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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座將軍府就剩侍女小廝,以及她這個將軍府小姐。

這麼一想,她覺得更危險了。

司娉宸在床上幾乎躺不住,忍不住坐起來,嘗試平複焦躁的情緒。

這種時候,司關山絕對不會讓將軍府出事,更不會讓人知道,將軍府有鬼氣,一旦泄露這點,司關山十幾年的謀劃很有可能會毀於一旦。

他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鬼氣現在是安全的。

司娉宸重新躺在床上,手背蓋在眼睛上,心跳前所未有的劇烈。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距離司關山的計劃如此之近。

她必須冒這個險。

錯過了,就再也沒機會了。

司娉宸沉下心,起身打扮一番,讓晏平樂待在屋裡,自己出了院子。

她裝作找司關山有事,先是去書房,撲了個空,又跑去司關山寢臥,同樣撲了個空,磨磨蹭蹭到了鬼氣附近,發現是偏僻院落群中的一間。

而此刻,江柳也在這個院落中。

這越發確定她心中的猜想,此時的鬼氣用某種手段困住,暫時沒有危險。

難道是活人?

可活人不是會變異,成為屍鬼殺人嗎?

即將到了護衛換班的時間,司娉宸尋了一小廝指手畫腳,焦急地讓他去尋江柳,說著說著眼淚吧嗒直掉,那小廝都沒聽清她說什麼,趕緊去找夫人。

司娉宸走到院落背麵,待到護衛換班之時,她焦急等待江柳離開。

小廝已經進了院落,呆了一會兒,兩人的契印才逐漸離開,前往她方才叫小廝的地方。

司娉宸幾乎是在他們前腳剛走,就立馬跑過去,鬼氣與她一牆之隔。

天空陰沉沉的,頭頂的雲層壓低,又重又厚,仿佛吸飽了水汽,下刻就要落下雨來。

推開門,院落裡有一顆乾枯的小樹,角落擺放著一隻魚缸,地上鋪著青石板,石板側麵積了一層青苔,間隙裡冒了幾根又細又短的枯草。

院落的正中央,一個青年靜靜躺在地上。

聽到有人來,他也沒在意,仍舊在仰頭看頭頂烏雲,一眨不眨。

這個人,是屍鬼。

司娉宸的聲音帶著顫,十分害怕般,小聲問:“哥哥,你看見我爹嗎?”

青年沒理她,臉幾乎沒有血色,就連露出衣袖的胳膊,也白得幾乎透明,仿佛一個常年沒見過陽光的病人。

司娉宸推門而入,將身後門關上,小心走到青年跟前:“哥哥,你聽到我說話嗎?”

“哥哥……哥哥,我爹有沒有來過這裡呀?”

“哥哥你長這麼大都不會說話嗎?”

大概是被她吵得不行,青年轉了轉眼珠,看著眼前精致漂亮的小姑娘,好半晌才嘶啞說:“他不在。”

“誒?”司娉宸蹲在他身前,眨著眸子好奇盯著他,“哥哥原來你能說話呀!”

她又問:“哥哥你是誰?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還有啊,你為什麼會在我家呀?”

原本隻想安靜的青年沒料到,他回了一個問題,還會接連迎來一大堆問題。

琥珀色眼珠轉了轉,不想再搭理她,繼續看天上緩慢移動的雲層。

司娉宸跟他說了好一會兒,見他當真不再理人,便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嗚……”

“我隻是想找到爹,哥哥你怎麼不理我了呀?”

“爹是不是不要我了……他有哥哥,不要我了……嗚……”

青年:“……”

不待司娉宸問出什麼,她察覺有人過來了,吸吸鼻子朝青年說:“哥哥,你不能跟彆人說我哭了!爹不喜歡我哭……嗚……”

“哥哥……嗚嗚嗚……嗚……”

青年沉默看她,最終輕輕嗯了聲。

司娉宸見目的達到,連忙起身擦擦眼淚,跳著往院外走:“哥哥,這是我們的秘密呀,我以後再來找你玩啊!”

