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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城門,“城門已開,你我還有何種合作關係?”

剛剛,謝陽說的就是‘攻破城門之前’,如今城門已開,他們就是對手了。

謝陽轉頭,目中帶著一絲敬意,對著信王,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李承了然,麵帶一絲欣慰,似乎纏繞自己多時的憂慮在眼下得到了一個結果。

緩緩轉身,迎麵而來一陣疾風,吹亂了他的衣擺與發梢。

‘噗通’——

雙氣跪地,緊接著,對著邊塞的城門,對著裡麵成百上千的百姓,重重地在冰雪未融的地麵上,磕上了三個響頭。

咚——

咚——

咚——

第三聲落下,人卻遲遲未起,轉瞬之際,且聽他用一種極儘不舍的聲音道:

“我李承,一生滅敵上萬之多,於邊塞不敢稱嘔心瀝血,但二十餘年所作所為問心無愧,唯有如今邊塞城不攻自破乃權衡利弊所舉,自戕一為保民,二為謝罪,願西域之人信守承諾,如若不然,此身願永世不入輪回,化作厲鬼,製裁無信之人!”

說罷,起身。

身後邊塞城傳來道道哭腔與挽留之言,多半是邊塞的百姓和收下兵卒,可李承視若罔聞,轉回身,臉上多了分釋然與從容。

“阿月今日在嗎?”

謝陽一愣,立即就明白李承這話是在問他的,答道:“在的。”

“在就好,在就好……”李承喃喃道,“如今山河瘡痍,朝廷麻木,百姓苦,你們造反,我起初就不該多有阻攔。”

謝陽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動容。

“隻是,新朝難有舊人顏,我生是大魏的人,死是大魏的魂,大勢將去,我應與舊朝共存亡!”

拿起手邊長劍,架於頸側,恰如當年鎮守邊塞之姿態。

刀鋒入喉三指,血如三月春風細雨般撒濺當場,身後白雪已然染得火紅,曾經為萬民遮風避雨的高大將軍,如一片雨後落葉般淡然離場。

謝陽垂頭,北寒將士通通效仿,至眼前人徹底沒了氣息,道了一聲:

“信王大人,走好。”

或許誰也沒想到信王會是這樣的結局,但信王心裡知道,這是他能為邊塞爭取的,最好的結果了。

李承死在了邊塞飛霜的三月,死在邊塞城外不到三十米的土地上,或許他是幸運的,因為是在自己最愛的土地上離去的。

舊都山水故人去,風月自此不相逢。

第146章 動了,但不多

邊塞城的三月,原也應該是草長鶯飛的春日,可今年的雪期額外的漫長,臨近清明都沒回溫的跡象。易碎的雪花依舊在空中肆意,邊塞城內亦是銀裝素裹,一片哭喪。

邊塞城內不少人都目睹信王最後的風光,不管是他用命換來的太平,還是生前的種種事跡,都值得邊塞人為他舉城默哀;白花花的紙錢灑滿原本就不寬闊的街道,各家沿途都擺設路祭憑吊,即使無財力操持,也會在腰間係上一塊白布以表哀思。

這幾日風雪欲大,似是老天致以哀思的紙錢。

顧樓月與謝陽在破城之後,沒有直接入駐城主府,反倒是成全了城中人這一毫無節製的喪事。

烏氏領主原本並不想遵循李承最後的遺言,可下屬們都是聽從天神,加之顧謝二人的阻攔,他也隻能含恨,朝南洲奔去。

畢竟信王隻是說邊塞城,南洲又沒有算在內。

信王走後第七日,城主府內

“今日王爺出殯,你們倒也要仔細著點,平時一個個三大五粗的,做事隻用蠻力,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今兒是王爺頭七,做事可都給我小心謹慎了,免得不小心衝撞了,倒一輩子黴運!”

靈堂內,紅袖一身孝服,素麵朝天,指揮著府內的大小事宜。

這偌大的府邸是信王自小生活的地方,可在他死後,卻隻能由外人打理他的身後事。

那個怕事的城主早就跑得沒影兒,邊塞城稍微有點地位的商賈權貴早就帶著身家逃難去了,留在城中的要麼是無依無靠的百姓,要麼就是信王的餘黨。

可笑的是,明明是皇親離世,京城直至現在都沒任何表示。

“來人,抬棺!”

時辰已到,八個壯漢上前抬棺,棺材的木料不是多名貴,八個人抬也不會嫌重,隨著領頭之人起著號喪的聲音,帶著尚未安息的軀體,繞邊塞城一圈,讓其再看一眼自己深愛的城邦,最後入土為安。

顧樓月看了一眼隊伍,突然對身旁的謝陽道:

“謝陽,你去前麵領路。”

“好,樓月哥哥,我們一起。”

顧樓月一頓,剛要拒絕,一旁有一女子開口道:“傻小子,出殯隊伍的領隊隻能是信王的直係或者是親眷,你是他遠房的晚輩,四舍五入還能算得上,班主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他若領隊可是大不敬。”

來者是秋姿,雖未身穿孝服可也是一身白,頭上幾根素色的簪子,未施粉黛的臉已經有了些許歲月的痕跡。

“原,原來如此……我不懂民間喪事,剛剛胡言了。”謝陽帶著歉意道。

“知道就快去吧,出殯的隊伍就要走了,你把樣子裝裝好,可彆讓人笑話王爺後繼無人。”

秋姿這是自江南一來,與謝陽頭回見麵,她倒是沒什麼間隙,一如當年在醉生樓那般使喚模樣,哪裡在乎謝陽現在是何地位?

