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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月狩 尤四姐 4283 字 6個月前

然從兒女情長裡抽身出來,反倒可以共謀大業。

淩溯看著他走遠,茶博士和茶寮掌櫃也呆呆目送,他笑了笑,“脾氣還挺大。”放下茶錢,負著手緩步踱了出去。

抬頭望,這幾日的天一直灰蒙蒙的,還未到日落,光線晦暗仿佛要入夜般。

天黑了,該回家了。禮部司這幾日被長史拖住了進程,那個親蠶禮到今天也沒有教授,又讓居上有了繼續留在行轅的理由。

淩溯如今有個習慣,到家先去西院,有時候覺得長史的提議其實很不錯,那矮牆簡直是欲蓋彌彰,人都進行轅了,還顧什麼名聲不名聲。

與太子婚前有染,好像也沒那麼丟臉吧!

但是想歸想,行動上止步不前。他書案抽屜裡的“正”字已經寫了一個半,再堅持堅持,等十五日一滿,到時候一定是一番新氣象。

腳步輕快,帶著新消息上了廊廡,進門就見居上窩在榻上,榻前擺著兩隻炭盆,她裹著小被子坐在那裡,見到他,有氣無力叫了聲郎君,“你回來了?”

淩溯看她臉色慘白,心一下子提起來,“怎麼了?病了嗎?”

居上說沒什麼,“小有不適。”

一個身強體健,平時活蹦亂跳的女郎,忽然“小有不適”,這就讓人很惶恐了。

淩溯轉身喚長史:“快去藏藥局,傳人過來給娘子看病。”

長史剛要應,被居上叫住了,她擺手說不必,“小病小災,用不著看侍醫。”

淩溯卻充分展現了未婚夫的體貼入微和如臨大敵,蹙眉道:“我說讓你學醫吧,你看自己病了都不知道,還如此諱疾忌醫。”

居上心道你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傻子,人傻話還多,真叫人生氣。

可是實情怎麼好意思說呢,連她身邊的智囊們也覺得不便開口。居上隻得繼續含糊應對:“我病沒病,自己當然知道,反正不用看侍醫就對了。”

難道她是怕紮針?還是怕湯藥苦?

淩溯道:“藏藥局有現成的藥丸,哪裡不好,吃上一丸就行了。”那個要傳侍醫的信念依舊堅定如鐵,沉聲吩咐長史,“快讓人來,給小娘子診脈。”

長史領命,“是”字還沒說出口,居上便叫起來,“說了不必,你怎麼不信呢!我沒事,身上暖和些就好了。”

他聽得生氣,“診個脈又不費什麼工夫,藏藥局設立就是為了你我,你不看病,他們閒著也是閒著。”

問題是這病根本不用看,居上很有經驗,疼也不是第一次疼了,每逢天寒不見日光就會這樣,吃藥也沒用。

小腹還在隱隱作痛,麵對這麼個不知人事的男子,讓她有心力交瘁之感。她扶了扶額,勉強支應著:“你讓我捂一會兒,過半個時辰就好了。”

男人貧瘠的想象力,無法理解那麼高深的病症。他說:“什麼毛病,隻痛半個時辰,我不信。”

這下徹底惹怒了居上,她氣得大喊起來:“我來月事了、來月事了,你這個傻瓜!”

第62章 郎君如此甜膩。

一個常年征戰沙場, 且沒有與女郎交往經曆的男子,應該不知道什麼是月事吧!

居上說完就後悔了,很怕他傻乎乎追問, 到時候自己還得解釋給他聽, 那多難為情。

一旁的長史訕訕地, 人往後縮了縮, 慢慢退到門外去了。說實話,這對未婚夫妻的相處存在太多不確定性,因為太子殿下的過分純真, 自己也時常要經受這些奇談怪論的衝擊。長史三十多歲的人了,實在有些承受不住。

婢女們則麵麵相覷,表示小娘子真的很勇敢, 毫無心理負擔說出實情之餘,還順便罵了太子殿下一句, 這下太子殿下應該被罵懵了吧!

再看太子, 那張白淨的臉上飄過紅雲,足可讓人誤會他什麼都知道。

但所有人都高估了太子, 他隻是從居上異常的反應推斷出, 這應該是女孩子特有的私密事。他的想象力有限, 模糊地認為應該等同於生孩子, 既然是生孩子,那就好辦了。

轉頭問一旁的女史:“可曾給娘子準備暮食?要雞湯, 燉的時候長一些, 快去辦。”

居上遲疑地打量他, 奇怪他竟然沉住了氣, 這是怎麼回事?

給藥藤她們使個眼色, 示意她們先退下, 她裹著小被子,緊盯他的每一分表情,“郎君,你知道什麼是月事?還讓人給我燉雞湯?”

淩溯雖然一知半解,但堅決不能表現得太無知,沉聲道:“軍中有很多人娶了親,偶爾會說起家裡的事。”

居上大惑不解,“軍中這麼開明的嗎?那些男子連妻子來月事都告訴你?”

他繼續不懂裝懂,“臥床不起、需要調養、不能受寒、不能碰生水,據說一個月內還不能洗頭……”

居上歎了口氣,“你說的是坐月子,不是來月事。”

然後就徹底觸及了他認識的盲區,他試圖為自己辯解,“差不多……”

居上說:“還是有些差彆的,我每月行動不便隻三五日,而且我可以碰生水,可以洗頭。”

淩溯對她肅然起敬,身強體健的太子妃,果然不用人操心。

不過他又從她的話裡發現了蹊蹺,“每月都有三五日?”

居上說是啊,“所以郎君要對我好一點,我很不容易。”

好一點是必然的,不容易他也見識到了,頷首應承之餘,在一旁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問:“你入行轅三個月了,過去我怎麼從來沒有發現你行動不便?”

