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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把火燒的正是時候,直接讓他知道北寒的人沒死,估計今後,可有讓那老頭煩神的了。”

顧樓月揣摩著李承話中的意味,理了理思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王爺,您這次容許我放走北寒人,是為了保全您自己?”

李承點頭。

顧樓月瞬間悟了,若按現在朝中的局勢,北寒王已逝,那麼現在異地藩王之中,權勢最大的便是信王李承。老皇帝一直就有除掉藩王的想法,且都是挑大頭來除,北寒王沒了,那麼下一個便是信王。

而現在,北寒殘黨依在,那麼老皇帝便不會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李承的身上,這樣的話,他也有足夠的時間喘熄。

顧樓月歎了口氣,真是可悲啊,儘管李承再如何驍勇善戰,最後仍逃不過一個兔死狗烹的下場。

“那王爺,接下來作何打算?”

李承突然有些惆悵,隻是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顧樓月應道:“既如此,屬下定全力協助王爺。”

李承擺了擺手,突然換了個語氣說道:“算了,這些糟粕事暫且不談,我倒是好奇,明明我之前已經給你下了格殺勿論的命令,你這次究竟是遇到誰了,能讓你頂著違令的風險都要去幫他?”

顧樓月一時間啞言,怎麼辦,他並不想把北寒世子還活著的消息告訴旁人。李承消息一向靈通,但若他知道楚辭還活著,必定不會這麼問。

“怎麼?難以言語嗎?”

“倒也不是,我不過是遇到了一個少年……”

“少年?什麼樣的少年?”

顧樓月想了想,“少年就是少年,他看俗世不厭,覺卑賤不公,歎世態無常,處亂世而知力量渺小,卻不失太平天下的心,”

語畢,雙方皆沉默良久,而後,東方的光芒逐漸亮堂起來,光透過雲層照射在大地之上,仿佛天邊落下的一縷縷希望。雪停了,刮了一夜的風突然開始由東向西地回轉。

“北寒的?”李承問道。

顧樓月應答如是。

“東風不為吹愁去,春日偏能惹恨長。”

李承看著日出的方向,又一次說道:“阿月,你這是放虎歸山,留後患啊。”

顧樓月笑了,“大人彆這麼說,皇帝對您,不也如此?”

李承一愣,反應過來之後,竟哈哈大笑起來,讚歎道,“在我認識的人當中,還是你最會說話!”

“走,今兒是年初一,一堆事要做呢,回去吧。”

李承沒忍下心看馬上要升起來的朝陽,反倒是選擇回去了,顧樓月亦是緊隨其後。

……

顧樓月回到城中時,太陽已完全升起,邊塞城中冉冉升起炊煙,走上街,看著大家夥相互拜年的場麵,顧樓月這才曉得,今兒是大年初一了,而除夕已經過去了。街上有認識他的,衝著新年的習俗,道了一聲新年好,而他此時有些架不住一夜未睡的困意,可還是有模有樣予以回禮。

這個時候的醉生樓應該是一天當中最安靜的時候,旁的不說,他堂堂班主在平常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節假日皆是如此,可這回,他不過一晚未歸,竟瞧見了醉生樓眾人也不知是跟他一樣一夜未睡,還是起了個大早,竟都站在戲園子的大門口,那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皇親國戚來了。

顧樓月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時,大家夥一時間還有些不確定,直到正主發話:

“你們站著一動不動的,難不成還在等著我給你們發紅包嗎?”

小桃仙先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跑上前去,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顧樓月,一時間都有些難以組織語言。

眾人紛紛上前,不少夥計都是通紅著兩隻眼睛,大門邊上還掛著燒儘的蠟燭和油燈,估計大家夥都是守了一夜未眠。

“班主,紅袖姑娘昨晚就把城外的事告訴我們了,說是有流寇作祟,你可有事?”秋姿上前,且已經派人去尋了大夫。

顧樓月擺了擺手,“無事無事,就是馬被周大公子給騎走了,估計是換不回來了。”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叨念著馬?!”

“那當然得叨念了,一匹馬多貴啊,夠你們好幾頓飯錢呢!”顧樓月開著玩笑,放鬆著大家的心緒,突然想到什麼,連忙說道:“師姐如何了?還有她的孩子呢?是男是女?在哪,快抱給我看看!”

昨個下午他走的匆忙,隻聽見孩子平安落地的聲音,便策馬去找楚辭了,連孩子是男是女都沒來得及知道。

“你啊!”秋姿敲了敲他的腦門,都不知道是該說他心大,還是說大條,恰好這個時候,有人把小孩子抱了過來,“你家師傅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眉眼跟你師傅一個樣,大名叫秦之寧,秦煙說,小名等著你回來取。”

顧樓月笨手笨腳地接過裹得厚厚實實的被子,輕輕地掀開一個小角,便看到裡麵肉嘟嘟的小孩子。

秦之寧小小的一團,睡得很老實,嘴角還有滴滴拉拉的口水。

“還真是和師姐一個模子。”顧樓月稍稍看了兩眼,便交給了產婆,“帶回去吧,我一夜沒洗,身上全都是味道。”

小桃仙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班主,楚辭呢?”

這一句話,一時間讓全場的人啞言,大家第一時間就注意到,顧樓月是孤身一人回來的,身邊也沒了那個曾經熟悉的身影。

顧樓月沉默了一會兒,剛要說些什麼,可秋姿卻先他一步開口道:“班主,你不用自責,楚辭這小子早就有想離開的心思,若不是小桃仙看了一眼抽簽的簽筒,都不知道他心思這麼深!”

