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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對他自報家門,孫大慶也無法再隱瞞下去了。

此人值得結交。若是扭扭捏捏,失去這樣一位朋友,倒是虧大了。

他站起來,對謝來拱手,“在下孫大慶,家父……家父便是這雲州府的知府。”

“咳咳咳……”謝來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他拍拍心口,“你不是騙我吧。”

孫大慶低著頭道,“不曾騙你,句句屬實。”他拿出自己的府衙的令牌拿出來給謝來看。這是知府大人的令牌,給他平時走動辦事用的。

“你之前談的那茶葉商會,那瓷器所,都是出自我手。”

謝來:“……”

他這是準備砸了對方的鍋,還和對方商量怎麼砸?但是剛剛和孫大慶一番交流,也讓他看出來這人並非是那種貪婪的人,反而有一顆愛民之心。所以謝來心裡倒是沒害怕對方會報複自己。

他道,“你……孫兄,恕我直言,你看著也不像是有貪念的人,為何會弄出這些舉措來?”

孫大慶苦著一張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但是想想,心裡還是氣悶,便和謝來解釋起來,“我以為大家都是一心為了整個雲州府好。為了所有的百姓好。他們那麼積極的配合,組建瓷器所,組建茶葉商會。起初有些人不同意,他們還負責上門去說服對方。”

說到此處,他還捏緊拳頭,“我以為,他們都是為了大家好。我沾沾自喜,以為我做出好的決策,讓大家都心服口服。日後眾人齊心協力,把這雲州府治理的越來越富庶。我也一直是這樣一位的。每年瓷器所都能有一大筆收入拿出來,供府衙做一些利民的工程。他們交給我的賬本,也都是按照我所製定的價格來做的。我不曾知道,他們竟然還能從其中組手腳。如今看來,那賬本隻怕也是假的。”

謝來道,“隻怕他們認為,那交給府衙的錢財,正是進了知府大人的口袋裡麵。”

孫大慶生氣道,“胡說,我未曾拿他們一文錢。我娘走的早,我爹就我一個兒子,府上的花銷完全足夠了。”

謝來看他了眼他的身材。

孫大慶道,“我是長得胖,但是我這是隨了我祖母,喝水也長肉,有福氣。”

謝來道,“孫兄確實福氣。不過孫兄確實也草率了。不說彆的,就單說這瓷器所。你和大人在此地的時候,自然是用來修橋鋪路,日後你們離開此地。這一筆銀子,又沒有朝中律法管著,哪怕全都進了新來的知府的口袋裡,誰又會來管這件事情?”

孫大慶臉色驟變。

他剛剛還想著,雖然瓷器所是出了問題,但是最起碼給府衙增加了收入。也算是有利民之處。

如今謝兄提起這個,他才意識到,這瓷器所真就要和吃人的巨獸一樣。吞了老百姓,喂飽了大商戶和衙門的人。

他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

謝來驚的趕緊攔住他,“孫兄!”

“我該打,我高估自己的能力,在這一府之地,指手畫腳。也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無辜百姓。我還沾沾自喜,自以為足智多謀。以為為這白山府做了諸多好事。結果我害了多少人?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說該不該打?”

孫大慶滿臉悲憤,眼淚都出來了。

謝來就鬆開了他的手,“確實該打,那你打完了,心裡舒坦了。我們再繼續談正事。”

“……”孫大慶舉著手,頓時愣住了。然後還真往自己拍了幾巴掌。

臉上留下了巴掌印,才算完事兒。

然後一臉真誠的看著謝來,“謝兄弟,還請賜教,如何才能彌補錯誤。”

謝來道,“我昨日已經在這雲州府走訪了一番,也算弄明白了這裡的情況。所謂的茶業商會,是被幾家當地的大茶商合夥壟斷。他們製定了行業規則,不符合他們的想法的茶葉,都不算茶葉,不許售賣。而他們用來判斷是否符合規則標注就是通過那些製茶商戶的炒茶方子來判定。”

“你也知道,這種方子都是可以代代相傳的,是每個商戶立家之本。所以很多人不願意交出來。但是他們的茶葉也不允許上市場售賣。誰家賣了,就要被人教訓打壓。”

孫大慶氣的用拳頭敲打桌子,“簡直是匪類!”

然後愧疚道,“可惜我爹根本就不聽我的。我找他,他隻說要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來大部分人的利益。”

謝來道,“你以為這隻是對下層小商戶有傷害嗎?這對知府大人自己也是後患無窮。一個地方,最擔心的就是一家獨大。或者是一群人抱團。你想想,若是有一天,這些人都聯合起來,能不能讓知府大人在此地寸步難行?”

“我爹畢竟是官啊。”孫大慶吃驚道。

謝來道,“讓這些人做大,吃掉所有的散戶,壟斷整個雲州府的茶葉和瓷器市場。相當於是掌控整個雲州府大部分百姓的生計。動了他們,就是讓這些人沒了生計,就算是知府大人,對付他們也要考慮一二了。而且他們賺了那麼多的銀子,你覺得他們隻會做這兩項生意嗎?也許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整個雲州府的買賣市場,都被他們控製了。你說,若是知府大人知道這些,還能坐視不管嗎?”當然,這後麵隻是謝來的推斷,並沒有實質的證據。

畢竟就這幾年,他也不知道對方到底發展到了何種地步。

孫大慶聽得滿頭是汗。

心如鼓擂。

他起先隻覺得自己該打,如今覺得,把他殺了都於事無補。

他站起來,然後坐在謝來腳邊上,抱著他的腿,“謝兄,謝兄,你可一定要為我爹出謀劃策啊。不能這麼發展下去。要不然我就成了這雲州府的罪人了!”

