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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眼巴巴看著單明遊:“我還有漂亮的小裙子嗎?”

單明遊閉眼不想看她:“找綠蟬去。”

司娉宸便跳著去門外纏著綠蟬,得知單明遊早就給她定製了許多裙子,就等著她試完尺寸,因不知道她一年長大多少,按照達奚薇的尺寸做的,若不合適,還得找宮女改改。

在皇宮待了三天,前兩天都用來試裙子,第三天她遇到了達奚玨。

達奚玨今年四歲,明年就要開始學射箭,正準備提前去現場觀摩。

司娉宸得知立馬央著他帶她一起去。

今天侍女給司娉宸配了條蓬蓬的紗裙,上身長袖白衣,肩上垂著穿梭金線的小辮子,尾端綴著玉珠,搭在肩頭,隨著腦袋轉動一晃一晃的,顯得嬌俏活潑。

麵對一雙可憐巴巴的水潤杏眸,沒堅持一會兒,達奚玨就投降了。

訓練場在一處公園,靶子成排立在遠處,這裡是給皇子公主練習的地方,射箭的人不多,但各個身邊都跟著一個資深的射箭高手。

司娉宸坐在小亭子裡,趴在桌子上看人射箭,達奚玨呆了會兒就跑出去,跟其他皇子玩在一起。

沒過一會兒,一個七八歲的男生背著箭囊,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朝亭子來,看到小小的女孩時呆了下,隨後掃了眼四周,問:“你是哪家的孩子?”

司娉宸怯生生看他。

男生將箭囊放在桌子上,又問:“誰帶你來的?”

司娉宸胡亂指了下那群人。

他額上臉上都是汗珠,取出汗巾擦了把臉,將隨身攜帶的竹筒擰開就往嘴裡灌,喝完他後知後覺問:“你要喝嗎?”

司娉宸搖頭。

大概沒見過這麼害羞的小女孩,他沒再說話,休息了會兒,準備繼續訓練時,司娉宸忽然喊住他:“大哥哥,我想回家。”

男生一愣:“你家在哪裡?”

司娉宸指指上手摸弓的達奚玨,奶聲奶氣說:“他知道。”

男生看了眼:“我幫你叫過來。”

司娉宸搶先說:“哥哥我幫你看著它,你要快點回來哦!”

男生拿箭囊的動作一頓,隨即點頭,朝著人群跑去。

司娉宸飛快從箭囊中取出一支箭,將其放在兩個石凳橫梁之間,攀著桌子跳上去,蹦了幾下才將箭弄斷,她將帶有箭頭的箭藏進裙子裡,尾羽部分隨手扔草叢裡。

剛做好這一切,達奚玨就回來了。

回到皇後的鳳鳴殿後,到處找司娉宸的綠蟬鬆了口氣。

司關山來接司娉宸了。

這次做了充分準備,綠蟬將改好的衣服發飾規整好,整理成三個大木箱,找了幾個人搬出皇宮,放上馬車離開。

馬車內隻剩下兩人。

司娉宸正在想用什麼方式讓司關山知道,就聽男人沒什麼情緒的聲音響起:“你藏了東西?”

她一怔,按著裙子的手壓了下。

下刻,貼著皮膚的箭不受控製地飛出,落在纖長的兩指間。

司關山兩指用力,箭瞬間化成齏粉,抬眼看她的神情冰冷,仿佛一條陰冷的蛇,陰沉地盯著她。

“我是不是說過,你不能碰武器!”

第8章

咬文嚼字

司關山總是和顏悅色的,配合那張具有攻擊力的臉,看上去像是帶著幾分危險,卻又讓人忍不住放下戒心的姿態。

此刻他臉上沒了笑,周身散發著濃濃的威壓,危險又陰森。

馬車內的空氣仿佛被抽空,司娉宸心口沉悶地壓著什麼,脖頸上的皮膚起了一層細細的疙瘩,下一秒就會被毒蛇咬一口似的。

小手抓著裙擺,司娉宸呐呐開口:“大哥哥好看,我,我下次,還給他。”

司關山皺眉:“有人給你的?”

