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眼”關注司關山那邊的情況。
除了司關山和司蒼梧,江柳也在。
這步棋下得很險,可能會讓江柳聯想到她見過偏僻院落的青年,隻要青年說出見過她,他們就會意識到她不對。
即便現在司關山不會動她,卻會對她嚴加看管禁錮,後續的事情也越發困難。
但相對這種可能性,司娉宸卻覺得,司關山他們更相信另一種可能性。
之前同司關山一起見過青年的數枚契印中,有人泄露了屍鬼的存在。
這意味著,司關山的那些同夥裡,出現了叛徒。
司關山的計劃必須萬無一失,即便發生一點意外,他都不能容忍。
有了這個插曲,他的行動必定會受到
PanPan
影響,司關山是個多疑的人,一旦發現有叛徒的存在,必定會找出這個人,並對現有的計劃做相應的調整。
司關山計劃推遲,對於司娉宸而言是好事,她也有了更多的緩衝時間。
之所以選擇溪上碧,不單單是報之前溺水的仇,更多的,是她從朱野的情報裡得知,見過屍鬼的幾人中,有一人跟溪家有點關係。
她在一次宴會上遇到這人後,讓朱野著手去查,發現對方不單和溪家有遠方親戚的關係,他兒子也在書院裡。
這種情況下,她不用說太多,隻需要透漏溪上碧知道屍鬼這事,就足夠司關山忙活了。
唯一有點麻煩的是——
司娉宸看著吃得歡快的晏平樂,抬手戳了戳他。
晏平樂從碗裡抬頭看她,一臉茫然。
“怕痛嗎?”她問。
上次被溪上碧推入溪水中,她為了加劇將軍府和溪家的矛盾,在司關山麵前用苦肉計時,也這麼問了晏平樂。
然後他在床上躺了六日。
司關山因為自己的計劃對她寬恕,卻不會同樣地對待晏平樂。
在司關山看來,司娉宸沒聽到關鍵情報可以饒恕,畢竟他就沒對這個笨女兒抱有什麼期待,隻需要她存在就好,但晏平樂不是。
若晏平樂在司娉宸身邊,他就能完整知道當時的情況,確定事態如何。
但他沒在,沒有傳回關鍵信息,就是他的失職。
即便他會儘可能的不讓這事泄露一分,不讓外人察覺異常,但該處罰的,他也不會手軟。
晏平樂不會死,卻會受傷。
司關山是個冷血的人,不會考慮晏平樂若真的聽到了溪上碧的話,他就會直接殺了晏平樂,隻會決斷晏平樂沒做對他有利的事。
司娉宸倒不擔心晏平樂會說漏嘴,畢竟他當時確實去了膳堂,也確實幫她打溪上碧了,這些都是事實,不管怎麼問,都不會露出破綻。
至於其他,他也不會輕易說。
晏平樂眨了眨眼,顯然也想到上次他躺在床上的日子。
視線落在吃了一半的飯菜上,他語氣帶著委屈:“前幾日我都沒吃飽。”
他說的是上次,司娉宸在床上躺著養傷的那三天,侍女一天隻給他一頓,直到她帶著玲瓏盒去看他,才讓他吃飽飯。
這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她讓侍女給他送玲瓏盒時正巧被司關山撞見,於是命令每天縮減到一頓。
司娉宸保證:“我每頓都給你送飯菜,和現在一樣的分量。”
晏平樂就不計較了,扭頭又埋在碗裡開吃。
真是好哄啊!