謝陽拱了拱手,帶上帷帽,然後就朝出殯的隊伍跑去了。

隊伍已然出了城主府,大街小巷一片嚎喪,紙錢與雪花交織,伴著出殯的隊伍越走越遠……

“以前我不明白為何你想給秦煙辦一場葬禮,像我們這種沒根兒的人,死了草席一裹,亂葬場一扔便了事,何苦興師動眾。信王大人死了我才知道的,這些事給是給生者一個交代啊。”秋姿站在城主府的門口,看著那些吹拉彈唱的人,眼眸裡無神,口中呢喃的話語卻不斷:

“若是那日,信王大人死在城外,你們踏著他的屍身入城,我恐怕……”

顧樓月:……!?

前麵那些話聽著還行,怎麼越到後麵,他越覺著不太對勁了?!

“……秋姿姐,你恐怕什麼?”說真的,他現在無比好奇。

“……”本來自己還有些傷感,被顧樓月這一問,這些小情緒當即跑得一乾二淨,秋姿沒好氣地說道:“怎麼,害怕我會殉情嗎?我可不是秦煙那樣的人,我清醒的很!”

顧樓月也不知是不是應該鬆口氣,“我還以為你跟信王之間有過什麼,畢竟你剛剛那些話太容易引起誤會了。”

秋姿瞥了他一眼,“我跟信王之間確實有一段露水恩怨,話說的有些難聽,我跟他在京城時就勾搭上了。”

顧樓月:……!??

這一消息仿佛驚天霹靂般震懾在他的腦袋裡,腦中不斷回想這些年的過往,雖然就幾秒的思考時間,可他是真不知這天南地北的二人究竟是如何在一起的。

秋姿又道:“彆想太多,錢色交易而已,不過信王真是個好男人啊,臉又帥身材又好床上又溫柔的男人是真不多了,可惜死的早啊。”

顧樓月嘴角抽了抽,“秋姿姐,這些話可不興在靈堂上說啊。”

秋姿靠著身後的青牆,單手撫上自己的麵容,稍稍歎了口氣,“這話啊,若是現在不講,以後可就沒有什麼機會說了。”

顧樓月啞言,眼神不免掃過秋姿的臉龐。

當年京城的四大名妓之一照樣風華依舊,世人皆說美人在骨不在皮,時間不過是在骨絡上籠上一層紗而已。

秋姿當年愛美貌,愛錢財,愛虛榮,就是不入愛河,曾經秦煙跟男人私奔,她還笑了好久,還曾言道:男人就如同她穿過的衣物一般,穿過一次就舊了,沒必要多費什麼感情在上麵。‖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秋姿活的很清醒,這是顧樓月對她一直以來的固有印象,可現在,她一聲純白素錦的外衣,說是來走個過場,卻也提前做了些喪儀的功課,眼底那遮掩不住的哀傷瞧著不像是假的。

“秋姿姐,莫非……你動感情了?”

秋姿回答地倒也坦然:“動了,但不多。”

顧樓月:……如此坦誠,是真的。

二人相互沉默了片刻,城主府內哀樂依舊不消停,而後秋姿抹了抹眼角,又開口道:

“你接下來,會直接進攻京城嗎?”

顧樓月挑眉,講真的他現在還有計劃好下一步的動作,“怎麼,我人還沒走就開始擔心我了?”

秋姿翻了個白眼,“擔心什麼,你活著有你一頓飯,死了我也會去給你收屍,有什麼可擔心的。”

“秋姿姐……”顧樓月歎口氣,感覺自己跟阿貓阿狗沒啥區彆。

秋姿又道:“你那個師傅在江南對吧。”

“對。”

“阿寧該請個啟蒙老師了,如今天下大亂,若是收個讀書的孩子,估計也不會在意他是賤籍吧。”

顧樓月一愣,然後點頭,“嗯。”

“這件事,我去跟謝陽商量一番。”

“他同意了。”

顧樓月:!?

秋姿咳嗽了兩聲,不慌不忙地說出件差點讓顧樓月吐血的事:“你們入城那日後,他便上門了,帶著不少好東西,像個暴發戶似的把醉生樓的前院後院都塞滿了,說是來提親的,估計那麼些個東西備齊全了少說也要一個多月,他看著真心,我便順勢說了阿寧去江南讀書的事,他說接下來就要去江南,信誓旦旦跟我保證一定把阿寧的事放在心上,我便同意了。”

顧樓月眼睛瞪得老大,震驚程度比起先前,有過之而不及啊。

“所,所以,你就為了阿寧去讀書,把我給賣了?”

秋姿轉過頭,橫了他一眼,“怎麼能叫賣了?你瞧瞧你自己辦的事,跟我說拜托信王解決阿寧賤籍的事,你自己數數辦了幾年了,現在人都沒了,黃花菜都涼了;人謝陽怎麼跟我說的,說天下大亂,官府未必在意戶籍,當下應該先請個啟蒙師傅才對,三個月後帶著你和阿寧一同去江南找師傅,你看看人家,會說話會辦事,比你這個做舅舅的不知道強了多少。”

顧樓月汗顏:也不至於這般說我啊。

…*…*…

這夜,顧樓月輾轉反側,等著某個翻牆而來的身影。

那人來的似有些晚,來時他差點睡過去,可還是被窗戶推開的細微聲音給吵醒了。

許是等的久了,顧樓月起身時有些許惱意,“我給你留了門的,怎麼還是走窗戶?”

熟悉的氣息包圍住他,顧樓月靠上了熟悉的%e8%83%b8膛,對方似是動作多了些,隔著衣物也能感受著炙熱的溫度。

“走窗戶近一些,走們還要繞一圈,我可不想樓月哥哥多等我。”

對方如一直大狗狗般,話語間的吐息噴灑在頸窩處,覺著癢癢,便當即推開了他,二人在顧樓月的動作下被迫對視,借著月光,他卻發現謝陽近幾日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