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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裡。”他說,看著她的眼睛,輕聲說,“你要去看一看嘛?”

第29章 安心

虞惜去樓上整理了東西, 下來時,沈述已經把車開到了單元樓門口。

他站在路燈下發消息, 眉眼微垂, 此刻天光晦暗,夕陽已經墜到地平線上,屏幕上亮起的淡淡白光照亮他消瘦的麵孔。

夜風吹亂他額頭的幾綹碎發, 他信手撫正,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他看向遠方,眼神放得很空。

虞惜又在原地站了會兒,這才提著自己的行李箱過去。

“我來。”沈述接過她的行李箱放進後備箱, 餘光裡看到肖霖走過來, 不動聲色地按了按鈕。

後備箱門緩緩下落,“哢噠”一聲合上了。

肖霖手裡還提著一袋蔬菜, 愣愣站在樓梯口,看著有些滑稽。

此情此景, 莫名尷尬。

虞惜也看到肖霖了,這才想起來剛剛他說要給她去拿菜,可看到沈述,她就給忘了,心裡是萬分的歉疚。

沈述拖搭了搭她的肩膀, 示意她先上車。

“我跟他說兩句話。”

隔著車窗, 虞惜看到沈述走過去,從肖霖手裡接過了那袋子,然後低頭跟他說了點什麼就回來了。

確實是兩句, 他嘴唇隻是輕輕動了幾下。

肖霖的臉色倒是沒什麼變化,但是……虞惜總覺得他臉色其實不太好看。

[你跟他說什麼了啊?]車開出一段路, 她才跟他比劃。

沈述目不斜視地打方向盤,語氣平和:“沒說什麼啊,謝謝他送菜給你。”

就這樣?

虞惜不太相信。

可是,如果是不太友好的話,肖霖應該也不會那麼平靜。

她想不通,就不去想了。

其實沈述什麼都沒有說,隻問了他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你愛虞惜嗎?”

再簡單不過、單刀直入的問題,肖霖卻啞然了。

“愛”是一個很沉重的詞彙,如果回答“是”,那必須用餘生去承擔她以後的一切。

她和沈述還沒有離婚,他要怎麼去承擔?難道要破壞她的婚姻和家庭?要是她離婚了呢?他難道要跟她結婚?且不論虞惜會不會同意,家裡也是個問題。

如果回答“否”,那他現在的行為又算什麼?又想要如何?

太簡單的問題,卻讓人難以回答。因為他從來沒有認真思索過以後的種種問題,隻是憑借著本能去靠近她。

沈述狠狠地將了他一軍。

在肖霖停頓的時間裡,沈述對他說:“我愛她。”

肖霖心裡震動,沉默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他輸了。

以前隻是聽說過沈述這個人,知道他厲害,並不知道他厲害在哪兒,現在總算明白。

其實他一早就輸了,在不知道相親對象的情況下斷然拒絕,第一回合就錯失了良機,此後都是在不斷錯過。

而沈述則和他截然相反,是個什麼都要想清楚才會去付諸行動的人,總能精準地預判彆人。

……

車在路上行駛,不快也不慢,虞惜卻覺得時間好像過得格外緩慢,甚至有種停滯的感覺。

其實,按照目前的情況,她不應該和沈述待在一輛車上的,也不應該跟他回去。

他們的關係還沒有恢複到那個份上。

但因為他找她的這個契機,給了彼此一個台階,她也就就坡下驢了。

可說到底,還是有些尷尬的。

等紅綠燈的時候,虞惜拿出手機刷橙色軟件,挑了幾盆她喜歡的仙人掌下單。

冷不防沈述忽然在旁邊問她:“你喜歡仙人掌?”

虞惜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問自己這個問題,還是就為了找個話題,猶豫著點了點頭。

“為什麼?”沈述笑,“女孩子應該都喜歡鮮花吧?”

[好養活。]

沈述這次是真的笑了,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

虞惜自然有她的可愛之處,體現在方方麵麵的細節,至少沈述覺得和她相處的時光是和其他人在一起時沒有的愜意與舒適。

“我有個朋友是專門賣仙人掌的,下次我帶你去看看。你喜歡什麼樣的?等他下次去西北,讓他親自給你去挑。”

虞惜狐疑地看著他,心裡想:你這個朋友不會是你吧?

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他總有各種各樣的詭計來套路她,耍得她團團轉,偏偏她還甘之如飴。

虞惜在心裡麵給他打上標簽——“一個斯文的壞蛋”。

車開到熟悉的小區樓下,沈述下來,習慣性地繞到一側替她拉開車門。

虞惜都怔了一下,抬頭看他。

她這一眼中的含義很耐人尋味,有對過去的留戀,似乎也有對他們當下關係的一種思索。

平平淡淡而懵懂的表情,卻讓沈述一顆心提起來。

好在他容色清峻,眉宇間總是淡然,她看他的時候,他也就大大方方讓她看著。其實他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但思來想去,終究隻是對她笑了一笑。

這笑容卻像是把她給燙到了似的,虞惜下意識撇開了目光。

連他伸到她麵前的手,她也沒有去接,而是自己跨了下去。

沈述的手空落落地停駐在半空,過了會兒,他若無其事地收起,將車停好,和她一道進了入戶口。

不是沒有遭遇過挫折,可這一次,確實讓他有無從下手之感。冷靜了幾天後,他時常想起那一天的事情,想著他那天的臉色是不是很難看,語氣是不是很嚴厲、是不是非常嚇人……所以她才不願意跟他和解。

屋子還是那間屋子,和她離開時一樣,連擺設都沒變一下,好像在等她回來。

虞惜站在門口時,下意識停了會兒,認真觀察。

沈述說:“我讓阿姨來打掃過一次,你的衣服有些送去乾洗了,有些過季了,我讓人收起來了,過兩天送一批新的過來。你有什麼喜歡的嗎?”