顧樓月不明所以:“簽筒?”

“小桃仙根本就忘了把紅簽放進去,大家都應該中的白簽才對,他手上紅簽是自己事前做好的!”

顧樓月道:“人我已經見過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深究了,他走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我也同意讓他走了。”

說罷,顧樓月起身進屋,打算好好睡一個好覺!

眾人不解:“班主,那楚辭離開去乾什麼了?”

“還能乾嘛?玩命去了。”

顧樓月輕笑,眼神不經意間撇向西方的天空,太陽才升起,卻沒把天空都照亮起來,遠處還有些暗沉。

“說來,楚辭算是我們的老相識了,在京城的時候,咱們就認識,若我說出他是誰,你們肯定也記得有這麼一號人物。”

眾人一下子愣住了,壓根兒就不明白顧樓月這話的意思。

“記不得了?那沒關係,先進去,然後我再同你們好好說一說。”

“對了,把我屋子裡那袋子紙錢扔了吧,用不著了。”

第21章 童年(第一人稱)

(第一人稱,慎入,介意的可以從下一章開始看,不影響的)

我叫顧樓月,我記得我並非是中原人,我記憶裡的家鄉是一片廣闊無垠,了無邊界的草原,風神娘娘每天都來光顧這裡,晚上的天空就是一片巨大的幕布,無數的寶石散落在上,閃閃發光,卻怎麼也抓不到。

這裡還有白色的寺廟,數不完的牛馬,和唱也唱不完的遊牧歌謠。

我的娘親很漂亮,她跳舞特彆好看,當到豐收的日子,她便帶著鄉民們載歌載舞,感謝著天神又一年的眷顧。

我娘不僅會跳舞,她還會武功,我爹經常不在家,便是娘教我讀書寫字,還有練起來要死人的功法。

相比於我娘,我爹就要平平無奇一些,在我記憶裡,爹最大的特征便是一把留到%e8%83%b8口的絡腮胡,他不常出現,一年隻能回來個三五次,比雪山上的狼還要罕見。

我一直懷疑,以我爹的相貌,我娘到底是怎麼看上他的,隔壁嬸嬸說,娘當年是整個草原上最美的姑娘,而我爹不僅帥氣,身材魁梧,騎馬射箭的本事幾乎是無人匹敵,是草原第一勇士!*思*兔*網*

二人相互吸引,墜入愛河,都是當年草原的一段佳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我倒是對這段假話的可信度抱有懷疑!

我娘說,爹是商人,可也沒見他帶多少貨物,每次離家,帶著把刀和自己的行李就跟一群穿著盔甲的人走了;爹說,他從商來往於草原和一個叫做京城的繁華地方,每次從那兒回來,爹都會帶著一堆我從沒見過的小玩意,同村的小夥伴都沒有,隻有我有,嘿嘿。

爹說了,等我長大了,便帶我去京城逛逛,可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但有一次,爹說下次從商回來,要給我帶京城才有的冰糖葫蘆,陪我一起過七歲生日,可他才走了沒幾周,便突然跑回來,匆匆地要我和娘收拾行李同他一起走。

爹口中說了什麼‘造反’啊,什麼‘屠殺’啊,我都一頭霧水,什麼都沒搞明白便被拽上了馬車走了。

當然,他並沒有帶冰糖葫蘆回來。

……

那次匆匆的離開,我終生難忘。

我們坐在馬車上一路向南,我以為大家會像每年遷徙牛馬一般,唱著歌謠,歡聲笑語地過去,可大家都是滿臉愁容,娘親和嬸嬸哭了一整天,我去問,可他們什麼也不說,爹也一樣。

一定是那些羊羊不聽話,惹娘親和嬸嬸不高興了。

約莫出發的四五天,我記得那天終於習慣了睡馬車,躺下不久之後便入睡了,可半夜,娘突然把我喊起來,周圍很吵,還有刀劍相互碰撞的聲音,娘什麼都沒說,就帶我下了馬車,跟著爹一起,朝著某個方向一直跑,還叫我不要回頭。

那天,我沒聽娘的話,偷偷回頭看了一眼。

原來那地方火光肆意,所有人都在拚了命地呐喊,慌張地逃跑,有一幫人,穿著我從來沒見過的衣服在夜空中揮舞著閃著銀光的刀刃,有人被那刀刺下後,便倒地不起。

後來有一幫人追了過來,爹讓娘帶著我先走,他向娘保證,我們會再次相聚的,可在那之後,我便再沒見過爹爹了。

他失言了。

……

娘一直帶著我走了好遠好遠,好遠好遠……

我從來沒走過這麼遠的路,且風餐露宿,腳上一連起了好幾個泡,加上好幾頓都餓著肚子,我不想走了。

我以為我鬨個幾次,娘就會像以往一樣,拿我沒辦法,或者邊教訓我,邊給我一塊平時舍不得吃的奶糖,可這次,娘什麼都沒做。

“娘,我們回去好不好,我想回家,我回去一定好好聽話。”我不鬨脾氣了,跟娘乞求著。

“阿月,乖,我們再走兩天,馬上就能到家了。”

娘是這樣說的,可我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回家的方向,或許從這個時候起,我就知道那個在草原上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日子,餓了多少頓,我跟娘終於到了目的地——京城。

爹說長大才會帶我來的地方,確實很繁華,大街上來來回回的人都穿著我沒見過的華貴衣衫,吃著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