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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了一具屍體,已經是第十三人了!”

“嘶——就沒調查出什麼嗎?”

達奚薇隨手拿起桌上的書往隔了幾個位子的少年扔去,對方正在寫著什麼,這一砸,寫了一半的作業全廢掉了。

齊風手忙腳亂拯救剩下的幾張紙,臉上還有些遺憾,側目看向罪魁禍首,就見幾個女孩子笑著指薇茗公主。

他父親在刑部當差。

上次就是他說達奚瑭殺邵潤木是因為幻毒的。

達奚薇揚著下巴,點了點他,問:“你就沒點什麼消息?”

在齊風疑惑的表情裡,達奚薇身邊的小姐妹笑著七嘴八舌跟他解釋。

因為最近皇都接連不斷有人失蹤,剛開始沒人在意,隻以為是普通案件,卻沒想到失蹤的人越來越多,還不是普通百姓,這才慢慢引起重視。

最近陸陸續續找到十三具屍體。

可失蹤的人卻不止十三人。

毛筆寫字經常會沾到手上或者身上,一些先生學生會準備濕布擦手。

齊風看扔過來的書封上染了墨跡,弄了點水浸濕布,壓在書封上吸墨,聞言搖頭:“我爹沒跟我說過這個案子。”

最後一點汙跡擦不乾淨,他起身將書放在達奚薇桌子上,回自己座位時想到什麼,又補充道:“不過我路過時聽高年級提過一兩句,說是從一個半月前就開始了。”

沒聽到有用的信息,達奚薇聽身邊幾人各種猜測,沒聽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又換了其他話題繼續聊起來。

齊風拿起濕布擦手上的墨汁,又鋪開張紙重新寫起來。

司娉宸捧著臉聽了會兒,神情莫名起來。

這事,正好跟司關山殺人的時間重合。

三十四。

這是司娉宸每天用“蒼天有眼”觀察到的,消失的契印數量。

司關山殺了三十四個人。

就是不知道,司關山打算用何種方式將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去。

這些時日,司娉宸幾次察覺到溪上碧往她這邊來,因為司關山的警告,她隻能避開溪上碧。

於是晏平樂跟著司娉宸時常走著走著,就被要求禦風拐道。

他不明所以,但司娉宸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每次溪上碧覺得自己快要找到司娉宸時,總在最後撲了個空。

她第一次覺得,這個草包小姐可真能躲!

司娉宸躲了九日,第十日沒躲掉。

盛會選拔報名時間隻有三天,今天是報名的最後一天,達奚玨終於從閉關中出來,回到書院報完名,溪上碧在他麵前梨花帶雨哭訴一番,把他心疼得不行。

又想到他得知司娉宸打了溪上碧後,氣得到處找她卻得知她請了一個月假躲在家裡,頓時怒從心起,非要找到她不可。

溪上碧適時提醒:“司小姐好像每次都能知道,我們在哪裡找她。”

聽了這話,達奚玨乾脆找了十幾個人,打聽到了司娉宸的大致位置後,直接將這一片圍起來。

司娉宸:“……”

他們此刻正在一片花叢旁,花叢儘頭是一汪清澈的湖水,湖邊垂著柔韌的柳枝,隨著清風搖晃,拂皺了一片平靜綠水。

察覺周圍有不少人,懶懶靠在石頭上的晏平樂忽然站直身體,朝司娉宸說:“好多人過來了。”

今天是盛會選拔報名最後一天,不少人上午報完名填完表早早回了,隻剩幾個低年級的學堂裡傳來心不在焉地講課聲音。

偶爾的幾聲蟲鳴鳥叫響起,顯得十分安靜。

司娉宸一身桃紅長裙,發上玉珠在日光裡熠熠生輝,白淨的臉頰帶著點稚氣,烏黑眸子含著笑意,仿佛她手腕上那顆透亮璀璨的黑玉。

看到達奚玨過來時,她笑著打招呼:“太子哥哥,好巧呀!”