小姑娘跳著離開時,青年轉眸望去,在暗沉枯朽的院落,乍然闖入一抹嫣紅,又在轉瞬間消失在灰敗中。

江柳滿臉急色推門進來,青年仍舊和她離開時一樣,一動不動躺在地上。

視線在院子裡掃了一圈,又往裡屋找了一圈,回到青年身邊,沉靜問他:“剛才有人來過嗎?”

青年看著頭頂陰雲,保持沉默。

江柳已經習慣,又轉身離開。

又叫來十個小廝,在將軍府上上下下找了一遍,最終在湖上假山裡找到睡熟的司娉宸。

江柳鬆了口氣,若司娉宸看到院落裡的人,又或者出了意外,無論哪個會出問題。

將司娉宸抱回住處,江柳將人搖醒,在她迷茫中問了幾個問題,確定隻是找爹亂跑迷了路,這才讓女孩睡去。

當天晚上,司關山回來見了司娉宸,溫和笑問:“聽說你今天到處找我?”

司娉宸吸吸鼻子,聲音柔軟,帶著小姑娘的撒嬌:“我想要通天玉,爹有,哥哥也有,我也要!”

她滿臉委屈說:“爹這次出去隻和哥哥說話,都沒有提過我,要是有了通天玉,我也可以每天找爹說話。”

司關山挑眉,似笑非笑:“通天玉需要用氣驅使,給你,你能做什麼?”

司娉宸仰著腦袋,據理力爭:“我沒有氣,可是我有晏平樂,晏平樂有!”

司關山神情溫和帶笑,身體還未完全恢複,淡淡唇色也降低了不少壓迫感,但司娉宸就是察覺到他的威壓,知道這是不會給她通天玉的意思。

行叭,不要就不要,本來就是作為借口,順便試探一番。

司娉宸故作失落,垂著腦袋咳了聲,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爹,我身體還有些不舒服,明天……”

“聽說,”話還沒說完,司關山忽然問,“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每天都逃課?”

司娉宸一僵,緩緩抬頭望過去,司關山伸手摸她的頭,笑著問她:“明天去書院嗎?”

她久違地感受到了這種陰森的壓迫感,脖頸陡然竄起一股涼意。

請假不成功,司娉宸隻能同司蒼梧繼續同乘馬車去學堂。

司蒼梧還笑著問她:“你想要通天玉?”

司娉宸亮著眸子嗯嗯點頭,一臉期待神情。

司蒼梧卻收斂神色,搖頭輕歎:“你無法修煉,便是拿了也沒用。”

司娉宸:“……”

這麼吊人胃口是會被打的知道嗎?

司娉宸說著以後會找機會再去看青年,卻再也沒去成,上次司娉宸闖進去雖沒被發現,卻讓江柳更警惕了,大部分時間待在那裡不說,更是調集更多暗衛在附近巡邏。

因為司關山的警告,司娉宸最近乖得不像樣。

老實跟著司蒼梧上下學,不逃課不說,就連上課,也是能撐起腦袋聽會兒就聽會兒。

達奚瑭仍舊沒來學堂,倒是達奚蓼來了,陸陸續續有人提達奚瑭,她也笑著禮貌回,隻說在家養病,其餘的就不說了。

其他人也不找沒趣,漸漸的,便不再有人提起達奚瑭了。

司娉宸也沒湊上去說話,每天都用“蒼天有眼”觀察書院情況,隨後她發現,自己是沒逃課了,達奚薇卻開始逃課了。

她在偷偷修煉。

從達奚薇很小的時候,蘭貴人便開始給她物色修行導師,她也很爭氣,不管是修煉資質還是刻苦度,一直是他們低年級的領先者。

即便如此,她也從不懈怠,將目標放在高年級。

小時候達奚薇欺負她時,下手沒輕沒重,那時還以為她會長成一個跋扈不講理的任性公主,現在再看,雖然脾氣差了點,但知分寸,心腸不壞,修煉也刻苦。

蘭貴人將她教得很好。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司娉宸想了想,她應該是在為秋季的四國盛會做準備。