虞惜不知道要怎麼回答,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有時候希望他不要對她這麼好。

[小貓呢?]她看他,比劃。

“在這邊。”沈述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許是感慨自己還不如一隻貓重要,心又往下沉了沉,麵上卻對她和煦笑著,“跟我來。”

他領著她穿過弧形走廊,推開了陽台落地窗。

虞惜一眼就看到擺在遮陽棚下的貓窩。

一個白色的竹編小窩,鋪著米色布,有些田園風格的溫馨,旁邊還插著兩朵粉色小絹花。

一隻隻有她兩個手掌大小的小奶貓懨懨地趴在裡麵,聽到腳步聲,也隻是抬了一下眼皮朝這邊望來,很快又趴回去了。

虞惜在貓窩前蹲下來,試探性地摸摸它的小腦袋。

小貓很乖順,都不躲閃,虞惜唇角揚了一下。

[去過寵物醫院嗎?]

“看過了,說是腸胃問題,其實沒有大礙,好好照料就行了。”沈述蹲在她旁邊說。

說話的時候,他盯著她清澈的眼睛,神情溫柔而專注。

虞惜本來在撫摸著小貓,摸了會兒,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回頭看他。

她皮膚本來就白,被他這樣定定注視,不免有幾分惶然,臉上泛出幾分紅彤彤的浮色,十分惹人。

沈述不由伸手,虞惜下意識躲了一下。

卻見他隻是伸手拂去了她肩上的一片落葉,又僵滯了片刻,安靜下來。

因為這下意識的躲閃,沈述也停頓了會兒,若無其事地轉開目光,拍拍膝蓋站起來。

“應該是樓上養的。”她把油綠色的葉片在指尖翻轉了片刻,信手扔了,抬頭看了眼頭頂的方向。

虞惜抱著小貓站起來,也循著他望著的方向看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猜猜樓上住的是男是女?”他笑著,側過頭跟她對了個眼神,卻是兀自說,“你肯定猜不到。”

虞惜果然被勾起幾分興趣,看向他。

[男的?]

他搖頭。

[女的?]

他還是笑而不語。

虞惜愣住了,心道:難道還是不男不女嗎?

誰知沈述挑著眉梢波瀾不驚地說:“有男也有女,一對情侶。”

虞惜:“……”好冷的笑話哦。

她有點無奈地看著他,抿了下唇:[沈先生,你好無聊啊。]

沈述卻望著她說:“我是怕你無聊。”

他停頓了一下,眼底似有千言萬語,“我隻是……想跟你說說話。”

虞惜忽然就不知道說什麼了,一顆心跳得極快,好像擂鼓一般,心緒久久都不能平靜。

沈述挨得她很近,她可以嗅到他身上那種淡淡的雪鬆味,混著乾燥的木質香,還有一點……幾不可聞的煙草味。

虞惜皺著眉,作手勢:[你是不是又抽煙了?]

沈述一怔,竟有種被問到的感覺,下意識避開了她的目光。他這兩天確實是很煩,隻是……他出門前洗過澡,又換了新衣服,怎麼還會被她聞出來?

他想了會兒,腦中靈光一閃,想到自己之前在車上也抽過半支,雖然降了車窗,想必還是留了些在身上,不由有些懊惱。

卻也有幾分新奇。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他管著彆人的,哪怕是他的父母,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要被人盤問這種事情。

他覺得自己當了一把小學生,不由失笑。

虞惜看到他的笑容,卻有些不解。

他在笑什麼啊?

“之前說過要帶你去學車的,你什麼時候有空?”沈述笑問她,揭過了抽煙這個話題。

虞惜果然被帶跑:[隻有禮拜六、禮拜天有空。]

沈述點點頭:“按你的時間來。”

晚飯他們吃了最簡單的麵條,是沈述下的。

虞惜坐在餐桌上等待,刷一會兒手機,目光不由稍稍抬起,朝廚房望去。

很難得看到沈述穿圍裙的樣子。

居家的他隻穿著一件寬鬆的白毛衣,袖子鬆鬆地挽到肘彎裡,柔軟的麵料讓他看上去很隨和,完全沒有工作時那種犀利逼人的氣勢。

其實沈述的衣服和飾品很多,從西裝到風衣,風衣到夾克,夾克到各種衛衣運動衫……幾乎沒有重樣的,樣樣考究,連不同花色的領帶都裝了幾個抽屜。

他也讓人給她置辦過各種衣服,風格偏向於輕熟風,不過基本上她都陳列在衣櫃裡沒有動過。

一個從小穿慣了從幾百塊到幾千塊不等衣服的人,某一天忽然要她穿五位數往上的,確實是不太適應。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她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時不時查看一下,害怕衣服在什麼地方勾到了或者是沾染了什麼汙漬。

那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可沈述從小過的就是這樣的生活,他不會覺得十幾萬一件的衣服是奢侈品,哪怕幾百萬一件的西裝,他也能隨手扔到地上給她墊屁股。

這樣的人,不會做飯才是常態。

可今天看他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