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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極了,心都懸起來。

柏舟卻輕輕牽起他的手,他好像沒有多少力氣,隻是勾著他的手指過來,按在他心口上,讓他感受自己重而急的心跳聲,咚咚、咚咚、咚咚……柏舟的身體隨著心跳在輕輕地顫動,渾身的血液泵得發痛,他靠在楚子鬱肩上,小聲地嗚咽。

“調頭,去私人醫院。”楚子鬱馬上說。

“好的老板。”

柏舟渾身冒汗,體溫卻慢慢地降低,楚子鬱把他抱得很緊,脫下大衣外套裹在他身上,柏舟潛意識裡真的很依賴他,乖乖的,再難受也不鬨,偶爾會咬咬他的衣服,嗅他衣領的氣味。

楚子鬱現在後悔死了,剛剛不該和溫年說那些有的沒的,就該叫醒柏舟問他哪兒不舒服的,柏舟也真是的,明明很會照顧人的,一離開他卻不會照顧自己了,這是喝了多少啊,明明酒量很好的。

“開快點。”

“老板,再快就超速了,超速了我不能保證不出車禍啊,柏大明星還在車上呢,我不想上社會新聞啊!”

“……”

“儘快,柏舟應該是重度酒精中毒。”

“好的老板,我儘快。”陳助理提醒道,“最好讓柏先生側臥在後座哦,這樣他比較好呼吸,現在他呼吸很重對吧,是因為他現在呼吸很困難,但是你抱著他,他沒有說而已。”

楚子鬱一怔,垂眸看向柏舟,柏舟輕輕闔著眼,睫毛濕軟,重重地壓著眼皮,薄唇張著,像他有時候無意識索%e5%90%bb那樣,隻是呼吸太急促,太沉重了,楚子鬱連忙把他放平,柏舟躺下來,果然好了很多。

柏舟的腿搭在楚子鬱腿上,楚子鬱十指交握,恍惚間,一個念頭在他腦海裡成形。

他的愛會讓柏舟這麼窒息嗎?

第64章 不愛寧死

柏舟醒的時候, 已經是淩晨兩點了,病房裡燈還亮著,他動了動手指, 發現自己已經恢複了些力氣。

楚子鬱還在工作,電腦屏幕的光亮映在鏡片上,柏舟悄悄下床,赤腳走過去, 從背後抱住他,在他側臉上落下輕盈而又黏糊的一個%e5%90%bb, 熱熱的,還帶著點醉酒的香氣。

“寶寶?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楚子鬱馬上轉過身站起來,很自然地攬住柏舟的腰, 摸摸他的臉頰,發現體溫有點高。

“是不是發燒了,我叫醫生過來看看。”

“不用啦。”柏舟好久沒見他了, 漂亮的茶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他幾秒,忽然又湊過去親他一下, “不要醫生。”

楚子鬱懵了,呆呆地立在原地,好像不太習慣柏舟這樣的親近。他知道柏舟在親密關係中一直是很粘人的,可是柏舟已經很久沒這樣粘過他了。

“嗯……好想吃冰淇淋。”柏舟有點不好意思,尾音幾乎聽不見。

“胃不難受了嗎, 就吃冰淇淋?”

柏舟搖搖頭:“就是想吃了,也不一定非要吃……確實很晚了,那還是睡覺吧。”

“我給你煮杯熱牛奶。”楚子鬱親親柏舟的唇角, 安撫地說, “過兩天我帶你去吃A市最好吃的冰淇淋。”

“不用麻煩了。”

柏舟聳聳肩, 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溫水,看起來並沒有絲毫不高興,隻是想把這事兒快點翻篇:“你不困嗎?工作留到白天做不好嗎?睡覺吧,熬夜會老得很快的。”

“我給你煮杯熱牛奶,喝完我們就睡。”

“不用了,我不喜歡喝那種東西。”

“喜不喜歡都得喝,醫生說喝了對腸胃好。”

“那你讓醫生喝去吧。”