四國盛會是大徵、太祁、北陵和詹月一起舉辦的交流會,每五年舉行一次,舉辦方由四國輪流,今年輪到了大徵。

其他三國會派出國內修煉精英和九境修士,前往舉辦國,進行切磋交流,意在相互交流學習。

這種國與國之間的交流,難免會心生要強攀比心理,誰也不願意輸,更何況今年大徵作為舉辦國,便越發不能輸。

這也是司娉宸最近看到的,書院許多高年級學生都在刻苦修煉,甚至有些人連書院都不來了,天天在家琢磨自己的靈技。

司娉宸得知,司關山此去浮郤書院是為了四國盛會時,怔了怔。

下刻她便意識到,鬼氣這事,顯然是他自己的行為。

司娉宸坐在淺溪旁的大石頭上,下巴靠著膝蓋,暖暖的陽光照得她幾乎要睡著。

最近為了觀察鬼氣的情況,她每天隻睡一個時辰,所以白天必須睡兩節課才能緩過神來。

但今天上午的課是嚴厲的柳先生,知道她在其他課程上沒睡覺後,就一直盯著她,還時不時點她起來回答問題,即便答不上來也滿臉欣慰點頭。

對她的要求,簡直一降再降。

早上沒睡,導致現在困得不行。

陽光燦爛明%e5%aa%9a,她更是半點都不想動,找了一處坐下就不想走,拿出玲瓏盒時才發現,她早上迷迷糊糊,忘了讓侍女裝飯菜了。

書院裡有膳堂,食物也還不錯。

晏平樂食量很大,帶著玲瓏盒去膳堂後,她在想要不就在這裡睡一覺,膳堂師傅準備飯菜也要好久。

司娉宸眯著眼睛昏昏欲睡,就要睡著時,陡然察覺到周圍氣的變動,下刻,一股力道打在她背上,司娉宸整個人往溪水裡栽去。

冰涼的溪水和突然的疼痛將司娉宸瞬間驚醒。

司娉宸從及膝的溪水裡坐起,清澈的水流在她身邊流淌,芙蓉色的裙擺在水麵蕩漾。

她眨掉睫上水珠,朝著前方抱臂的溪上碧望去。

冰涼的溪水裡,司娉宸渾身濕透,水順著衣袖頭發滑落,她抬眼望向溪上碧,臉上沒什麼情緒,道出一個事實:“你欺負我。”

溪上碧對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揚眉笑:“對!我就是在欺負你。”

明亮的陽光灑在身上,可司娉宸感覺不到半點溫度,手指發顫,隻覺得冷,連帶著說出的話也帶著顫,半點威勢也無。

“你會後悔的。”她一字一頓說。

溪上碧輕笑一聲,聽著這沒什麼氣勢的威脅,嘲笑:“你能怎麼讓我後悔?”

想起什麼,她恍然:“你是想說,你爹不會放過我嗎?”

司娉宸麵上水珠剔透,看不出是溪水還是淚水。

“不過是紙老虎罷了,還以為我溪家是陳家?”她不怎麼在意,“你這麼蠢,大概還不知道,你爹前不久徹底放下兵權,成了個光杆司令。”

“還以為你是從前的將軍府千金?”溪上碧嗤了聲。

“你騙人!”司娉宸倔強盯著她:“我爹是最厲害的!”

溪上碧抬手又是一擊,司娉宸再次落入溪水中,她狼狽地坐起來,手裡抓著鵝卵石朝對方扔去,可力道不夠,落在溪上碧身前一米處。

司娉宸瞪著被水潤過的眸子,氣呼呼說:“我討厭你。”

像隻被惹毛了,探著爪子撓人的小貓。

察覺有人往這邊來,溪上碧輕淡一笑,看司娉宸仿佛看個被精心嗬護的小花苗,一隻手就能掐滅生機般:“下次可要避著我點,不然看到你就想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