小嘍囉,進不去進不去。”
衛辭擰眉望他,正要說什麼,身側達奚理輕撞了下他,示意周圍:“你確定要在這裡訓人?”
衛凝連忙點頭:“是啊是啊哥,給我個麵子唄!”
四周有坐著的,有站著的,視線紛紛落在這塊兒,連演練台新的比試也不看了。
後麵被遮住的甚至還從下方探著腦袋伸過來,滿臉八卦好奇。
衛辭:“……”
他皺著眉往外走,經過衛凝時丟下一句“過來”,便仰首闊步往看台外走。
衛凝皺巴著臉跟過去。
周圍人群朝這邊看了幾眼,幾人離席,剩下的紛紛坐下繼續關注演練台。
司娉宸見他們離開,剛準備坐下,就聽一步開外的達奚理問:“他厲害?”
她抬眼,左右看看,確定是在問自己,滿臉茫然:“誰?”
達奚理揚揚下巴,點了下即將消失在看台走道的衛凝,動作間露出脖頸下麵的白色藥布。
司娉宸點頭:“厲害。”
達奚理挑眉,輕笑問:“比我厲害?”
誒?
怎麼比?
司娉宸一臉乖巧,語氣輕軟:“都厲害。”
達奚理抱臂而立,懶洋洋的,帶著絲漫不經心:“必須選一個。”
晏平樂在一旁盯著司娉宸,見她神情為難,隨後老實開口:“大皇子和衛哥哥沒比過,我也不知道。”
沒等達奚理再說出什麼,司娉宸微微睜大眼,感歎說:“但是你們都好厲害!大皇子一對多好帥,衛哥哥一招製勝也很精彩!”
她伸手比劃了下,笨拙地形容:“就是……就是……”
想了半天,不知道怎麼描述,隻能傻笑著撓撓臉,重複一句:“反正你們很厲害!”
女孩烏黑瞳仁明亮溫順,一臉“你們怎麼那麼優秀,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形容出來”的崇拜!
還能說什麼呢?
什麼都不用說了。
達奚理有一瞬間陷在這樣滿心崇拜的目光裡。
他不動聲色移開視線,又瞥了眼她,冷酷道了句“走了”後離開。
連兩人不同的稱呼都不計較了。
待達奚理不見蹤影,司娉宸剛坐下,晏平樂巴巴過來蹲在她跟前,被她一根手指抵在額上推到一旁,敷衍道:“你也厲害。”
得了誇的晏平樂乖乖坐在一旁,從玲瓏盒中取出一盤水果,雙手捧到司娉宸眼前,她示意不吃後,晏平樂便抱著果盤開心地吃起來。
初賽後的盛會選拔比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