柏舟掙開他的手,臉上沒什麼表情,回到病床上側身躺下,蒙住腦袋拒絕交流。他也不是真的生氣,隻是剛剛酒醒,精神不太好,難得想吃點東西,不給就算了,還要被硬塞不喜歡的東西進胃裡。

這段時間他忙,楚子鬱也忙,一兩周的時間都見不上麵,一見麵卻又是強迫他做這做那的,還是改不掉他那壞毛病,變著法子哄著人往套子裡鑽,不過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被磨一下就會服軟的柏舟了。

他以前覺得婚姻裡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麼,但是他錯了,這杯熱牛奶就喻示著兩個人在婚姻中的支配與被支配的關係,憑什麼他還得被楚子鬱掌控著?

“寶寶……”

“寶寶……?”

“寶寶睡著了。”柏舟悶著聲音回他。

“那我的寶貝老婆呢?”楚子鬱坐在病床邊的陪護椅上,正好對著蜷成一條毛毛蟲的柏舟,“寶貝老婆睡著了沒有?”

“……”

“這時候很晚了,冰淇淋的話,可能要去酒吧這些地方才能買到,我不是怕麻煩,我是怕你吃壞了胃,怕你著涼,怕你生病……你不愛喝牛奶,我衝了杯蜂蜜水,溫熱的,不管怎樣,起來喝一口也好……”

楚子鬱扯了扯被角,發現很輕鬆地就掀開了,他連忙把水杯放在櫃子上,坐在病床上把柏舟從被窩裡撈出來,柏舟情緒好像很不對勁,眼睛紅了一圈,薄唇抿得很緊,長發纏在身上,鬢邊出了細細密密的一層汗。

“哪裡不舒服嗎?”

楚子鬱的掌心緊貼他的額頭,實在是忍不住想把值班醫生叫過來,又怕柏舟更生悶氣,隻能先問問他。

“冰淇淋。”柏舟抱著枕頭。

“不可以。”

“我就知道。”柏舟把腦袋埋進枕頭,露出漂亮的發旋對著楚子鬱,大概也是給一個台階下,想以前那樣摸摸頭頂,抽掉枕頭兩個人抱一會兒,冰淇淋什麼的也沒有那麼重要。

但楚子鬱沒有那麼做,而是從冷藏櫃裡拿出一塊海鹽芝士千層,歎了一聲,讓步說:“隻能吃一勺,剩下的下午吃。”

柏舟抬起頭,看見那塊熟悉的千層蛋糕,想起了好幾年前楚子鬱第一次帶他去那家店的時候,那是他第一次吃真正的蛋糕。

小時候過生日,媽媽總會多煮一個雞蛋給他,在紙上畫生日蛋糕送給他。他從來沒和媽媽說過他也想要表哥吃的那種蛋糕,但他現在想要告訴媽媽,他也有了屬於自己的那份甜點。

媽媽呢,在天堂過得還好嗎?

吃到甜點了嗎?

等他到那邊去的時候,他要請人燒好多好多蛋糕燒紙,還要把楚子鬱帶到媽媽麵前,他們一家人以後都要過甜甜的日子。

可以嗎?

“不是……等等、可以多吃一兩勺,沒關係的……彆哭、彆哭……怎麼這麼愛哭啊?”

楚子鬱這個人,他不哭的時候總抱怨他怎麼不哭,他哭的時候又抱怨他愛哭,反正都合不了他的心意,可要是這時候說一句他們不合適,這個人又要發瘋生氣。

柏舟索性不說話了,悶著性子掉眼淚,楚子鬱把蛋糕放下,鑽進他的被子裡和他熱熱地抱在一起,攀著他的肩膀,%e8%88%94他下巴凝聚的眼淚。

“多吃幾勺也沒關係,一整塊吃完也沒關係,隻是需要多在嘴裡含一會兒,剛從冷藏櫃裡拿出來,小心傷胃。”

“吃了之後,一定要把蜂蜜水喝了,一定一定,不要哭,蜂蜜水也是甜的,很好喝,我記得你以前就喜歡喝。”