司娉宸答得乾脆:“撿的。”

小姑娘眼裡雖帶著害怕,但看他的眼神晶亮,黝黑的眸子倒映著他的臉,忽然,司關山意識到這個傻女兒可能是個小花癡,渾身冷氣沒處撒,按著眉歎了口氣。

然而這事沒這麼容易過去。

一入府,司關山對著管家說:“丟去靜房。”

聽著不像什麼可怕的地方。

可看到管家猶豫的神情,司娉宸又不確定了。

管家問:“小姐還小,會不會……”

司關山聲音冷淡:“帶她去,她需要長記性。”

管家不再說,身後出來一個侍衛,上前牽著司娉宸往裡走。

將軍府很大,司娉宸的活動範圍始終被限製在一小塊,她隻去過偏僻的小院子,現在的大院子,和司關山的書房。

侍衛牽著他走了很遠,經過精致樓台,穿過澄澈湖水,一路上建築靜美,草坪上的石頭周圍都開著細小的白花,花團錦簇。

直到花草漸息,穿過一片豐密的樹林,最終停留在一處幽暗的地方。

司娉宸仰頭問安靜了一路的侍衛:“這是哪裡?”

侍衛仍舊沒說話,帶著她進了一個假山,隨著往裡走,光線越發昏暗,隻有幾盞豆大的燈苗顫微微的,空氣潮濕,讓人很不舒服。

轟隆一聲響。

司娉宸被輕輕往前一推,身後又是一陣轟隆,門關了。

她被關在了暗無天日的地方。

作為一個心理成熟的大人,這種程度的懲罰簡直……

空氣陡然一沉,身體被什麼狠狠一壓,司娉宸整個人倒在地上,她掙了下,發現連根指頭都沒法動。

司娉宸:“……”好吧,還是有點難度的。

心下也同時鬆了口氣,不至於碰個刀劍就被放棄殺了,至少不是最壞的情況。

沉默安靜地流淌。

這片天地似乎格外沉重,重力加大數倍,一座大山壓在身上般,司娉宸費勁兒努力了許久,除了一身汗珠,半點沒挪動。

動不了,就躺平。

黑暗、沉默以及壓力,對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足夠產生心理陰影。

想了想,她佯裝害怕朝著四周喊了聲,又哭嚎著要離開,嘴裡亂喊,什麼姨母救我,爹我錯了,哥哥給你珠花幫我求求爹爹。

等到差不多時間,她逐漸安靜下來。

一片寂靜中,時間過得很慢,也變得格外難熬,在這樣的重力環境裡,司娉宸也沒法睡著。

她腦袋裡思緒亂飛,一會兒是司關山,一會兒又想到單明遊,還有她的太子未婚夫,從穿越開始,一點點回憶這三年的經曆。

不知道是不是她成年人靈魂的緣故,司娉宸發現記憶裡的每一處都特彆清晰。

她甚至還能回憶出單枕夢對她說出那句話時的表情,充滿惡意,無情以及快意,似乎在遙遠的未來,她的複仇會成功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大腦從活躍狀態緩慢平靜下來。

空氣流動聲和光線被隔絕在外,一片靜默中,司娉宸覺得自己在想著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心平氣和,安靜得隻能聽到她的心跳聲。

忽然間,一點微弱的亮出現,在漆黑中格外顯眼。

是一條溶於黑暗的雪線,雪線上的光逐漸明亮起來,與此同時,又有許多雪線緩慢浮現,雪線與雪線交叉糾纏,照亮了這片暗黑。

光映照在她瞳仁裡,交織出一個繁複龐大的陣法。

她似乎處在一個玄妙奇異的世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白色的氣在陣中緩慢流轉,其中浮現一個又一個字符,字符帶動氣,在陣中循環往複。

司娉宸眨眨眼睛,眼前的光一瞬間消失,又隻剩沉默的黑。

她努力重新進入這種奇妙的狀態,卻隻成功了三次,此後便再也看不到其他。

這是,氣的世界。

她的眼睛似乎能清晰看到,氣世界裡的每一個細節。若說一歲時,她的眼睛相當於重度近視加散光,看什麼都是一片霧蒙蒙,那麼現在,她的眼睛已經發育成熟,能精準捕捉到氣。

司娉宸又試了很多次,開門的轟隆聲響起時,她還愣了下,這麼快就能出去?