司娉宸捧著臉盯著他的契印,心裡歎息聲,說是要幫他找家人,但朱野那裡半點信息都沒有。
反倒是查到了一夥人販子,朱野找人舉報了官府,又收留了幾個少年。
晏平樂剛吃飽飯,就有侍女前來將他叫走,說是司關山問話。
司娉宸沉默地看著他走過幾盞琉璃宮燈,落在地上的影子變短又拉長,一點點消失在門口,又在“蒼天有眼”中,看他緩慢朝著司關山而去。
他們說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她沒法得知,但司關山動了怒,對晏平樂用了氣。
大約一刻鐘後,晏平樂連同兩個護衛回了上次養病的屋子。
司娉宸沒有去看他,隻同平常一樣,安靜地洗完澡上床躺著,閉目片刻,她睜開清冷的黑眸,用“蒼天有眼”觀察司關山幾人的動向。
夜裡忽然下了雨,淅淅瀝瀝砸在瓦片上,空氣也開始變得溼潤起來。
司關山的書房內,司娉宸熟悉的幾枚契印逐漸暗淡消失。
人死了,契印就會消失。
後麵的幾天,陸陸續續都會有契印消失在司關山的書房內。
看來這次他確實動怒了。
晏平樂仍舊在養傷,司蒼梧給司娉宸請了假,顯然是要避過這段特殊時期。
司娉宸便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每天按時去看晏平樂吃飯,其他時間都待在自己的房裡不出去。
青年被司關山送走了。
司娉宸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
在家呆了一個月,期間琳琅閣的衣服送過來,因為司關山禁止任何未知人員進出將軍府,所以沒法進來,也就沒法將設計的樣稿給她看。
於是當天下午,她就在晏平樂的幫助下,差點翻了院牆跑出去。
因為這事,司關山對她發了脾氣。
司娉宸抽抽噎噎垂眸抹眼淚,肩頭一聳一聳的,語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我在家待了一個月了,不去書院就算了,我本來就不喜歡讀書。”
“可是爹,”她眼眶通紅,淚珠都兜不住了,“為什麼我連漂亮裙子都不能有了?”
司關山最近脾氣都不太好,麵容仍舊是溫和帶笑的,可語氣十分森冷:“娉宸,你知道不聽話的下場嗎?”
司娉宸垂著腦袋抽抽噎噎。
江柳猶豫片刻,上前打圓場:“小女孩愛漂亮,喜歡裙子正常。我取來給她,也不用擔心她接觸彆有用心的人。”
司關山看她一眼,不再說什麼,甩下一句:“下次再讓我看到你翻牆,你的侍衛躺多少天,你也跟著躺多少天!”
司娉宸垂頭,在司關山走後一個勁兒抹眼淚。
雖然江柳隻是為了安撫她才幫她,她還是朝著江柳說:“娘,你真好。”
江柳沒說什麼,隻點點頭離開。
通過江柳,司娉宸同花不憐他們隱晦的溝通了幾次,將衣裙的最終樣式確定下來。
這件事情搞定後,司娉宸又在將軍府關了半個月,最終離盛會選拔隻剩十來天時,司關山才允許她出門上學。
她一臉憋壞了的神情,在上學路上,推開馬車的車窗,探著腦袋往外看。
道路兩幫種著花樹,粉白與豔紅交錯著,略微燥熱的暖風拂過,花樹搖曳晃動,花瓣紛紛揚揚,順來濃鬱花香。
她深深吸一口氣,滿臉陶醉模樣,司蒼梧好笑問:“就這麼高興?”
司娉宸嗯嗯點頭,眼睛巴巴望著窗外飛速而過的花樹和遠處的綠山,開口問:“我以前都不知道天空有這麼多種藍色,花樹可以這麼鮮亮,昨天是不是夜裡下了雨?”
司蒼梧放下手裡的書,說:“沒有。”
司娉宸趴在窗口奇怪問:“那為什麼所有的色彩都這樣豔麗呢?”
司蒼梧順著她的視線瞥去一眼,又重新看回自己的書。
哪裡有什麼更豔麗了,這風景他每天都看,一直都是一樣的,隻是她在家裡憋壞了。
司娉宸感慨夠了,關了車窗乖巧坐好,直勾勾盯著司蒼梧。
他頭也不抬,翻了張書頁:“說吧,什麼事?”
司娉宸露出一絲不好意思,小聲問:“哥哥,我在書院會不會被溪上碧攔住?”
