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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會告訴旁人的。”

秦煙聽到這兒,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說話的聲音有些抽泣,用手捂著嘴,但能聽見:

“顧樓月,謝謝你……”

“不哭不哭,師姐這麼大人,怎麼還老愛哭鼻子呀?”

顧樓月現在的身高已經比秦煙高了一整個頭出來,手很輕鬆的就能摸到秦煙的頭部,且像哄小孩子似的摸了摸,嘴上一邊哄著,一邊用手絹擦著她的眼淚。

“師姐你走的匆忙,讓我再送你一程吧。”

……

秦煙收拾的行李並不多,隻有幾件衣服和一些自己留下來傍身用的錢,醉生樓買來的珠釵玉環她是一件都沒有動,全都好好地放在珠寶箱了。陳媽媽若是知道她離開了,指定要氣炸了。

顧樓月還是偷偷塞了些銀票子在秦煙的包裹裡,不多,看起來沒多少分量,掂量了一番,確定師姐不會發現後,便將包裹交到了她的手上。

二人一陣忙活下來,也已夜入三更,外頭漆黑一片,黑燈瞎火什麼也看不清,顧樓月便點了個燈籠,而秦煙也是穿了件樸素的衣衫,二人一前一後靜悄悄地離開了醉生樓,儘量不驚動任何人。

走出大門的時候,秦煙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抬起頭看著大門上那寫著‘醉生樓’三個字牌匾,一股酸澀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她終於能離開了。

這一刻,內心是激動的,是曆經重重痛苦之後的劫後餘生,可臉上卻淚流不止。

她明明很高興才對。

“師姐……我有個東西要給你。”顧樓月一邊說著,一邊將提著燈籠的棍子夾到腋下,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塊紅布來。

“這是……”

秦煙話還沒說完,突然眼前一黑,一塊紅布蓋到了她的頭上,將周圍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的,除了腳下的一絲燈籠光,其他什麼都看不見。

“阿月,你這是要做什麼?”

“你這次走的匆忙,沒能來得及幫你準備旁的,便隻好準備了個紅布,就當是紅蓋頭,我喊你一聲師姐,也算是你半個娘家人,給你蓋上,陪你出嫁!”

“走吧,師姐。”

秦煙不知怎的,眼淚更是不聽使喚了,大把大把往下掉,今天明明就是應該小心去逃亡的不眠夜,卻被顧樓月這胡亂的一下,搞成了她的出嫁。

且這蓋紅布這一舉動,好巧不巧,正觸動了她內心最不想要麵對的那一處。女子淪落青樓,那這輩子是彆想做人家的正頭娘子,即使徐公子再如何喜歡秦煙,礙於世俗,也隻能將她先作為一個外室養著,等將來時機成熟,就用一頂小轎子送進府中。

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那時想都不要想了。

可現在,即便隻有她一人,即使這根本算不上是一場婚禮,顧樓月還不忘討她一個開心,滿足了這天下女子都期待的一件事。

顧樓月在前頭提著燈籠照著路,手牽著身後的秦煙,還邊走邊說道:

“師姐,你去了江南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受了委屈一定不要虧待了自己,我聽聞那兒梅雨天多,出門記得帶把傘,等我賺夠了錢,拿回賣身契之後,我一定會去江南找你的。”

顧樓月腳步很穩,步伐很慢,牽著師姐的手很暖。

秦煙看不見前方的路,但是有顧樓月帶著她,和前方的點點星火,她並不覺著害怕。

看著現在已經能包裹住她的手掌,不由得想到,明明不久之前,這隻手掌的主人還是個孩子而已,一眨眼的時間,竟然都這麼大了。

突然,一個想法萌生在秦煙的腦中:

“阿月,要不我去跟徐公子求一求,也把你帶走吧。”

