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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時,遠離戰場之地

“阿寧,阿寧,秦之寧!”

秦煙四處張望尋找著阿寧的身影,聲音卻不敢說的太大聲,生怕引出不必要的麻煩。

這一切的謀劃都是機緣巧合之下安排好的。

原本在徐家彆院,她都已經不抱什麼期望了,但就在徐長稚離開後不久,那些逃難來的人們就將徐家彆院給占領了,他們大概有數百人,而在此之前,金陵城已經淪陷了。

看守著她的守衛自然寡不敵眾,早已被解決了。

官府說這些人至少還有一周才能到達金陵城,這顯然過快了,不過,秦煙也因此心生一計。

徐長稚一路上打聽著京城的情報,所以徐家的步伐自然沒有太快,所以他們肯定不知道災民已經抵達金陵的事,而且他們也尚未走遠,趁此時機追上去,說不準能救回阿寧。

現在顧樓月不在身邊,她自然得準備。

所以便跟領導著災民的頭頭兒請求,以徐家將糧食帶走了為借口,煽動他們去追,正好他們也因為沒有搜尋到糧食,同意了她的提議。

為了不打草驚蛇,秦煙隻身先行,發現後以煙花為信號,而後大部隊上前。

這一切進行到現在都是天衣無縫,現在隻要將阿寧找到就完美了。

“娘……娘!”

小人聽到了自己熟悉的聲音,偷偷地從灌木叢中掏出了頭,在看見秦煙那一刻後,再也繃不住了,嚎啕大哭地就撲進了秦煙的懷裡。

母子兩個相擁在一起,皆是副淚眼婆娑的模樣。

這幾天一直在死撐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走,娘帶你回去,回去見小舅舅,見你秋姨姨!”

還是秦煙最先反應過來,隨手摸了摸眼淚,起身,帶著阿寧就要回去。

卻不知,正前方,一人跨坐在馬上,眼神如鷹,張弓拉箭,瞄準著那母子二人。

嗖——

利刃擦著秦煙的胳膊,弄出了一道血痕來。

秦煙猛然轉頭,隻一秒的時間便認清楚了來人,當下臉色大變,抱起阿寧就逃。

除了徐長稚還能是誰?

“阿娘?”

阿寧不明所以,想要伸頭過去瞧,卻被秦煙摁了回來。

“乖,彆回頭看,娘帶著你回家。”

秦煙臉色泛白,眉頭緊皺,似乎在硬忍著莫大的痛苦般,卻不言說。

阿寧木訥的點頭,他似乎明白,這個時候不能搗亂。

第104章 有的人留在了昨天

秦煙一路跑回之前徐家所在的地方,那裡已經被一幫三大五粗的糙漢占領,大家都興高采烈地慶賀著自己又拿到了能活下去的糧食與物資,那為首的人見到秦煙,那就像是瞧見了遠道而來的客人一般。

“哎呀,秦娘子,你說的果然沒有錯啊,之前我們還懷疑過你,真是抱歉啊……額,秦娘子,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

“王大哥,這是我兒子,麻煩你照看他,去找一個姓顧的人,我……”

秦煙說話有氣無力,一來就將阿寧往前推了出去,頭抬不起來,話說到一半,突然斷了句,整個人莫名地朝前方倒了下去。

“哎呀,你這是……你背上這是怎麼回事!?”

王大哥先是覺著不對勁,秦煙的倒下讓他猝不及防,不過,就在秦煙的後半展露出來時,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疑惑都轉變成了憤怒!

秦煙的後背,如同被篩子一般,刺進去了四五個弓箭,鮮血不斷溢出來,在她回來的這一路上,血滴落成了一條小河狀。

“這人都被射成篩子啊……”

“這秦娘子也真是可憐。”

……

阿寧年紀小,又好奇,想轉頭看向秦煙時,被一旁的女人拉了過去,蒙住了眼睛。

“彆回頭,讓你娘親休息一下,你娘親累了。”

在場之人也算受了秦煙半個恩惠,所以這幅場麵,大部分都看不下去,更何況是一個孩子?

“誰,這究竟是誰做的!”

王大哥氣了,他向來恩怨分明,性子也是直爽那種,見人被如此對待,儘管隻有幾麵之緣,他又怎麼會坐得住。

接著火把,朝著遠方看去,正看那徐長稚手上架著弓箭的模樣。

“來啊,有種你給我過來啊,你欺負一個女人有什麼本事!”

聲音不小,估摸著徐長稚也聽得見,而他卻調轉馬頭,朝遠處奔馳而去了。

他倒是逃了。

王大哥氣得握拳發抖,“崽種,他就是個崽種!”

“大哥,先彆說了,趕緊帶這妹子回去找大夫吧,數不定還能有救!”

“是啊,彆耽誤了時間啊。”

王大哥冷靜下來,“對,救人要緊,救人第一,走,趕緊回去,對了,她剛剛說,要個姓顧的,那是什麼人來著?”

…*…*…

顧樓月再次見到秦煙,已經是四天之後了。

金陵城在宣告劫難的第二日便有災民入侵,城中的商賈為了逃難帶走了大半的糧食,請來支援的官兵久久未見蹤影,一切都如同計劃所涉地發生,但一切比計劃的都要早來不少。

顧樓月憑著自己的三分薄麵,朝周家借來了一小隊的護衛,起初周玉簫還不抬待見這個掃把星,可架不住顧樓月拿曾經的醜聞威脅,這才同意借人來。

江南在大魏的地圖上不過是一彈丸之地,可想在這裡找一人卻不是件易事,顧樓月花了三天的功夫在周邊彆院裡搜尋著,最後還是碰巧遇到來尋醫的難民,這才有了秦煙的蹤跡。

可他剛一來,便是看到了秦煙那奄奄一息的模樣。

“我師姐怎麼了!我師姐她怎麼了!?”

