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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大局了,“你既然無法滿足他們的條件,那這五皇子的命……”

“不要,不,皇叔救我!”

謝陽話才說到一半,李長煜自然不是傻子,能明白其言下之意,當即慌了起來。

李承皺了皺眉,雖然說他帶過不少皇家的少年,可如李長煜這般廢物的,他倒還是頭一回。

“陳潘將軍並沒有帶走所有的戰俘,邊塞城內還留有幾千餘人,剩下的……割地賠款如何?”

謝陽一時間來了興趣,“細說說,割哪塊地,賠多少款?”

“北寒與邊塞臨近的西域的西洲一地,至於賠款……就以西域的規矩,讓牛羊牲口來抵如何?”

提及北寒,謝陽眸子微閃,顧樓月也為之動容,可很快便反應過來,李承這恐怕是投其所好。

“北寒與西洲兩地我同意,賠款就秏牛綿羊各五百頭,不知在座各位領主意見如何?”謝陽的點頭,目光看向四周的將帥。

“不行,我族輩這次損失了幾千人,什麼好處都撈不到,最後就拿幾百頭牛羊?謝陽,你莫不是當我們都好欺負的!”

“沒錯,有這麼多牛羊什麼用,我族人丁凋零稀缺,老少婦孺一同放牧都不夠,要我說,不如直接給糧草來的痛快!”

“對,我們要過冬的糧草,還要棉衣絲綢!”

……

不過一彈指的時間,場麵便嚷嚷起來,所有人都覺著謝陽索要的賠款太過稀少,一旦有人開了這追加的頭,便有人變本加厲起來,甚至索要的越來越不靠譜。

李承默不作聲,他能給的說實話,也就隻有這麼多而已,再多的,他也不可能拿自己一生護著的邊塞來換。

謝陽的眼神逐漸冷冽下來,他似乎給了太多好臉色,讓旁人忘了自己究竟幾斤幾兩。

“諸位,稍許平靜一下。”

顧樓月突然出聲,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時間都朝向了他。

“我們是抓住了大魏的‘重要人士’,此番與對方統帥會麵是贖人,不是戰敗歸屬,你們自己掂量掂量,區區一個庶出皇子,有你們口中這些東西的價值嗎?”

邊塞,西域以物贖人的方式並不少見,當年北寒王生擒西域某個領地的少主,當時秉著以和為貴,幾十頭牛羊便將人還了回去。

一個領地少主且是如此,大魏的庶出皇子又是割地,又是賠幾百頭牛羊,已經很虧了,如今還要加碼,還是跟這個信王講道理,都不怕人家當場說不換了嗎?

“可大魏對我們做的這一切,難道就這麼算了?”

“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謝陽當即答道,眼神回轉,再次與李承對視:“此次割地賠款之後,西域與邊塞雙方就此停戰,至少四個月內西域不會主動侵犯邊塞。”

言下之意,四個月後開戰。

信王凝神,心裡不禁掂量,最終給出的這些隻換來四個月的和平嗎?

“好,本王同意。”

李承說著,已經從懷中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地契與城牌令,侍從拿來了羊皮紙與筆墨印章,雙方簽字畫押,各持一份,最終以北寒和西洲二地換得大魏五皇子李長煜和旗下將士性命。

這筆買賣,無論怎麼看都是虧的,可李承卻不得不簽。

李長煜見雙方簽字畫押,於此也顧不上其他,一心期待著自己能就此離開這塊破地,回去想辦法東山再起。

“信王您的地契我們收下了,五皇子手下的將領就請先帶走吧,至於五皇子嘛…”顧樓月眼神撇了撇,稍許輕笑一聲,“就等您什麼時候把那些個牲口帶到,什麼時候再帶著他回去吧。”

關鍵這番話可謂是給予了李長煜當頭一棒,還想著讓信王去改口,殊不知李承竟然也同意了。

“好,牛羊遷移需要些時間,一周後會派人帶著數好的牲口前來。”

“一言為定。”

李承這一同意,可是將李長煜剩餘的希望都給磨沒了。

一想到還要在這裡接著呆上一周,李長煜的心情就跟吃了蒼蠅一般難受。

…*…*…

關於贖人的事情已了,可營帳內,那些個西域領主們依舊是擺著一副臭臉,看著李承的眼神仿佛跟殺父仇人一般,恨不得活吞了他。

一個個的想要出手,卻都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單打獨鬥他們絕不是信王的對手。

所以即使仇人在眼前,他們現在也隻能硬生生地憋著這一口惡氣。

謝陽倒是懶得搭理他們,隻是顧樓月在信王離開營帳之後,自發地跟了上去,“我去送送他。”

此舉,必然惹得旁人不快,可礙於謝陽在場,沒人敢多說一句話。

出了營帳外,信王並沒有走遠,見著曾經的部下上前,不免皺起眉頭。

“你現在跟來作甚,既已投敵,就應該好好正視自己的立場。”

顧樓月道:“我若說,我是來說服您棄暗投明的,您可願意同我一敘?”

“……”李承拉著馬的韁繩頓了一下,眼神頃刻間透露出些許不解,卻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顧樓月一見有戲,當即便說了下去,“信王大人,我知道您忠於大魏天子,可您也是統管邊塞六洲四方百姓的父母官,如今聖上待黎明百姓不仁,前段時間,說是要出征討伐西域,可給予的兵權一降再降,擬好的聖旨如同兒戲一般胡鬨,皇子們眼中隻顧奪嫡不顧蒼生,更不要說江南將近十年尚未解決的水患……

大人,這天下早已滿目瘡痍,您又何必守著一個麻木不仁的天子?”

