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也沒有生氣,耐心地教導,循循善誘,中間還讓她們休息了好幾次。
趁著他去洗手間的空當,陳夢佳不解地搡搡旁邊的虞惜:“你家裡人是不是給他塞錢了?我聽說這個老劉是出了名的難搞啊。”
虞惜一怔,莫名想起沈述曾經說過,讓她彆怕教練,他會幫忙安排好的。
還以為他就是說說呢,這種小事居然還記得?
虞惜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沒答。
陳夢佳卻不住起哄:“肯定是,瞧你一臉甜蜜的樣子。你老公?真可惜,當時我在外地,沒來參加你的婚禮。”
[沒事的,你不給我包了個大紅包嗎?]
“照我說,江鬱白那個王八蛋就該死在外麵!他當時跟他老婆早就分開了,他離婚跟你有什麼關係?這邊還沒處理好還來撩撥你,他老婆上學校找麻煩他全程裝死!就是人渣一個!好在你現在終於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虞惜,恭喜你啊。”陳夢佳真誠地說。
虞惜也對她笑了笑,笑容卻有些空茫。
江鬱白……太久遠的名字了,她都不記得了。
其實,那隻是年少無知時的青澀悸動,還遠遠談不上喜歡。
而且因為這份無知,付出了如此慘痛的代價。
對於這段過往,她確實不太願意去回憶。
如一個夢魘,在她生命裡揮之不去。
學車看似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可對於沒有方向感和天賦的人來說,那簡直是非常要命的事情。
虞惜學了一天的成果約等於零。
離開時,她發現沈述給她發消息了,她下意識點開。
[結束了嗎?]
[嗯,剛剛結束。]她回複。
[你回頭。]
虞惜疑惑地拿著手機回頭,一眼就瞧見了插著風衣口袋站在不遠處的沈述。
看到她望過來,他就笑著一步一步走過來了,很自然地拎過了她的包包:“今天的學習還順利嗎?”
虞惜本來想點一下頭,但仔細回憶了一下,覺得點這個頭多少有些厚顏無恥了,就有些僵滯。
沈述眼底的笑意加深,也不問了。
他們去附近的一家中式餐廳吃飯。
餐廳很乾淨,整潔而寬敞,卻不是以前他常帶她去的那種高級餐廳。
虞惜覺得挺意外的:[來體驗人間疾苦?]
沈述都笑了,用自帶的紙巾擦著筷子:“難道我在你眼裡,是這麼吹毛求疵的人?吃東西用的碗都必須是鑲金帶銀的?”
虞惜搖頭,又比劃:[不是吹毛求疵,是與生俱來。]
沈述總感覺她是在諷刺自己,苦笑。
笑過後卻認真地說:“我總得更靠近你一些。”
虞惜微怔,第一時間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漸漸的,她好似明白了,卻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不必如此的。
虞惜低頭默默吃著東西。
沈述卻在觀察著她,心裡多少有一些無力感。
其實,他並不是很確定自己在她心裡的位置。說到底,這段婚姻一開始她就是被動參與的。
不管她對江鬱白的情感如何,她因此失語,那必然是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往。
是他無法窺探、從未參與的過往。
這份無力,在於他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企及。
因為他不可能讓時光倒流。
虞惜吃了會兒就有些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眉頭微微皺起。
“吃不下了?”沈述問她。
她點頭,托著臉頰望向窗外。
這地方遠離市中心,荒僻而人煙稀少,街道上塵土飛揚,實在不是什麼體麵乾淨的場所。
而沈述,和這個地方實在格格不入,卻陪著她在這裡吃一份中式簡餐。
虞惜覺得他有些為難了。
可他還是願意這樣努力地去嘗試,或許,她也不應該總是局限在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裡當一個懦夫。
所以,當沈述猶豫著提起要帶她去見一個“朋友”時,她點頭同意了。
其實她聽出來了,他要帶她去看心理醫生。
不過,沈述沒有馬上就帶她過去,下午,他帶她去逛了商場。
節假日,商場人來人往,幾乎摩肩接踵。
“你小心點。”沈述抬手擋開快要撞到她的一個女生。
對方是背對著虞惜的,撞了一下他的手後,忙回頭道歉。
目光望到他淡漠英俊的麵孔上時,更加不好意思了,拉著同伴飛快遁走了,隻是走出幾米遠還朝這邊張望。
虞惜隱約聽到兩個女生在竊竊私語“長得真好看啊”、“是明星嗎,有點眼熟”。
虞惜提了下唇角,不經意回頭卻發現沈述定定望著她,挑眉:“笑什麼?”
他微微伏低了些,近得好似要親%e5%90%bb她:“在笑話我?”