“……謝謝。”柏舟聲音悶悶的,眼睛卻被淚水洗得微微發亮。

“……”

“不要說謝謝。”楚子鬱撩起他耳邊的碎發,輕輕挽至耳後,“我們是夫妻,如果你真的想謝謝我,就多抱抱我,多向我撒撒嬌,我會很開心的。”

柏舟有點恍惚,好像曾經楚子鬱也說過這樣的話。可信嗎?不可信嗎?他不知道,他不敢輕易相信,他隻是給未來一個機會,給幸福一個通道。

給他們倆一個可能。

一個廝守終生的可能。⌒思⌒兔⌒在⌒線⌒閱⌒讀⌒

也有可能,楚子鬱又犯病,又暴力傷害他,非法控製他,最後遺棄他,但那一切都還沒有發生,都不該成為前路的阻礙。

是的,他要向前走,一直一直,他不要被困在原地。

他知道,楚子鬱也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才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他留在身邊,所以他才會不遠萬裡去接靶向藥物專項研究員到溫氏醫療,所以他才會加班加點,想要公司事務和實驗療程兩不誤,卻給身體造成這麼大的負擔。

他看見他腰腹、手臂、大腿肌肉青紫交加的痕跡,抽血孔和注射孔密密麻麻,他不脫衣服,就以為他不知道,但他早已從溫垣那裡拿到了實驗室的權限。

他從來沒有參與過白騎士綜合征患者的治療項目,看他們發病很恐怖,其實治病更恐怖,楚子鬱本來就是對電療很應激的精神病人,低強度電療就會讓他嘔吐,痙攣,精神失常,甚至是失禁,毫無尊嚴地躺在電療椅上,期待那一點微乎其微的療效。

藥物的副作用就更強,而且更持久,楚子鬱總會挑他工作忙的時候吃藥,導致服藥不規律,身上出現明顯的淤癍,肝腎負擔過重,常常頭暈,遺精過繁,整天強打著精神,實際上疲憊得要命。

為了能在一起。

為了幸福。

他們幾乎竭儘全力,幾乎失去一切。

因為還愛著彼此,還深愛著彼此。

人是甘願為愛而死的存在。

一塊蛋糕,一杯蜂蜜水,如果告訴他吃完喝完就上路吧,他還是會選擇拿起勺子,在愛人的懷抱裡和這個世界告彆。

但楚子鬱顯然沒有讓他上路的打算。

關了燈,病房裡黑黢黢的,窗簾緊緊拉著,隻剩下電腦屏幕熒熒地亮著一塊,過一會兒也暗下去了。

楚子鬱抱著他,忽然俯身在他耳邊問:“寶寶……想做嗎?”

他們已經快半個月沒有親熱過了。

他以為柏舟吃了蛋糕,喝了蜂蜜水,心情好點了,也被他哄得乖乖的,這點事情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卻不料柏舟搖搖頭,在他臉頰上軟軟地親了口:“下次吧,嗯……困。”

楚子鬱的身體狀態實在不適合做那種事,他知道他想,但是他肝腎本來就因為藥物作用變得虛弱了,再不注意一點,遲早會被溫垣提醒。

楚子鬱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隻覺得有點受挫,想起柏舟剛才說什麼熬夜老得快的話,莫名其妙地想:他是不是嫌我老了。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畢竟柏舟以前從來不會拒絕他這個要求,雖然那時候柏舟總是很害羞,但不妨礙他對此道很有興致,有時候甚至會主動和他要,現在好了,他主動給都看不上了。

他三十四了……按照行業特性來看他無疑是最年輕有為的企業家,可是他比柏舟大了將近八歲,他會不會覺得……同齡人更好?

“哥哥,不困嗎?”

楚子鬱被黑夜中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啊?”

“你的心跳很大聲,我睡不著。”

“那我……”楚子鬱猛地一怔,突然抓緊柏舟的長發,“等等!你剛叫我什麼?”

“哥哥。”

“不要胡思亂想了,堅定地給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