“荒謬!”

信王大吼一聲,震得周遭一頓,“若你隻是以此來說服我,未免太過牽強,邊塞乃本王故土,與西域來往之爭少說有幾十年,顧樓月,你拿皇上不仁來煽動本王策反?讓邊塞六洲與西域諸王共存?虧你想的出來!”

“信王大人,我……”顧樓月眼神閃過一絲決裂。

李承冷笑一聲,“二十年前,西域異族討伐邊塞,邊塞五洲淪陷,三萬百姓被屠,十年前,邊塞西洲城防淪陷,被逼斷水斷糧,千人活活餓死在寒冬,更不要說前段時日雖陳潘出征枉死的將士,這數十年,百姓何辜,本王又有什麼理由去代替他們,去與西域不計前嫌?反抗朝廷?”

一切事,若隻看本質和現象,其實特彆好解決,但若是加上了曆史與恩怨,那就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說得清了。

冷風吹過顧樓月的屢屢發絲,他依舊孤立地站在冷風之中,加上豔麗的美人麵孔,或許見者會生出一二絲憐意。

可惜,李承是個鐵石心腸的。

於此,他深知顧樓月不是個願輕易放棄的,瞧著他那副倔強的模樣,不由得歎了口氣,“莫要再勸,你我已殊途,若本王降服,邊塞百姓何辜?”

“哈哈哈,好一個邊塞百姓何辜,如此大的帽子戴在頭上,信王大人就不嫌重嗎?”

顧樓月身側,謝陽從營帳內走了出來,站在他的身旁。

李承臉色一凝,此刻也才正式打量了一番他。

這孩子……原來已經長得這麼高了。

“幾曾何時,大魏反將西域,將數萬名百姓貶為奴隸,西域部落因為與北寒王親近,莫名被人滅了全族,更不要說建隆十九年,北寒之地的屠殺,這最後一件,似乎還是您信王大人在禦前領旨,一手辦的,你想說邊塞的百姓何辜,我倒是想三問於您:

一問,忠骨一生,北寒何辜?

天子疑心,滅族不留後,那一夜北寒血流千裡不決——可他們做錯了什麼呢?

二問,沙場埋骨,兵將何辜?

邊塞戰亂,數十年來,雙方士兵前仆後繼地死在戰場之上——他們又有何種必死的理由?

三問,天地不仁,蒼生何辜?

邊塞,西域,回鶻,京城,江南,金陵……這天底下哪兒的百姓不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為何黎明百姓久等不來太平一說?”

這些一字一句,把李承問的愣在原地,沉默片刻,許久得不出一個答案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陽目光凝聚,身後喧囂的風吹起了他的衣角,遠方傳來飛燕與駿馬的低鳴。

“數十年來,此地紛爭不斷,廝殺不休,我不求西域與邊塞恩怨相抵,但求此世安寧,太平長存!”

第137章 重回舊土

謝陽說出了自己的夙願,眼中目光堅毅同時又充滿了野心。

李承看著他,眼中仿佛浮現出某個已逝之人的身影,二者交相重疊,一時間竟有些晃了眼。

“好吧,願你能說到做到,可邊塞一地,本王誓死都會守護!”

說罷,三人不再有言語,李承翻身上馬,帶著手下的兵回去了。

顧樓月站在謝陽身旁,默默地看著自己原來所跟隨之人的背影,李承來時不過才二十人,回去時人數翻了一倍,可卻更顯得孤單寂寥。

謝陽稍稍靠了過來,湊到他耳邊道:“不再去說服他嗎?”

顧樓月搖了搖頭:“不用了,他跟我一樣,也是一個死腦筋,各自追求的事都有不得不堅持的理由。”

謝陽撐起下巴,“班主,說實話,內心煎熬不,這可是你跟隨多年的主子,背棄了不說,他對你依舊毫無怨言,如此心%e8%83%b8寬宏的人在世上可不多了。”

顧樓月直接翻了身旁人一個白眼,“你哪兒學來的這麼多陰陽怪氣的話,旁的不說,我那醉生樓還在邊塞城內,若我現在要回去,你會怎麼樣?”

“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班主你的人,自然不會放手的,我承認我小心眼。”謝陽輕笑了一聲,“但若是班主能同意我去提親,哪怕上刀山我都要跟你走一趟!”

語氣輕浮卻不失風度,明明以開玩笑的口%e5%90%bb,卻不能忽視他話語與眼中的認真。

話落之餘,還不忘迅速地在自家班主的臉上親了一口。

“油嘴。”顧樓月倒也不是不想答應他,眼下無論是時機還是情況,都不是良機。

謝陽沮喪地攤了攤手,可這隻有一二秒,下一個瞬間,他便將剛得來北寒地契拿了出來,興奮道:

“班主,走,我帶你回我家!”

…*…*…

回北寒是謝陽這些年來最大的心願之一,但是礙於自己的身份立場,一直都沒能回得去,如今得了地契,那自然是歸心似箭,可不免被幾個西域的領主耽誤了一些時日。

不為旁的,就是信王送來的牛馬該如何歸屬。

為這件事吵得簡直不可開交,好歹是一方領主的大人物,一個個跟潑婦罵街一般,直至信王將約定好的牲口送來時,依舊是副互看互的不順眼模樣。

連帶著謝陽想動身去北寒的計劃都晚了一周。

不過最終也還是去了。

北寒不比西域與邊塞,早已落魄至極,若是要割地賠款,邊塞六洲輪一圈,也不會有人看上這樣一塊地。

但是對某人來說,北寒卻有著濃重的思緒在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