秦煙在屋內昏迷不醒,而顧樓月從進屋的第一個瞬間便失了神,隨行的大夫上前檢查,當看到那沒有一塊好皮的後背時,顧樓月的心中湧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殺意。

難以壓抑情緒上了大腦,若不是看病的大夫說著非禮勿視,讓他離開,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會怎麼樣。

然而,剛一關上身後的門,顧樓月忍不住,壓低了聲音歇斯底裡。

臉上帶著恨意,卻也劃下了淚水。

“顧樓月,你冷靜點!”周玉簫沒見過這幅模樣的顧樓月,沒想到往往冷靜的人發起瘋來,比他還有過之而不及。

“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我師姐那副樣子,你叫我怎麼冷靜地下來!”

顧樓月吼著,但也不敢放出太大的聲音,生怕吵到了秦煙。

“大兄弟,你彆太激動,那拿箭射秦娘子的人已經跑遠了,你想追也追不到啊,當務之急,治好她要緊啊!”

大家夥倒也能理解顧樓月現在這激動的情形,隻是一時半會兒,誰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而此刻,‘吱呀’一聲,後麵的門開了。

大夫帶著凝重的神色走了出來,且不等他開口,便有人先一步問道:

“先生,我師姐她怎麼樣?”

“……準備準備後事吧。”

“你說什麼……”

顧樓月大腦瞬間空白了,人不自主地上前,眼神無主地看向大夫,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到否定的回答。

哪怕是開玩笑也行……

“班主,你先冷靜一下!”秋姿在旁,攔在顧樓月的麵前,隨後對大夫說:“大夫,你仔細著說,到底怎麼回事,秦煙她……難道沒有一絲希望嗎?”‖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大夫看了看顧樓月那暴躁的模樣,看向周玉簫,“幾位,眼下周遭都是外人,可否借一步說法?”

“外人?我師姐她身上又沒有見不得人的病,什麼外人……”

啪——

清脆的一道巴掌聲,秋姿看不下去,直接給顧樓月一個耳光,臉上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住嘴,現在你一句話都不要說,老老實實給我在旁邊聽著!”

顧樓月被打懵,剩餘的話也一並被打回到肚子裡麵。

被打了一巴掌後,顧樓月才算是冷清了頭腦,默不作聲地跟在秋姿的身後,他也明白,似乎秋姿比現在的他更能承擔大局。

支開了一乾人等,大夫獨留下周玉簫,秋姿和顧樓月三人。

大夫咳了一聲,道:“那個我長話短說啊,那夫人身後中了五箭,那幫災民處理得還行,將箭身斷了,箭刃埋在了身體裡麵,其中有兩處靠近著腹部要害,想弄出來又不死人,除非華佗扁鵲在世。”

“那若不拔出來呢?我記著有的士兵從戰場上回來,就有身上中箭拔不出來,跟了一輩子的。”

大夫歎了口氣,“那人家至少是男人,男子的身軀本就和女子有著極大的差距,而且若是拔不出來,倒不至於等死,關鍵是破傷風啊……”

“破傷風?”

“……致身體強直,口噤不開,筋脈拘攣,四肢顫掉,骨髓疼痛,此皆損傷之處,中於風邪,故名破傷風。”

這名大夫顯然是經曆過些大風大浪的,口氣不乏帶著無力。

“這箭頭%e8%a3%b8露在外的部分有鏽跡,而且這婦人也有了稍許發病的症狀,多半是已經發病了,破傷風一旦發病,撐不過半個月的,你們還是抓緊時間準備後事吧。”

“半個月?”

顧樓月呼吸聲都帶著顫唞,掌心冒著冷汗,曾經多少個生死瞬間都沒讓他如此害怕。

他不知道是哪一步走錯了,或者是做了什麼事衝撞了老天爺,好不容易找回秦煙,竟然是這麼個下場。

“顧樓月……”秋姿臉上也同樣難受。

“是徐家的人害她的嗎?我要去問他們,是不是徐家!”

顧樓月拍桌而起,起身便要去質問,這次連秋姿也不攔著他了。

周玉簫雖然與顧樓月向來都不對付,可眼下這樣的情況,他沒有權利多說什麼。

場麵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秋姿開口,冷靜且沉重地說道:

“大夫,秦煙她的情況,估計撐不到半個月,您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讓她儘可能多活一天,能多一天是一天……”

大夫皺了皺眉,“這位夫人,我不建議你們這麼做,雖然我話可能有些難聽,可現在藥石無醫,多一天無非是在增加她的痛苦罷了。”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剛剛不也是說,現在得準備後事,那至少得讓秦煙醒過來,讓我們去尊重她的意願才是。”

大夫默了良久,才道:“我知道有一種辦法,含人參片再加以針灸,能換得半日清醒,可這一時半會兒,人參片什麼的……”

周玉簫道:“無事,我記著我們家在鄰城的商鋪處有存上那麼幾兩,馬上找人去取了就是,就當還他當年在邊塞的人情了。”

秋姿,“謝謝。”

大夫起身,自家主子都發話了,他也就沒理由再拒絕的了。

“那我就下去準備了,告辭了諸位。”

大夫也離開了,屋內又再次安靜下來,良久,周玉簫才發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