前方的腳步突然停了,但停了也不過是一瞬,隨後又動了起來,拒絕的聲音也隨之而來。

“師姐,算了,徐公子能接納你已經很好了,若是我再跟過去,恐怕又是給你的名聲抹黑,若是徐家因為我的緣故,就不要你,那真的就是我的罪過了。”

他早就知道,徐公子一身上下皆非凡物,出身必定非富即貴,但凡是這樣的人家最在乎臉麵,能納青樓女子已是低都不能再低的底線,若秦煙再跟他一個外男不清不楚的,恐怕真的要被人吐沫星子淹死了。

感受到秦煙的心緒有些個低落,顧樓月又開著玩笑說道:“師姐,你也不想如果少了你,陳媽媽得虧多少錢啊,我好歹有個琵琶娘子的名聲在外,好歹也不能讓那臭婆娘破產吧。”

……

一路上顧樓月說說笑笑,想著法子的逗秦煙開心,路自然也走的慢了些,徐長稚住的是周家酒樓,離醉生樓還挺遠的,到那兒的時候,都已經快五更天了。

周家酒樓下倒是燈火通明,三四輛馬車在街道上候著,下人們不睡覺,忙著搬運著活,等著天亮了,就要第一批離開京城。

“到了,師姐。”顧樓月說道,順帶吹滅了手中的燈籠。

秦煙嗯了一聲,然後將自己頭上的紅蓋頭拿了下來,這讓顧樓月有些不解,說實話,他還是想看著那徐長稚親自給師姐挑開蓋頭。

“徐公子家中行喪,我這個樣子去,不好。”

秦煙將手中的紅布疊了又疊,弄成方方正正的樣子,交還了給顧樓月,且還給了他另一樣東西——紅繩

這紅繩他見過,秦煙一直戴在腳上,從來沒見她摘下來過,顧樓月問過秦煙,她說這是青樓女子的最後一絲顏麵,可現在她卻摘下來,交給了他。

“阿月,這紅繩就給你留個念想吧,若是你什麼時候遇到你的良人了,就扔了它吧。”

“你自己要好好保重,我走了,醉生樓的人定然不會放過你,我知道你會點武功,切記千萬彆做傻事!過些日子要入冬了,天一冷,你後背的疤就會泛疼,彆舍不得銀子,大夫囑咐的藥膏要記得塗抹!”

“還有,記得關照一下秋姿,她也是個可憐人……我說的或許有些多了,阿月,師姐走了,保重”

顧樓月收下了紅繩,也與秦煙說了一聲保重,便看著她朝著酒樓走去,同徐家的下人說了幾句話後,便上了馬車。

現在是晚春,天亮的很早,沒給黑夜一絲留戀的時間,徐家的動作也是很快,欽點完人數之後,便朝著城門的方向趕去了。

顧樓月一直在小巷子裡看著,等徐家的馬車徹底看不到了,這才掉頭,獨自一人回了醉生樓。

第29章 死婆娘!你敢?!

秦煙離開之後的第二天,陳媽媽便發現了人沒了,當即把醉生樓的所有人都問了一遍,尤其是顧樓月。

顧樓月開始同大家夥一樣,都說不知道去哪裡了,後來有個小廝,平時一直看顧樓月不順眼,恰好那天關門的時候,看見秦煙和顧樓月上樓後便獨處,一股斷定顧樓月肯定是知道的,醉生樓的眾人也覺著顧樓月有嫌疑,陳媽媽更是又將顧樓月關起了禁閉,本以為這樣他便會開口,誰知過了好幾日,顧樓月的嘴依舊硬得愣是不出說任何關於秦煙的消息。

後來某天,顧樓月正餓著肚子在禁閉室裡昏迷著,冷不丁就被一捧冷水給澆醒了,人還迷糊著,便被醉生樓幾個壯漢抓著,手和腳都被了起來,陳媽媽站在他們的後麵,手上拿著蘸著涼水的皮鞭,不由分說就對著他身上抽了起來!

“死婆娘!你乾什麼!”