居上看他的眼神簡直帶著火星子,要不是不宜做太大的動作,她恨不得踹他一腳。

“那時候我跟你很熟嗎?行動不便會讓你看出來?”

淩溯雖然被她吼了兩句,但甘之如飴,反倒從她的話裡,體會到了彼此關係的大進步——現在熟了,她能夠大方同他談論月事了。

他伸手給她壓了壓被角,“這病症……聽著不簡單啊。”

居上驕傲地挺了挺%e8%83%b8,“我同你說,若是我長到十七歲還不曾來月事,阿娘會著急的。女郎來了月事便長大了,可以成親生孩子了,你懂吧?”

她忽然告訴他這些做什麼?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做好準備了嗎?這消息一下撞進他心坎裡來,頓時又是羞澀又是欣喜。

那隻給她掖被角的手忍不住了,在她裹緊被子的細嫩指節上撫觸了一下,“咱們萬事俱備,隻等成親了。”

居上看了他一眼,那麼高大的男子,感情上總是邁著小碎步,看上去有點可笑,也有點可憐。

怎麼會這樣呢,是因為看見他母親的不易,所以他比一般男子更有感觸,心思也更細膩。縱然他什麼都不懂,但從來不急進。他在感情上的笨拙,與淩將軍的雷厲風行不匹配,她的霸道太子暫時是等不來了,但她可以收獲一位溫柔的郎君。

有時候想想,自己的喜好真是特彆,看見陸觀樓和趙王世子,她覺得自己喜歡溫文爾雅的郎子。與淩溯定了親,她又期待一個激情四射,勇往直前的太子,見他畏首畏尾,她比他更著急。

但他這樣缺根筋的遲鈍,也有他獨到的美好,就像一張描金紙送到她麵前,她想寫什麼就寫什麼。

轉過手腕,牽住了他的手,那脈脈的眼神能擰出水來,看得淩溯臉紅心跳。

翻雲覆雨的柔軟用得恰到好處,不過順勢遊走,便與他十指緊扣了。⑧思⑧兔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指根是通往心的通道,他能真切感受到她的體溫,一瞬如遭電擊,身子酥軟了半邊。

呼吸有點急促,某種感覺抬頭,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喜歡這女郎,她的一點小動作,他就暈頭轉向不知身在何方了。

身體不由自主靠近,他抬起另一條手臂,把她圈進懷裡。縱是隔著一層錦被,也有摯愛在懷的欣喜。

十指相交,手腕纏繞,居上偏過身子偎在他頸間,她喜歡聞他領間的香氣,今日是龍涎,熱氣暾暾,醍醐灌頂。

“二月十二……”她遺憾地說,“還有好久呢。”

不過照著時間推算,四個月後親迎的日子,應該與她的月事不相衝。沒辦法,女郎想得比較多,顧忌得也比較多,不像男子,說成親,換上衣裳騎上高頭大馬,把新婦迎回家就行了。

淩溯不知道她在盤算什麼,仍舊沉浸在這無邊的繾綣裡,想起那句“傻瓜”,他有點委屈,“你剛才罵我了。”

居上說沒有,“你聽錯了。”

他也不計較,抬起她的手,在那蔥白樣的指節上親了一下。這一親已經是計劃外的獎勵了,激動和歡喜,尤勝當初冊封太子。

這郎君,偶爾也頗有小情趣呢!手指上還留著柔軟的觸?感,原來循序漸進,可以讓感情更細膩。

居上高興起來,掙脫了包裹的被子一縱,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郎君如此甜膩,我好喜歡你。”

淩溯從沒想過,這個字眼會被她用在自己身上,這一瞬真是受寵若驚,緊緊壓著她的脊背問:“真的嗎?你真的喜歡我嗎?”

被美色衝昏了頭腦的居上不住點頭,她的太子殿下長得好看,笨拙之外還會不經意地撩人……剛才他親了她的手,這一親,讓她精神振奮,肚子好像也不覺得痛了,設想一下若是親在唇上……啊,真是了不得!

不過她忘了自己的不便,就因為那一縱,感受到了泄洪般的磅礴氣勢,仿佛身體裡的血要流光了。嚇得她收回了手,在他納罕的目光裡重新裹上被子,遺憾道:“今日不宜抱抱,改日再戰。”

她從來不做作,喜歡便大大方方地說,想要抱抱就大大方方動手,他已經知道她的心思了。懷中乍空讓他失落,但來日方長,下次一定是更大的擁抱,還有被翻紅浪、耳鬢廝磨。

他想得冒熱氣,不忘仔細把每一寸拱起的被麵替她拍平,與她分享他從外麵聽來的新消息,先問她:“今日家中阿妹來過嗎?”

要是來過,她八成已經知道了,他就得調整切入點,挑她感興趣的來說。

居上搖搖頭,“這幾日天氣不好,阿妹們都怕冷,冬日很少出門。”

這就好,他的消息是第一手消息,便正了正身子道:“那日五郎從樂遊原回去,直奔鄭府求和,卻聽到一個傷人心的消息,你猜是什麼?”

居上說:“我不想猜,我就想聽結果,你快說。”

互動失敗,淩溯也不氣餒,石破天驚般告訴她:“你阿嫂已經重新議婚了,郎子是太常寺少卿唐義節。”

“啊!”居上目瞪口呆,“阿嫂好雷厲風行,才剛和離就有人上門求親,真是好樣的!”

她完全不為她的阿兄難過,讓淩溯覺得意外,“你不想讓他們破鏡重圓?”

居上道:“圓什麼圓,人做錯了事,不用付出代價的嗎,憑什麼男子在外麵胡來一氣,隻要願意回頭,家裡的夫人就必須接受?我問你,我要是看上個俊俏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