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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啊,明明是讀過萬卷書的人,竟然信這些個什勞子牛鬼蛇神。”

說著說著,鐘賢似乎還帶上了一抹怨氣。

“江南水患並不是空%e7%a9%b4來風,江河上遊常年亂砍亂伐,泥土難以聚攏,湧入江河,使得河床一再升高,恰逢這幾年汛期時間長,所以水患一直得不到治理,我這些年帶著官兵百姓疏通河道,可也隻是杯水車薪,怕是這一帶的百姓,還要再受好幾年的苦。”

顧樓月聽得大為震驚,雖說他也受過呂老先生的教誨,可並不了解如何疏通河流,也更不知道江南水患從何而來,鐘賢的話他大半都聽不懂,不過他能感受到,鐘賢是想好好解決水患一事的。

鐘賢道:“我雖狀元出身,可被調離京城,或許這輩子都穿不上紅袍宰相服,可我覺著,那紅袍官府乃八方百姓血所染,我穿一身藍,圖個乾淨,而且我這官服下,是顆人心。”

說完,那燙人的地瓜也涼了大半,而鐘賢邊說邊吃,一個都已經下了肚。

一個烤地瓜,便是他的晚飯。

周圍依舊忙忙碌碌,江河翻湧,江麵上不少船隻等著靠岸,大多是去看曲藝大賞,卻又不小心中了道的。

江南的官員就像是擺件一般,除開鐘賢,來的竟是些武將,那些個吃著皇糧的文官都找不著影兒似的。

“好了,我也該走了,再不走,那些武將們又該說我光吃不做事了。”

鐘賢苦笑了兩聲,起身拍了拍自己這一身亞麻衣袍,此時日落西山,帶來的官兵舉著火把,映照之下,鐘賢這身衣服早就是一片灰漬,拍不乾淨的那種。

顧樓月突然開口:“呂先生呢?我聽聞他老人家告老還鄉了,他近來可好?”

鐘賢不清楚為何顧樓月會突然問呂老的事,“他回了湛江,但即使告老還鄉了,還是在做夫子,教導學生,你若是回去順路,記得幫我問個好吧。”

“……嗯,我會的。”

顧樓月點頭。

“縣令大人,鐘大人!”

“怎麼了?著急忙慌的!”

又是個來傳令的小兵,看似十萬火急地就跑了過來。

“大人,前線來報,被災民劫持的遊船靠岸了,臨近南江碼頭……”

“鐘大人,我聽聞前線士兵找到了那些賊人的位置,我申請調兵,一舉殲滅他們。”

江統領一身盔甲未卸,周圍的火光映得他發出抹光芒。

鐘賢捏著下巴,“調兵嗎?現在能調來的官兵恐怕不夠,而且我們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等等,前線的還有彆的消息傳來嗎?”

傳令的小兵很是著急,他剛剛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江統領給打斷了,正愁該不該插嘴,也幸好鐘賢注意到了他。

“回大人的話,前線來報,那南江碼頭早在幾日前被侵占了,應該跟劫持遊船的是一類人,且至少也要上百了!”

“什麼?”

江統領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一個碼頭被占領,他竟然現在才知道,而且地方有接近上百人,他們這兒不過才幾十,這都不夠看的。

“立即通知江南所有武官來會麵,還有那些衙門裡的衙役,侍衛,捕快,把能叫來的都給我叫來,誰若是不來,一律按逃兵罪論處!”

鐘賢當機立斷,下發號令,可卻突然被打斷了。

“不行!”顧樓月皺著眉,立即阻止道。

小兵和江統領同時轉過頭,不明所以地看向這位有異議的家夥。

“江南現在災民盛行,斷然不能將所有的軍防力量都調離開,一旦城中失防,後果不堪設想!”

顧樓月這一席話倒是提醒了鐘賢,他此刻倒也冷靜了下來,仔細斟酌一番,剛剛確實反應有些過激,顧兄說的沒錯,再怎麼樣,還是要留下守城的人的。

於是乎,鐘賢看向一旁的江統領,問道:“我們現在能調來的,有多少人?”

“金陵駐兵不到二百人,其次就是鏢局的鏢師,官家的禁軍,總共一百多人吧,能不能號召過來還是另外一回事兒,再遠的城中來回也要一天一夜……”

說著,越說到後麵,越沒了底氣,就算是小兵都清楚,這短短時間內,就根本不可能招攬到足夠的人。

此刻,顧樓月一改往常那放蕩不羈的模樣,忽然變得正經起來,也不知從哪掏出個玉佩大小的東西,遞到了鐘賢手中。

“鐘賢,接著。”

“這是……”

玄鐵的寒氣肆意,令牌上的刻紋如刀削一般鋒利,時光似乎在其身上留下泛黃的影子。

“這是親王的軍令?!”

在場不免有識貨的。

“你究竟是何人,怎麼會有這等物件!?”