細弱的光芒照進來,在長時間浸著黑暗的眼裡,顯得十分明亮,身體的壓力驟消,司娉宸下意識深深呼吸了下,隨後被人抱起,眼睛蒙著紗出了這地方。

不知道被帶到哪裡,忽然停了下來,然後響起司關山平靜溫和的聲音:“還碰那些東西嗎?”

司娉宸張張嘴,話沒說出來,於是改搖頭。

身體知覺逐漸恢複,她這才察覺嗓子刺痛得厲害,肚子也餓得不行,整個人頓時軟下來,有氣無力地趴在抱她的人身上。

司關山看她這樣,十分滿意這三天的效果,說:“送她下去。”

在吃飽喝足還好好休息了一斷時間後,司娉宸又恢複了正常,隻是時常對著湖水或者侍女發呆,眼睛眨得厲害,還是沒法調動“蒼天有眼”。

蒼天有眼是她給自己眼睛的特異功能取的名字,響當當的!

眨眼睛這事還驚動了司關山,給她請來醫者診斷。

“這是關禁閉的後遺症,孩子還小,心裡落下陰影,怕再次關進黑暗裡,就會通過頻繁眨眼睛來確定自己所處的環境,儘量少讓她獨自一人待在黑暗中,慢慢會變正常。”

司娉宸:“……”

此後,司娉宸有了一個怕黑的習慣,床前總要留一盞宮燈才能睡著。

在司娉宸五歲這年,司關山忽然前所未有的忙碌起來,連帶著整個將軍府都在準備著什麼,直到她要被送去皇宮時,司娉宸才得知,司關山要去打仗了。

大徵是一個大國,擁有百個之多的諸侯國,時常在周邊打打鬨鬨,每隔一段時間便要去平定一番。當初單枕夢就是趁司關山平定諸侯國時,帶著兩個孩子跑掉的。

司關山外出,司蒼梧隨行。

五歲的司蒼梧越來越像個小大人,他十分崇拜司關山,從小便模仿司關山的一舉一動,時常抱著本書翻來翻去。

這幾年,司娉宸接連不斷地親近司蒼梧,這才讓兩人的關係好轉許多,而司關山也樂意見到這幕,便任由發展。

臨行前,司娉宸拉著司蒼梧的手,像個嘮叨的老太婆,洋洋不斷道:“哥哥,路上辛苦,不要忘了吃飯,爹也是,要多備點藥,生病了要跟大夫說,哦,大夫跟你們一起去嗎?”

司蒼梧想抽回手,被司娉宸越發用力攥住便放棄了,他說:“有大夫隨行。”

司娉宸舒了口氣,又說:“對,外出必須有大夫,我聽姨母說,好多人沒大夫看就死了,哥哥你可不能死。”

司蒼梧:“……我不會死。”

司娉宸嗯嗯嗯點頭:“要是有人打你,記得躲在爹身後,爹厲害,不會死,可哥哥你不厲害,我還想跟哥哥你一起看書呢!跟哥哥看書,我都覺得書本變簡單了。”

司蒼梧拉開她的手:“你什麼時候不撕書了,我再跟你一起看。”

司娉宸“誒”了聲,垂頭喪氣:“可是我看不懂。”

準備去找司關山的司蒼梧頓了下,還是說了聲:“到時候,哪裡不會我講給你聽。”

司娉宸頓時高興抬頭,仿佛一株病懨懨的蘭花吸飽了水分和營養,一下子生機活潑起來,她跳著朝走向馬車的司蒼梧說:“哥哥!你要給我寄信呀!早點回來!我在家裡等你!”

司關山剛和管家叮囑完,走來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