謝來被這麼大一塊頭的人抱著大腿哭嚎,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孫兄不用這麼激動,這都是我的猜測而已。也許對方還沒做到這一步。或者還沒想到。我們還有時間。如今就是去說服知府大人。”

“好,咱這就去找我爹去。”

“彆急,咱合計一下,見到知府大人怎麼說。”

如今兩人交心,一起共謀大事,自然是分工合作最好。謝來決定將一些容易拱火的話,都讓孫大慶來說。他就來當和事佬。

反正知府大人再生氣,也不會生兒子的氣的。

第134章 見知府

和謝來商談完了之後,孫大慶隻覺得心服口服。

難怪謝兄小小年紀,就能考中舉人。

確實是非常人啊。

孫大慶一刻也等不及了,要回家去找他爹說明厲害關係。

這種事情可不能拖著,萬一拖著拖著,那些人勢力越來越大怎麼辦?真是以死謝罪都不足以彌補了。

謝來點頭,他本來也是準備前往知府府上的,如今有了孫大慶帶路,倒是方便。

車夫還是不放心。趁著孫大慶坐著自家馬車走了之後,他便勸謝來三思。

謝來道,“沒什麼好擔心的,若是孫兄要對我不利,也不用多費口舌。在這裡我們是魚肉,真要是想對我們做什麼,我們也無力反抗。倒不如大大方方一點。”

主要是謝來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這孫大慶好心辦壞事固然錯了,但是他確實是個好人。

“你就在外麵等我,若是真有事,你就去找大哥,這樣可以吧。”

“那少爺你呢。夫人可是交代過我了,要照顧好您的。”

謝來道,“母親也說了,要讓我自己經曆一些事情。總不能事事都讓彆人給我做。聽我的安排。沒事的。”

到了知府家門口,孫大慶已經下了車來,迎接謝來下馬車,“謝兄,請!”

孫知府還在府衙裡辦公務。但是心裡還是惦記著兒子。

聽說兒子已經回了府上,並且帶來一個朋友之後,便好奇,“是誰家的?”

“不是咱們雲州府的,聽說是跟著一個跑商來遊學的。”

“既然是書生,那結交一番也好。也許大慶會喜歡念書。”

孫知府為兒子也是操碎了心。

說起來倒是聰明懂事,但是就是不愛念書。

平日裡也不愛和讀書人來往。如今交了個新朋友倒是好。隻是要防著對方是不是有所圖。¤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孫知府正琢磨著,就見兒子身邊的隨從來了,說是兒子孫大慶有大事找他,請他回府上。”

孫知府道,“這麼事情,能有本官的公務重要?”

隨從不敢說話。

“罷了,”孫知府還是認輸了。誰讓這是自己的兒子呢?

他匆忙趕了回去,這會兒謝來已經和孫大慶看過了知府府上,看起來,這知府確實勤儉。家中一應擺設都很簡樸。

謝來通過這些,分析這位知府的為人,脾性。這比孫大慶這種帶有主觀性的描述更直觀。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說知府回來了。

孫大慶立馬就領著謝來前去了。

孫知府遠遠的就看著跟著自己兒子身邊的少年了。說實在的,第一印象是真好。

人對於長的好的人,天生會帶幾分好感。

再看謝來規規矩矩,模樣嚴正,看著是個正經人呢。

也就不擔心自己兒子學壞了。

孫知府免了兩人的禮,問道,“何事喚我回來,我公務繁忙。”

“爹,當然還是為了瓷器所的事情。”

孫大慶道。

孫知府沒想到他如此口無遮攔在,這可還有外人呢。他看了眼謝來。見謝來很是平靜。

孫大慶道,“謝兄是知道此事的。而且還是謝兄發現問題給我提了醒,要不然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發現呢。爹,我今日特意請了謝兄來府上,就是為了讓謝兄來與你陳述這些厲害關係。咱們一葉障目,好些事情都不知道呢。”

孫知府見狀,隻得背著手,嚴肅道,“那就去你書房中談話。”

謝來覺得幸好有孫大慶帶路,一切都簡單許多。否則自己見到知府大人之後,還要費力的讓他聽自己講話。

到了書房,孫知府就坐在上首的位置,直接了當的問謝來,“不知這位書生是和何來曆。”

“學生謝來,見過孫大人。”謝來拿出了自己的路引。上麵就有自己籍貫姓名等資料,還有他的舉人身份。

孫知府這才高看一眼。

然後嚴肅的問道,“既然你是來遊學的,為何要摻和我雲州府的事情。還處心積慮的想要結識本官的兒子。”

沒等謝來和孫大慶進一步說話,這孫知府就先發製人的質問謝來了。

“爹,你說什麼呢,謝兄可沒有處心積慮。是兒子主動找他的。他是有能耐的人。”

孫知府斥責道,“沒問你。既然是一個遊學的舉人,無緣無故的摻和我雲州府的事情,本官自然有疑問。若是連這點都說不明白。那接下來也無需多言。”

謝來覺得這位能當知府,果然也不是糊塗人。

他拱手,“大人容稟。學生並不是摻和雲州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