她搖頭,表示沒有,目光轉開。
手心卻熱了一下,傳來一股抓握的力道。
她低頭,發現小手被他牽住了,傳來的力道不大,像是怕抓痛她,但是也不小,時而微微收緊,好像怕她走丟似的。
虞惜目光又上移,落在他看似冷靜無波的麵孔上,就有點想笑。
很少看到他這麼矛盾的樣子,她在心裡偷偷地樂。
心情飛揚時,手裡也就沒有那麼老實了,指尖輕輕地撥動了一下,不慎勾到他的掌心。
沈述意外地多看了她一眼。
虞惜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忘我了,手又老實了。
沈述卻稍稍用了點力,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他們一路都沒什麼交流,順著攢動的人群而移動,虞惜卻有種什麼都不需要再說的感覺。
“以前不經常和同學出來逛街嗎?”沈述問她。
虞惜知道,他這是在試探,想一點點了解她過去的事情,又怕操之過急會刺傷到她。
這樣小心翼翼,是他前所未有的。
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
虞惜勾勾他的掌心。
沈述伏低了看她,作出認真傾聽的架勢。
好像隻要是她說的,那就是無比重要的事情,甚至比他開的那些重要的會議還要重要。
虞惜一顆心像是被細線一絲一縷地牽動著,莫名酸澀而動容。
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對待的人,會對這樣的關愛與珍視受寵若驚,甚至會有些惶恐,覺得如水中泡影一樣是幻覺,下一秒就會消失。
見她不說話,沈述依然耐心等待著,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虞惜吸了吸鼻子,跟他比劃:[偶爾會出來。]
[在我轉校以前,每個禮拜我還是會和舍友一道出來玩的。]
“你一開始是A大的?”
虞惜點頭,停頓了會兒才道:[後來發生了那件事,我爸爸就給我轉學了。]
江鬱白的前妻每隔兩天就來鬨一次,糾集了一大幫人,不斷地灑傳單、堵門,周圍人都對她指指點點,她根本不能好好學習,精神一度崩潰,她實在沒有辦法了,這才選擇了退學轉學。
沈述:“如果不想說的話,我就不問了。”
虞惜搖了搖頭:[我晚上再跟你說好不好?這邊人好多。人太多,亂糟糟的捋不清。]
沈述笑了,柔聲道:“好。”
沈述帶她去買了幾件平價的衣服,他似乎看出了她不怎麼喜歡穿衣櫃裡他給她置辦的那些動輒幾萬十幾萬的奢侈品牌。
不過,說是平價,也沒平價到哪兒去。
虞惜換衣服時悄悄翻了下吊牌,數了數,後麵四個0。
她猶豫一下還是穿著出去了,直接換下來也太鄉巴佬了。
還是花了他的錢。
裙子很貼身,是半高領的無袖針織裙,通身性感的黑,後背一大片同色的鏤空蕾絲,貼著她纖弱無骨的身軀,腰肢細細的不堪一握。
虞惜對著鏡子照了一下,有些忐忑地回頭去看他。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沈述斜倚在一側收銀台邊,姿態慵懶,隻凝視著她,沒說話。
他的表情太高深莫測,虞惜有些摸不透,更加不安地回頭去照鏡子,猜測是不是不太得體。
沈述直起身走過來,跟櫃姐伸手:“有沒有配套的項鏈?”
櫃姐忙取來一條毛衣鏈,挺簡約的款式。
沈述低頭替她係上,又望著她看了會兒,輕輕握住她的肩膀:“真美。”
他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欣賞。
虞惜的心莫名跳得急促,不敢承接他這樣的目光。
離開時,她拉拉他衣袖。
沈述回頭:“怎麼了?”
虞惜指指旁邊的一家男裝店,忐忑地看著他。其實,她是躑躅了很久的。
很久以前她就想要送他點兒什麼,隻是,她能送得出手的東西實在有限,而沈述,又什麼都不缺。
可能她花幾個月工資送出去的禮物,對他而言是根本帶不出去的。
可就在剛剛,她忽然就想要送他點兒什麼。
沈述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似乎看出她的猶豫,他反握住她的手:“我太太要送我什麼?”
很普通很平常的一個稱呼,從他低沉的嗓音裡哼出,卻是這樣撩人心弦。
虞惜心臟震動,抿了下唇,也不回答他,隻是拉著他進了店裡。
後來,她挑來挑去挑了一條藍紫色斜紋的領帶。
沈述的領帶很多,但很多都是深藍、酒紅之類比較沉穩保守的顏色,很少這麼鮮亮的。
他的西裝也以正裝居多,很少搭配這樣的領帶。
不過,虞惜以前就覺得他戴這樣的領帶應該會很好看。
他的骨相本來就偏冷,看上去很有距離感,稍微加一點提亮的顏色絲毫不會給人輕浮的感覺。
沈述看到她遞到他麵前的領帶,笑了笑,隨手抽下了領子上的,係上了她替她挑的。
回到車上,他卻將領帶摘下來,細心地疊好,裝入了手邊的一個盒子裡。
虞惜不解地望著他。
“我太太送我的第一件禮物,當然要好好珍藏起來了。”
虞惜笑,眼睛裡倒映著窗外的流光幻影,很亮很亮,仿佛沉悶的夜晚被璀璨的燈火點亮了。
沈述很喜歡看她這樣笑,不喜歡她死氣沉沉的樣子。
他不由將她按入懷裡,輕輕舒了一口氣:“虞惜,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虞惜仰起頭。
沈述放開她,低頭時,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鼻尖:“答應我,以後多笑。”
虞惜的眼睛漸漸睜大,似乎是沒想到他這樣的人會這樣鄭重其事地說這樣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到她錯愕的表情,沈述眼底的笑意就加深了。
……
晚上虞惜早早洗了澡,換好睡衣出來。
卻沒有看到沈述。
虞惜走到外麵過道裡,果然看到走廊儘頭的書房裡透出淡淡的白光。
料想他應該是臨時接到了工作彙報,不願打擾,自己回去了。
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沈述推門進來。
虞惜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