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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秦煙姐回來了。”

顧樓月那嬉皮笑臉的模樣一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這個名字,常常在腦中回響起來,卻又似乎很久都沒聽到過了。

“人呢?在哪裡?”

顧樓月快步上前,邊走邊說著,眾人下意識地讓開一條道,也讓他看清楚了正坐在長椅上的婦人。

一年未見,秦煙的變化似乎比想像當中要大,麵容依舊引人注目,可似乎她比印象當中要消瘦了,眼部周圍有了細微的皺紋,眉頭緊鎖,一臉的愁容,眼神中見到顧樓月,有那麼一閃而過的驚喜,可轉眼就被訴不儘的哀怨替代了。

夫人的衣衫皆是一副素雅的風格,似乎是幾日連綿的春雨打濕了她的衣角,鞋底也沾上了泥土,交疊在雙腿前的雙手布滿了繭子。

“師姐,怎麼回來?是徐家的人給你受委屈了嗎?”

顧樓月直言不諱地說道,秦煙這狀態一看就知道沒被人善待過,而且她是隻身一人回來的,徐家的人沒有跟著。

“我,那個……”

秦煙的眼神充滿了閃躲,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出來,可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愣是什麼都沒說。

“師姐,先上樓休息吧,你的房間我一直給你留著,有什麼話,你想說的時候再說給我聽,不著急的。”

顧樓月上前,很是自然想要帶秦煙上樓,可就在要接觸到秦煙的前一秒鐘,突然手被拍打了一下,秦煙仿佛是一隻被驚擾到的兔子一般,驚恐地縮回了手。

二人愣了一兩秒鐘,還是秦煙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得當,著急忙慌地解釋道:

“阿月,對不起,我下意識地以為……”

“沒關係,師姐你可能累了,先上樓睡一覺吧。”

顧樓月似乎注意到了什麼,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且看向了秋姿,道:

“秋姿姐,幫我扶秦煙上樓吧。”

秋姿‘哦’了一聲,上前去攙扶著秦煙,奇怪的是,這一次秦煙並沒有什麼過激反應,似乎剛剛真的是不經意的動作一樣。

秦煙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步的上了樓,突然轉過身,眼淚不受控製地掉了下來,對顧樓月說道:

“阿月,謝謝你,我以為我不會回來了……”

顧樓月笑了笑,眼神微微眯起,“師姐,你再說什麼呢,醉生樓有我在一天,永遠都是你的家,你先好好休息兩天,你不在的這一年,京城的變化可大了,我們好久沒見了,我可要好好跟你說道說道。”

“嗯。”秦煙點點頭,然後背過身去。

攙扶上樓的二人年齡相差不大,可從背影來看,秦煙比起秋姿來說,要單薄太多了,衣著同樣單薄,一個看著正常,一個卻能看見骨頭了。

秦煙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顧樓月的臉色便冷了下來。

“她怎麼有臉回來的,咱這一年遭的罪不都是因為她起的。”

“是啊,班主你怎麼還護著她啊,我們知道當初是秦煙救下的你,可你受那麼多罪還不是因為她?”

“這秦煙估計是被外麵的狗男人給拋棄了,走投無路才回來的吧。”

……

“夠了,有功夫說風涼話,還不如補覺去。”

即使這一年醉生樓幾近樹倒猢猻散,可依舊也有不少人是願意留下來的,這些老人自然明白,當初就是因為秦煙當初的不告而彆,才讓醉生樓遭此大劫的。

在心裡麵,他們已經把秦煙默認成了罪魁禍首了。

“你們莫不是忘了,當初因為帶著秦煙走,活生生挨了陳媽幾十個鞭子的人,是我對吧。”

顧樓月清冷的眼神掃過眾人,一時間大家都不說話了,畢竟現在顧樓月就是醉生樓的飯票子,誰會跟他過不去。

“派人去打聽打聽江南那兒出什麼事了,沒事的人都回去睡覺吧,散了散了,我起這麼早也餓了,廚房還有什麼吃的嗎?”

顧樓月用著輕快的語氣打發著眾人,然後裝作不在意的模樣溜到了廚房裡麵。

這個點,廚子還沒有起床,昨晚倒是剩下了不少點心果子,他向來不是個講究的人,直接一盤端走,順帶不忘順走些蜂蜜水。

坐在醉生樓大門口的位置,現在的大街上幾乎沒幾個人了,冷冷清清的。

顧樓月一邊啃著果子,一邊在心裡盤算著。

師姐這次回來,似乎很匆忙,徐家的公子估計也沒跟來,肯定在江南發生什麼事了,他想知道的話不難,但是去打探消息總是要有一個正當的名頭才對。

算了,過段時間問問信王吧。

顧樓月吃著的時候,覺著有些噎,喝了口蜂蜜水,腦中回想起送師姐離開的那一晚,想起了徐家公子的那張臉,身後幾處被鞭打的痕跡隱隱作疼。

若是那徐家公子敢負了師姐,他無論怎麼做,也要去江南鏟平了徐家!

想到這裡,一盤的點心水果已經見了底,顧樓月忽然的泛起了陣陣困意,想著上樓睡一覺去。

剛站起來,秋姿‘噔噔噔’地從二樓跑了下來,一臉急忙:

“顧樓月,快去請大夫,秦煙她暈倒了!”