司蒼梧輕笑一聲,目光微抬,落在她臉上:“你連人都打了,害怕被她攔著?”
若是溪上碧一個人倒還好說……
她不自在地摸摸臉,老實交代:“溪上碧攔我的話,太子哥哥肯定也在,他本來就已經很不喜歡我了,知道這事肯定會對我生氣。”
司蒼梧不緊不慢問:“你怕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司娉宸鼓著腮幫子,悶悶的:“我怕他打我。”
她耷拉著腦袋,剛才的活潑開心勁兒一點點消失,喪著臉說:“晏平樂又不能動手,要是太子哥哥真的打我,哥哥你可以為我報仇嗎?”
司蒼梧定了下,見她真的在為這事苦惱,握拳抵住唇憋了下笑:“恐怕不行。”
司娉宸鬱悶地望過來,他忍著笑安慰難得向她求助的妹妹:“放心,他沒空找你麻煩。”
司娉宸懵懂地眨了下眼,不太懂。
“最近盛會選拔,所有高年級學生都停了課程,在忙著參加試煉提高修為,他雖不在高年級,但身為太子,聖上對他寄予厚望,自然也不能辜負聖上的期望。”
司蒼梧看她越來越亮的黑眸,溫笑著說:“聽說他盛會選拔的前一個月都不回來書院。”
聽完她鬆了口氣,緩慢支起身體,又恢複了生氣。
司蒼梧因為身體的緣故,不會參加盛會選拔,司關山也沒有讓他參加的打算。
但司娉宸卻隱隱察覺,司蒼梧是想要參加的,大概是迫於司關山對他的低調要求,才選擇不參加。
在馬車的噠噠聲中,書院到了。
她和晏平樂一進學堂,原本正在同小姐妹說話的達奚薇朝她瞥了眼,隨後跟身邊的小姐妹說了句朝她的位子走過來,抬手敲了敲桌子。
司娉宸正在和晏平樂說話,聽見動靜扭頭望過來,見是她,眉眼彎彎笑著打招呼:“薇茗公主,好久不見呀!”
達奚薇沒理她的打招呼,忽然湊近眯著眼觀察她,一臉“你是個什麼奇怪的東西”的驚奇神情。
司娉宸被盯得滿臉茫然,無辜地眨眨眼,不解問:“薇茗公主,我臉上沾上花瓣了嗎?”
這不還是那個司娉宸嗎?
半點看不出來學會打人了啊!
達奚薇觀察完畢,直起身體,抱臂俯視她,點點頭,略帶讚賞道:“還算有點長進。”
說完也不管司娉宸什麼反應,抱著胳膊仰頭挺%e8%83%b8回了自己的座位,接著跟小姐妹聊起來。
司娉宸:?
她滿頭霧水轉向一旁的晏平樂。
晏平樂兩眼發直,正在發呆。
算了,他知道什麼。
想不通就不想了。
司娉宸兩手放在桌子上,準備趴著睡一會兒,一個小紙團忽然砸在她手上。
一抬頭,剛好看到達奚蓼轉過去的身影,她微微側了下頭,垂首打開紙條——
溪上碧經常來找你,小心!
上次溪上碧挨了她的揍,大概真的要氣壞了,都已經顧不得自己柔弱小白花的形象,主動來找她。
想起昨天司關山叫她去書房的神情,司娉宸撐著腦袋晃了下,她要是這幾天再搞點事情出來,估計得把她關到四國盛會結束。
雖說剩下的事情需要她參加的不多,但溪上碧的下場,她又怎麼能錯過呢?
司娉宸一邊用“蒼天有眼”觀察書院的動靜,一邊捧著臉發呆,學堂裡男生女生說話笑聲傳開,朝陽從窗戶泄進來,淺色的金色光束掠過書桌一角,她看的出神。
驟然響起的議論聲讓她回過神來,抬眼看了下,達奚薇正在同幾個姐妹說話。
“不是十二人嗎?”
“不是的,昨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