達奚玨並不給她好臉色,帶著溪上碧氣勢洶洶而來,冷笑一聲:“巧?一點都不巧,我找了你很久。”

司娉宸微微睜大眼,驚訝捂嘴:“我都不知道……”

隨即有些期待微微仰頭看他:“太子哥哥找我,是有什麼事?”

晏平樂呆呆望司娉宸,耷拉著腦袋,目光落在她腰間的玲瓏盒上。

達奚玨身後,溪上碧微微垂眸,目光藏著隱晦的陰霾,話卻說得可憐又委屈:“司小姐打了我,打算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嗎?”

仿佛這才發現她似的,司娉宸擰了下眉,氣鼓鼓道:“是你把我推進水裡的,我不過是想要讓你也嘗試一下被欺負的滋味。”

達奚玨以為她看到溪上碧推她溺水,心裡陡然一沉,又想起剛才她對自己的態度。

就是說,他隻看到了溪上碧,沒看到自己?

達奚玨帶著探究的目光觀察她,語氣帶著試探的意思:“你說上碧推了你,你看到了?”

這話一出,溪上碧就知道達奚玨誤會了,他以為司娉宸說的,是兩人合夥準備讓司娉宸偽裝溺死的那次。

可她隻能乾著急,沒法主動糾正司娉宸這誤導式的說法。

一旦否認,司娉宸就會解釋,達奚玨也就知道她私下找司娉宸麻煩。

她不能讓達奚玨知道,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單純、善良、柔弱,這些是她刻意偽裝出來的。

相較溪上碧的焦急,司娉宸的回答就直白簡單很多:“對,就是她。”

達奚玨認真注視她,確定她沒看到自己,心裡鬆了口氣。

這件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讓司將軍知道。

司將軍能為了司娉宸掀翻整個書院,一旦知道是他,就算他是太子,也少不得傷筋動骨,更會讓父皇對他失望不已。

想到這裡,原本橫眉冷對的達奚玨忽然妥協了般,神情軟了下來,對她說:“既然如此,那這事就到此為止!”

他皺眉:“你既然已經報複回來,就不要再多生事端,再告訴其他人。”

說著目光輕點垂著腦袋的晏平樂,強調:“他也是。”

司娉宸眨眨眼睛,看著單純又好騙,一臉被太子溫和對待的受寵若驚,她連連點頭:“嗯嗯,我不會說的。”

又指了指身旁的人:“晏平樂也不會說。”

晏平樂見說到自己,悶著點了下頭。

達奚玨深深看了眼晏平樂,轉身再去看溪上碧,對方已經委屈得暗自垂淚,他抱著人安撫了片刻,見她不再哭了,才牽著人離開。

溪上碧知道這事隻能就這麼算了,可心裡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咬著牙暗自給司娉宸飛去眼刀,恰巧同正在看她的司娉宸四目相對,對方原本溫順單純的神情逐漸收斂,變得明亮沉冷起來。

腦海裡忽然閃現她被司娉宸打後,司娉宸最後說的那句話——

下次要避著我點,不然看到你就想打你。

這話雖然是她說給司娉宸聽,後來又被司娉宸丟給她,但她當時沒多想,隻以為司娉宸氣壞了,不知道怎麼放狠話,這才學她。

然而現在看到司娉宸眼眸深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

總不會……不會的。

不可能!

達奚玨察覺溪上碧不自覺顫了下,以為她還在想被司娉宸打了的事,半抱著人安慰著。

看著兩人走遠,周圍的一圈契印逐漸散去,司娉宸撩了撩滑落的鬢發,目光落在逐漸西沉的斜陽上,遠處忽然傳來嬉笑聲和打鬨聲。

下學了。

她轉眸望向晏平樂:“下午茶回去吃吧。”

晏平樂摸了摸肚子,又懶懶靠在大石頭上,低聲說:“好餓。”

司娉宸盯了會兒他,將玲瓏盒解開遞過去,得了飯菜的晏平樂整個人精神起來,盤腿坐在地上接連取出七八盤,見他還要繼續,司娉宸提醒:“哥哥還等著呢!”

