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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當地人。

從京城來的姑娘們大多三三兩兩的回去了,都是女孩子出門在外,父母肯定很擔心。

周家小姐倒是每場戲都在,每次顧樓月唱戲,一旁站著一堆侍衛的總是她。

周卿卿連來三四日,每次都與顧樓月有說有笑,可隻字未提關於私奔一事,可憐她家的管家仆揪心得不得了,恨不得趕緊離開邊塞,離得越遠越好。

可就在周家離開前日的下午,周卿卿突然拉過顧樓月,悄聲說道:

“今晚三更,你等我。”

顧樓月一聽這話,當場臉都白了三分,可終是知道有些事情是必做不可,且逃是逃不了的,所以硬著頭皮接下了。

周卿卿見心上人答應了,一時間激動的眼淚都要掉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更是抑製不住,天知道她如今能鼓起勇氣來做出這一決定是有多不容易,可上天是眷顧她的,她與她的心上人是心意相通的。

單這一點,便是勝過千言萬語。

楚辭將麵前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周卿卿的任何一個表情他都沒有落下。

原本他很是討厭這個傲慢的千金大小姐,自身上下都是麻煩,還一直霸占著班主不放,整個醉生樓都因為她提心吊膽的。

可現在,他疑惑了。

周卿卿幾乎用自己全心全意對待著班主,不夾雜一絲虛情假意,即使他身為一個旁人,也能看得出來,那般嬌羞的表情,他似乎也曾經在自己的母親身上見過。

小時候,家還在的時候,母親也是用這般眼神看著父親,父親亦如是。

父親說過,能得一人全心全意的愛慕之情,是世間最難得的事。

說到底,周卿卿其實也是個單純的,初嘗愛情滋味的小姑娘罷了。

……

夜半三更

邊塞今夜狂風不止,關著窗戶也能呼呼作響的風聲,老天爺似乎想遮掩著什麼,昨日還明朗的夜空,今夜竟什麼都看不見,連月亮也躲在烏雲之中,天地之間黑壓壓一片,若不點燈,伸手不見五指。

顧樓月今夜本就不打算睡了,點上一盞微弱的油燈,拿著還未寫完的戲本子,一直從傍晚坐到現在,不知疲倦。

嘎啦嘎啦——

窗外傳來一陣陣聲音,心裡知道來者是誰後,顧樓月不禁笑了一聲。

聲音這般擾人,就算是睡著的人恐怕也會被吵醒吧。

“顧公子!”

等了幾秒鐘後,周卿卿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奪窗而出,看見顧樓月時,眼中的喜悅之情幾乎要溢出來了,急忙上前,可出於禮教,也止於顧樓月一步之外的地方,道:

“顧公子,我已經找人雇了馬車,趁現在夜黑風高,我們快走吧。”

顧樓月聞言,合上手中的戲本子,站了起來,看著麵前身高才不過自己%e8%83%b8膛,臉上的稚氣尚未褪去的姑娘,神情複雜了起來,說道:

“周小姐,謝謝您的好意,可惜顧某無福消受。”

話語很是簡單,就像一個小倌對來客所言。

“為什麼?”周卿卿聲音抬高了許些,眼裡的喜悅在一瞬間消失了大半,但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是不是我父親給你施壓了?還是說,這是那個管家爺爺的命令?”

“顧公子,你回答我!”

顧樓月搖了搖頭,神情有許些閃躲的意味,“都不是,周小姐,這是我自己的意思,這是我做過深思熟慮後,得來的決定。”

“為什麼?”周卿卿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總要有理由不是嗎?顧公子,你說啊!”

見周卿卿有些歇斯底裡了,顧樓月先扶著她坐了下來,他無比的清楚,快要喪失理智的人是聽不進去任何話的。

“周小姐,您可有想過對於未來的謀劃?”顧樓月看著周卿卿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周卿卿仿佛是已經準備好了一般,開口便道:“那自然是籌劃過的,銀兩和衣物我都準備好了,隻要你今夜跟我出城,便尋一處風光秀麗,山水清明的地方,做一對鄉野夫妻,閒暇時間一年遊玩個三五回……”

顧樓月嘴角抽了抽,愣是把周卿卿的規劃給聽完了。

好家夥,這要是再加上個三年抱倆那就都完美了,完美到都讓人覺著不真切。

“周小姐似乎沒有想到一點,若是您與我走後,周家二老定會心急如焚,估計會不惜代價將你找回,屆時,誘拐良家女子的罪名便會落到顧某的頭上。”

“閒雲野鶴的生活我亦是向往,但不想周小姐受在下的連累,做一對亡命夫婦。”

周卿卿拚命搖頭,道:“不會的,顧公子,我會武功,我可以保護你的!”

顧樓月不禁笑了,雖周家財大氣粗,請的起武師,可就這丫頭的三腳貓功夫,爬個樓都能被發現,還說要保護他……

“若是站在對麵的,是你的父母呢?”