第74章 我看錯人了

醉生樓似乎很久沒有這般雞飛狗跳了。

顧樓月著急忙慌地請了大夫過來,這大夫估計也還是在睡夢中迷糊著,來的時候一隻腳的襪子還沒來得及穿上。

大夫進了廂房,隻是把了把脈,心裡便有了數,退出房門外後,朝顧樓月道:

“你是管事的對吧,裡麵那姑娘脈象薄弱,臉色蒼白,估計是有一段時日沒好好休息,過度勞神導致的,我回去開一些安眠的方子就行。”

“那有勞了。”

顧樓月也是非常的客氣,二話不說就墊上了一份厚重的問診金。

這大夫倒是臉上見了喜色,十分客氣地就收了下來,還道:“好說好說,我這還有一份上好的墮胎藥,就當是附贈的,這是我獨家的秘方,喝下去都不帶痛的!”

顧樓月瞬間一愣,恰巧此刻秋姿出了門,剛好就聽到了這話,大驚,卻壓低了聲音問道:

“你說她懷孕了?你確定?”

“我在花街看了那麼多姑娘,誰懷沒懷孕我一看就知道,而且我還是把了脈的,絕對不可能有錯。”

大夫打著包票保證著,他或許是將秦煙看做是花街中接客的姑娘,這些姑娘們是不允許懷孕的,懷孕了就不能掙錢,所以老鴇要麼提前給她們灌下避子湯,避子湯沒用就喝墮胎藥,所以他那兒的這兩種藥的銷量特彆好。

畢竟這年頭,做什麼生意不是養活自己?

顧樓月儘量保持著自己的表情沒有變化,實則內心已經波濤洶湧了。

“秋姿姐,這些事情我等下會單獨和秦煙說,你也莫要和醉生樓裡的人聲張,可以嗎?”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

秋姿本想著說導顧樓月一頓,可畢竟外人在場,她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隻能應下來。

“好吧,但我要提醒你一句,秦煙回來,大家夥都不太高興,總有一天,這些糟粕事都會擺在明麵上的。”

說罷,秋姿默了。

“等等,你們到底要不要這墮胎藥啊,不要我可就走了。”

顧樓月擺了擺手,“大夫,這墮胎藥就免了吧,給開些安神補氣血的方子來吧,儘量對胎兒不要有影響。”

“行吧。”

大夫奇奇怪怪地看了顧樓月一眼,仿佛見到了奇怪的物種一般,說了幾句注意事項後,便離開了。

秋姿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了後,低壓著聲音,皺著眉頭問道:

“你什麼意思,你想讓秦煙生下這孩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顧樓月攤手,“這我做不了決定,師姐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孩子又不是長在我的肚子裡麵。”

聽完這些話,秋姿莫名有種棍棒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這師徒二人真是像啊,一個莫名其妙地離開,回來的時候肚子裡還揣個崽,另外一個壓根兒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什麼。

秋姿歎了口氣,道:“算了,顧樓月,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秦煙肚子裡的這個種是誰的?”

“……”顧樓月默了良久,似乎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之後,秋姿又逼問了兩遍,萬般無奈下,才給了個回答:

“反正是她自己的。”

秋姿:……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

這一整天,顧樓月該吃吃該喝喝,仿佛壓根兒就沒秦煙回來這件事一般,手底下人上前去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終於下午的時候,秦煙醒了。

顧樓月等秦煙進了食之後才進了屋子,揮了揮手,讓小桃仙離開後,自己坐在一旁,像是嘮家常一般地開口道:

“師姐一年沒來京城了,是不是覺著陌生了?”

“還好,沒多大變化。”

“江南前些日子鬨了水患,鐘賢被朝廷派去治水,我還囑咐他說幫把我打聽打聽關於你的事。”

“鐘賢,是那個中榜的孩子嗎?我記得他……”秦煙的眼神有絲許的閃躲。

顧樓月偏過頭,似乎師姐並沒有多關注江南水患,這跟以前的她不太一樣啊。

“師姐,你在江南的時候,發生什麼了?”

廢話不多囉嗦,顧樓月也直接開門見山。

秦煙抿了抿唇,神情裡麵透露著一絲難忍。

“房門外沒有人在偷聽,今日你所說的一切我不會對外說出去半個字。”顧樓月保證道,同時,他也歎了口氣:“當然,你若是不想說,那就不說,也不用擔心會不會像原先那般被趕走,我現在是醉生樓的班主,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花街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若是青樓女子被人贖走,之後又被拋棄回來,那麼哪家青樓都不得收留。

可現在他是班主,又是當紅,誰敢在他耳邊上說半個不字?

“……阿月,我看錯人了。”

秦煙終於壓抑不住,淚珠子當即便掉了下來,浸濕了床鋪。

“師姐,慢慢說,彆哭,不值得……”

顧樓月趕忙遞了張帕子過去,在此之前,他是想過無數個可能的結果,萬萬沒想到,竟然這天底下最常見的。

那徐家的狗東西,他真是瞎了眼了。

“徐公子去年把我帶回去後,就把我安置城外彆院裡麵,後來他家另外一個老人病危,要衝喜,他們就去議親,徐公子說,等那小姐過門,就納了我,我一開始不同意,後來拗不過頭,也就答應了。”

“可長公主辭世,天下一年不得嫁娶,那徐家老人又病危,他們覺著是我觸了黴頭,便想要了我的命,以此來衝喜,我這才逃了出去。”

秦煙一邊說著,一邊掉眼淚,難以想象她一個女子,是如何從江南如此遠的地方,一路北上來到京城的。

顧樓月手擰成了拳頭,這些事情,他遠在京城,從未聽聞,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年,秦煙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