火辣辣的鞭子抽在身上,瞬間便撕破了衣衫,露出大麵積的皮膚,而那鞭子接觸過的地方,瞬間便起了紅印。顧樓月想要掙紮,可奈何繩子綁的是在太緊,而他又被兩個人按在地上,根本逃脫不了。∴思∴兔∴網∴

啪,啪——

又是兩鞭下來,後背如同麻了一般,鼻尖也能依稀聞到一股血腥味。

“你個小賤人,就是你幫著秦煙逃走的,那人姓徐是吧,真是辛苦你幫他們兩個送了整整三年的信件!”

顧樓月瞳孔一縮,他忘記幫秦煙處理跟徐長稚往來的信件了,陳媽媽這麼說,顯然已經是找到了東西。

“啊!嘶——”

顧樓月咬牙,突然間,他轉過頭,露出一道嘚瑟的笑容,挑釁地看著陳媽媽,道:

“你找到了又如何,他們前幾日便已經離開了,眼下怕是已經到了江南,你追得過去嗎?就算你追過去,那徐家可是江南一帶富商,有錢又有權勢,你能把秦煙要來嗎?”

不得不說,這些話正中陳媽媽的心窩子,她不但得罪不起徐家,還連秦煙的贖身錢都沒賺回來,人就沒了,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陳媽媽氣急敗壞地道:“你給我閉嘴,我,我收拾不了秦煙,我還收拾不了你!?”

說罷,陳媽媽舉起鞭子,又要下手。

“你敢?”顧樓月大喝一聲!

“我怎麼不敢!?”

“你若是打死了我,你的損失隻怕會更加慘重!”都已經撕破臉了,顧樓月自然沒什麼好脾氣,直視著親媽媽的雙眼,說道:

“秦煙已經離開,你手上出名的姑娘隻剩下秋姿,新來的丫頭又不如隔壁的對手,醉生樓唯一出名便隻有我這個琵琶娘子,你但凡敢打死我,你的醉生樓就等著關門吧!”

一席話下來,陳媽媽猶豫了,可心頭還是一肚子氣。

這幾日她以秦煙生病為由頭,拒了好多客人,顧樓月也被她關著,樓中這兩日的流水那可謂是大打折扣,還被隔壁的拉走了不少客人,這讓她怎能不氣?

看出了陳媽媽的心思,顧樓月冷笑一聲,又接著說道:“於此,你不光不能打死我,你還得好好照顧我,得給我找最好的郎中,給我最好的待遇,死婆娘,你也彆想著找人替代我,先前你就做過這種事情,結果怎樣,你也知道!”

先前陳媽媽確實想找人替了顧樓月,但樓裡姑娘都沒他功夫好,客人一拉開簾子便消失的無影無蹤,那些隻懂得討男人歡心而不懂功夫的姑娘可做不到顧樓月這一點。

“如何?陳媽媽,你怎麼不接著打了?來啊,有種就把我打死啊!”

顧樓月雙目緊緊鎖定著陳媽媽,他早就看清楚了這個娘們,在出氣和利益麵前,她永遠會選擇後者!

陳媽媽喘著粗氣,顯然是被顧樓月這一番話給氣得不輕,手揚起鞭子,可並沒有對著顧樓月,而是直接朝一旁重重一摔,砸出了個重響,然後咬著牙說道:“你們放開他,然後派個人去請郎中來瞧瞧,再去給他準備些吃食。”

顧樓月嘴角一勾,身旁的幾人果然鬆開了,他活動活動筋骨,背後依舊火辣辣的,甚至還有液體流動的跡象,幾滴血從後背落到帶著灰塵的地板上,開出了一朵小花,不過這些在他眼裡,都不算什麼。

陳媽媽站在門口,眼神如淬了毒一般的看著顧樓月,暗暗說道:“你這個賤人給我聽著,今兒我既然饒了你,但絕對不可能再讓你逃走第二回 !你若是能好好賺錢,把秦煙那份兒給掙回來,那我便既往不咎,就當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