晏平樂隻得作罷,急急忙忙吃糕點果子。

司娉宸蹲下來捧著臉看他吃,忽然問起:“你剛才生氣了嗎?”

正在進食的晏平樂一頓,連忙去找竹筒灌水,將糕點咽下去後才巴巴看她。

她又問了遍:“你剛才在生氣嗎?”◢思◢兔◢網◢

第44章

不要對他笑。

晏平樂定了片刻, 抓著手裡的竹筒用了下力,蘇林下曾經反複告誡他,不要乾預上司的決定, 不管對方說的什麼命令, 照做就是。

可她也說了,在她麵前,不用講這些。

他垂眸望著空了一半的杯盤,一字一頓道:“他對你不好, 不要對他笑。”

她會對著很多人笑,在晏平樂的認知裡,隻有喜歡才會笑。

那些人裡,達奚玨對她最凶,可她還是對他笑。

他不喜歡這樣。

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

司娉宸捧著臉觀察他, 片刻後, 也不管地上乾淨與否, 同他並肩坐下來,目光眺望著花叢後方的湖水, 微風吹皺了一汪平靜。

她目光悠遠,輕聲問:“為什麼他對我不好,我就不能對他笑呢?”

晏平樂從食物裡抬頭, 側頭望向籠在夕陽餘暉裡的司娉宸, 白淨好看的臉上覆了層暖暖的薄光,明潤又耀眼。

他忍不住閉了下眼,又不明白自己的反應, 重新睜開眼定定望她。

對著司娉宸的問題, 他認真思考了片刻, 隻堅定吐出四字:“就是不能。”

司娉宸輕笑出聲,回眸笑道:“你還挺霸道。”

晏平樂抿抿唇,無意識拔地上的青草,僅有的幾根草全拔沒了。

和煦的風攜著一絲逐漸降下來的涼意,下學的吵鬨聲逐漸遠去,見她一副悠閒的模樣,晏平樂便也慢悠悠吃著糕點。

平靜在緩慢流淌。

天色漸沉,達奚薇剛從書院後山的樹林裡出來。

明天盛會選拔就要開始了,下午她找了教習,據他透漏,這次書院高年級的大半都參與了,即便已經準備了很長時間,她還是有些焦慮。

蘭貴人性子溫婉,向來也不爭不搶,對她的要求並不高,隻想要她的公主平安快樂地長大。

可達奚薇不這樣想。

除她外,大徵有四位公主,卻個個都籍籍無名,存在感低弱,許多人隻知道一個薇茗公主。

她向來就知道,想要什麼東西,必須靠自己去爭去搶,甚至可以說,父皇對母妃的一部分關注,是靠她爭來的。

旁人對她的情緒,她能十分敏銳地感知到。

從很小時候起,她就知道父皇喜歡怎樣的女兒,於是一點點將自己變成這樣的女兒。

所有人都說父皇寵愛西貴人,她要什麼父皇便給什麼,可達奚薇卻知道,最受寵的,是皇後單明遊。

父皇前半生蟄伏壓抑,最是喜歡明豔張揚的女子。

可這樣的女子往往是向往自由的,喜歡暢遊在天地山川,他卻折了她的雙翼,將她困在這後宮,然後看著這樣的明豔一點點暗淡下來,張揚的性子慢慢變得沉默。

她覺得皇後很可憐。

但後宮的女子,沒有不可憐的。

穿過一處假山群,餘光瞥見在草地花叢中看風景吃點心的兩人,達奚薇心裡無語地翻著白眼,所有人都在為盛會選拔努力,這兩人倒好,在這裡悠閒自在地吃吃喝喝。

司娉宸察覺有人靠近,轉眸看過去,見是達奚薇,正想抬手打個招呼,緊接著就看見達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