顧樓月淡淡地說道:“我是誰不要緊,也沒多大關係,鐘賢,你找人帶著它去最近的兵營調兵,這是信王的軍令,見者無有不從。”

“那你……”

“給我一小隊人馬,我先行探路。”

他要去質問某個推他入水的家夥,那究竟是幾個意思。

第99章 潛行

南江碼頭距離這裡不過幾裡地,那被劫持的遊船是逆行,所以壓根兒就走不了多遠。

顧樓月與江統領的一小隊人一路策馬,在瞧見碼頭的火光之後,步伐便慢了下來,逐步潛行。

天已經黑的徹底,若不借著微弱的油燈,當真伸手不見五指。

江統領帶的兵大多隻是城中守衛,哪裡會知道如此林中作戰,才走不到一公裡,便哀嚎地不行,若不是江統領那一張滿是煞氣的臉擺在前方,恐怕不少人都想當逃兵。

倒是顧樓月,身法詭秘的很,耐性也好,看著身無二兩肉,可實際上比那些個蝦兵蟹將要強多了。

“喂,姓顧的,我雖不知道你打著什麼主意,若是京城那些皇糧米蟲打著江南的想法,我奉勸一句,哪兒來的哪兒呆著去,江南一地容不得他們染指。”

江統領原名江嶺,此前是江南的護衛軍校尉,幾曾何時擁有江南最大的兵權,而後皇上出征邊塞,從全國各地調兵,江南自然不在話下;幾年時間,去邊塞士兵未見有還者,江南城防的力度一再下降,又逢官商勾結,他這個校尉也就成了當地的帽子官,空有虛名而已。

也就在鐘賢調來江南後,江嶺才被重新重用。

京城一直打著江南的主意,信王更是皇帝出征邊塞的一把好手,那顧樓月身上又有信王的令牌,且還出現如此適時宜,又怎能不懷疑?

顧樓月朝前謀算著,南江碼頭的火光離這到還算是遙遠,閒聊一二句估計也沒什麼大礙。

“邊塞一直僵持不下,前線又一直吃緊,信王他老人家恐怕腦子抽了才會來江南這地蹦躂。”

江嶺不信:“你是信王的心腹,若不是信王的意思,你又怎麼會來江南?”

顧樓月直接翻了個白眼,“怎麼,我就不能是來江南玩的嗎?”

“我見過太多彆有用心的家夥,你說不準還是想借著江南的騷動,投機取巧領軍功,吃國難財的家夥!”

顧樓月腦門子抽了抽,覺著他剛剛就不應該接這個茬,這番話說的,都能演一部劇了。

“我說啊,江大統領,我,顧樓月,就一京城戲子,青樓出身,還是賤籍,賤籍你曉得吧,不能科舉不能參兵,這輩子隻能混一口飯吃,難得大爺我大發善心想幫你們一回,這多半還是看在鐘賢的麵子上,要不然我都懶得理你!”

江嶺一時間啞言,顧樓月口中的這些,似乎是他始料未及的結果。

賤籍確實如他所說,這輩子跟高官厚祿是無緣了,走到哪裡都是低人一等,若此人當真是信王的心腹,也是上不得台麵的那種。

江南災情嚴重,百姓起義不斷,就是一燙手山芋,若想以此來討一個歡心,那大可不必。

“你……”

“好了閉嘴,現在已經很近。”

江嶺的情緒稍許有那麼一絲動容和同情,可下一個瞬間就沒了,“用不著你來教我做事!”

“我也不想教你做事,可你總得叫你這一幫手下安靜點吧,再動靜個不停,聾子都聽見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江嶺無聲地怒罵一句,回過頭擺了幾個手勢,順帶滅了手旁的油燈。

此刻林子裡漆黑一片,耳邊隻有那翻湧不歇的江濤,以及風遊曆過叢野的動靜;以往,南江碼頭燈火連綿,日夜不休,來來去去的漁船與商隊縱橫了整個江麵,而如今,江麵孤零且冷清,唯獨一座碼頭單獨佇立,卻不見得有來往漁船靠近。

“大人,你們打算怎麼潛入進去?”

手底下人不免問道。

江嶺沉默不語。

顧樓月不禁提醒:“問你呢,統領大人!”

“……暫時先觀察對方的城防布局,先記錄下來,派人傳給縣令他們……”

“太麻煩了,看到那巡邏的沒,要我說,直接把他們乾了,然後換上衣服潛伏進去。”

江嶺皺眉,“不行,我們不清楚他們的實力如何,這樣貿然上手很容易暴露,而且他們的兵力……”

顧樓月一句廢話也不想聽,擺了擺手,“拉倒吧,這要是兩軍對壘,你這套說法還管點用,可是大哥,你忘了這都是一群什麼人了嗎?他們是水患的災民,手上的武器充其量就是鋤頭和斧子,有些連豬都沒殺過,更有甚者就是文盲一個,你跟他們玩兵法,是不是有點不尊重人啊。”

“怎麼,那你是想做什麼!”

接二連三的挑釁讓江嶺沒了耐心,不由得質問道。

他堂堂一介校尉,還未有過如此家夥在他麵前放肆。

“簡單,瞧好了你嘞!”

顧樓月說著,單手掄起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裝模作樣瞄準了一下便朝那巡邏的家夥扔過去!

Duang——

一聲輕響,被砸中那人應聲倒地。

“誰,誰在附近!”

巡邏的有三人,倒下一個之後,另外二人自然也不是瞎子,當即警惕起來,著急忙慌地看向四周,大聲叫喊著,希望能找到偷襲者。

也正如了他們的意,一道黑影從草叢中猛地鑽出,身形迅捷,快得隻在麵前留下一道殘影,可就在這短短幾秒的眨眼間,突刺,鎖喉,重擊昏迷,同樣的動作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又再一次重複。

身法快準狠,關鍵這還僅僅是將人打昏,若是奪人性命,恐怕還要更快一些。

“看什麼看,快來幫忙拖人!”

顧樓月拽著一人的腿,張著嘴,無聲地用口音對叢林裡的家夥喊著。

眾人一頓折騰之下,將三個巡邏小兵的衣服給扒了,顧樓月先下手為強,自個兒挑了一件換了上去。

“顧樓月,你要留下來嗎?”

江嶺問著。

“我留下,進去見個人!”

想到那家夥,心中便不免生了一頓氣。

幾人三下兩下便換好了裝容,潛入了南江碼頭。

碼頭內時不時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