周卿卿一時間沒了聲音,一直堅定的眼神也在這一瞬間迷茫了起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也不知道她應該做什麼。

顧樓月麵色如常,早已猜到會是這個反應,可他剛要說話,卻被周卿卿顫巍巍,且帶著哭腔的聲音給止住了。

“可是,可是若我是周家小姐,我便永遠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阿爹阿娘更是不會同意的……”

此時的周小姐已經沒了往日盛氣淩人的姿態,最後的一絲驕傲便是那淚光盈盈,卻都沒有掉出一絲眼淚的眸子。

身份的差距她又何嘗不明了?是這身份,讓她與如月般的顧公子相遇,可也是這身份,讓她與顧公子相隔兩岸。

“怎麼不可能?你且來看。”

顧樓月輕笑一聲,拿著帕子在周卿卿的眼角處點了點,隨後打開早就放在桌子上的一卷畫軸。

周卿卿接過顧樓月的帕子,走進了看了看,“這是,大魏的地圖?”

“對。”

顧樓月應道,隨後用手指在位於南下的地方指了指,道:

“周家是皇商,雖各行各業均有涉及,可在江南富甲地域無業務紮根,若是周小姐能去江南經商,將周家的業務在江南紮根,定是功臣一件,屆時上繳數以幾倍的稅負,或許能在聖上麵前求得婚書一張,再不濟,周老爺與周夫人也不會對您的婚事多以乾涉。”

“畢竟,誰能配上這樣的你?”

周卿卿默不作言,可眼中卻燃起許許希翼,仿佛江南那小小的地方,就是自己心中的烏托邦。

“顧公子,你覺得我能做到嗎?”

顧樓月伸出手來摸了摸周卿卿的頭,眼神溫柔,就像在看自家的孩子。

“你可以的,我認識的周卿卿,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

周卿卿能感受到頭頂那雙手傳來的溫度,這似乎是顧樓月與她的第一次接觸,也是顧公子第一次喊她的全名。

她現在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般,覺著內心滿滿都是動力,“好,不過顧公子,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拿下了江南,我一定來娶你!”

“小傻瓜,說錯了吧,應該是成婚才對。”

顧樓月笑著指出了她的錯誤。

“顧公子,在離彆之前,我還有個請求。”

……

後半夜,天空逐漸明朗了起來,一輪皓月當空,很是漂亮。

顧樓月送走了周卿卿,幾乎是看著她進了周家的旅館,順便派人給的周家的管事傳得消息,然後才回的醉生樓。

今晚做了這麼多事,這時間算下,估計再有兩個時辰天都快天亮了。歎了口氣,估計這覺是彆想睡了,還不如上屋頂數星星呢。

正這麼想著,顧樓月三下兩下,腳步無聲的就上了屋頂,隻不過又遇見了一個人。

“班主,你也來看星星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大晚上的不睡覺,彆告訴你在樓上數星星啊。”

楚辭此時正坐在屋頂上,心情似乎很好,身邊還擺了幾個小盤子和兩杯茶盞,都是些糕點,可有些已經空了。

“睡不著,就上來看一看。”

“哼,信你個鬼,說吧,剛剛聽了多少啊?”

顧樓月一個翻身就坐在楚辭的對麵,借著月光,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上一杯茶,順便拿起一塊梅花糕,咬了一口,便回味起來。

折騰大半夜了,可算是吃上點東西了。

楚辭依舊右眼裹著紗布,訕訕的笑了兩下,不好意思道:“全,全都聽見了……”

顧樓月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到還挺實誠的。”

早在周卿卿來之前,便有個人在屋頂,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周家的人,可那之後,周卿卿都走了,這人還在這,他便或多或少猜到這大概是楚辭。

“就沒什麼想問的?”

“確實是有。”楚辭轉過頭,“我想請教一下班主,為何已經決定了一開始就拒絕周小姐,後來還要給她畫那麼大一個餅?”

“畫餅?”顧樓月稍稍挑起眉毛,“你是指江南的生意,還是指承諾她和我在一起這件事?”

“當然是後者!”

給予他人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承諾,這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惡劣的事情。

然而,顧樓月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你年輕,你還不信,當然這也不能怪你,你自小生活在北寒,對江南不了解也正常。”

楚辭有些摸不著頭腦,可看班主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模樣。

顧樓月抿了口茶,將口中的糕點咽了下去,便解釋道:

“江南雖不及京城繁華,卻勝在富裕,各行各業十分發達,每年的稅賦又位列前首,周家早幾年就想下江南分一碗羹,可那些江南富商又哪裡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周家一開始撒了不少銀子下去,卻收獲微薄,你覺得一個周小姐過去,又能驚起多大的波瀾?”

顧樓月用眼角的餘光掃過去,見楚辭一副凝重且深思的模樣,就知道他是聽明白了。

不過茶喝上了興頭,他倒是想多說一點。

“江南商人們積累了幾十年的沉積,豈是她一個十幾歲小姑娘撼動的了?當然,退一萬步講,倘若周小姐真的讓周家在江南一帶落了根,那屆時,她該多大?”

“周家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到周小姐這一代已經是第八代了,若是從零開始,即使有周家的幫助,少則十來年,多則幾代人。

可你說,若是不想花這些時間,又想要快速在江南站穩腳跟,該做什麼?”

楚辭默了。

班主前言說的沒錯,若周卿卿想要實現這片藍圖,沒個幾十年的鋪墊根本就做不到,若是做的不好,血本無歸的結果都是可能,想要快且穩妥,方法隻有一個……

“聯姻。”

“沒錯。”顧樓月笑了,攤手道:“你說說我是多厲害,才幾句話便解決周家的任務,順帶還幫他們提供了一下未來女婿,聽說江南的男子大多才高八鬥,待人也是溫潤儒雅,有的還怕老婆,你說周小姐會不會……”

“可是班主,你最後為什麼還要收下周小姐的信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