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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時候是嚇唬我,但是小時候不知道的呀,我當時是不是被你嚇哭了?”

黃女士氣樂了:“哦,你的意思是,現在要和我翻舊賬了哦?”

要論翻舊賬,母女兩個的記性都很好,恐怕一時間難分輸贏。

看到母親這樣,路楠忽然也笑了:我這是在乾什麼呀。

路楠笑了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突然變得歡快起來。

旁邊一個擺攤速寫的老板招攬生意:“小姑娘這麼好看,笑起來像花兒一樣的。過來畫一張畫像啊,很快的,十分鐘就好。”

黃女士問了一句多少錢,老板說五十塊。

最後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黃女士成功殺價到二十,她轉頭對女兒說:“畫一個吧。”

這種攤子,一旦有人坐下,就會有路人圍觀,路楠想了想,直接付了四十塊:“兩張。”

親母女,當然是一起被圍觀嘍。

十幾分鐘後,路楠拿著裝好的兩張畫像,突然感覺自己的左邊胳膊被挽住了。

黃女士有些不自在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人群,就是不看路楠,還自言自語地嘀咕一句:“人太多了,牽著不會走散。”

路楠低頭笑笑。

接著往前走,夜市中間大通道還有好幾家做美甲紋繡的攤位,染著各色頭發的年輕男女坐在那裡攤子前。

聞著刺鼻的指甲油味兒,聽著紋身滋滋的聲音,黃女士又忍不住說:“我跟你講,紋身你千萬不好去弄的,弄起來就像不良少女,人家看到要對你有想法的。”

路楠不去爭執,隻是小聲說:“我也對這裡的環境衛生、工具消毒情況有點存疑。”

黃女士以為女兒是讚同自己的,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往前走。

逛到九十點,路楠在黃麗女士的指點下開車去賓館,黃女士上午抵達的時候就已經開好房間了,標間。

她還記得幫路楠開了票:“喏,你不是要票報銷的?”

第二天一早,路楠秉承來都來了的原則,還是去先旺批發部坐了坐,問了一下本周出貨情況,期間接到一個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的電話。

陪著黃女士吃過中飯,路楠買了杯咖啡,就開車回華安市區了。

……

周六下午,周會之前,華安市辦的人三三兩兩地聊天,他們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路經理昨天和黃達方在名酒世家碰了壁。

市辦,就是這麼地沒有秘密。

其實這樣才是招商的常態,廣撒網、水磨工夫、功敗垂成都有可能,有很多城市經理甚至一年兩年都招不到一個新的經銷商——反正維持好原先的經銷商就餓不死自己這群人了。

如果每次招商像不久前流通渠道那樣,路經理劃了個範圍,就能一口氣招到兩個經銷商,那麼,華安市的業務員真的要去看一看路經理是不是有一根點石成金的金手指了。

李斌拍了拍黃達方的肩膀:“老黃,彆泄氣,再努力看看麼。”

黃達方一臉迷惑:“我沒泄氣啊。”

“不是說名酒世家涼了麼?”

“沒涼。”雖然昨天路經理走了之後,黃達方確實看到競品公司的人也去見洪總了,但他堅持認為,洪總既然把自己這邊安排為最先接觸的,那他對源川酒水的興趣肯定是更濃一些的——路經理說的!

路楠從外麵走進來:“大家都到齊了?那就開始開會吧。”

她走到會議室前頭,雙手撐了撐桌子,笑著說:“哦,開會之前,我先說一個事情。今晚名酒世家的洪總設宴,我已經讓鄭晶去備用庫領了兩瓶二十年的經典酒和兩瓶九年的特曲;周會結束之後,黃主管、胡悅慶留一下,你們兩個晚上和我一起去。”

黃達方先是吃驚,繼而得意地看了李斌一眼:看吧,沒涼!

第152章

周會, 最近的工作重心是招商,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麼大活動。

所以周會翻來覆去也就是那些話。

路楠的開會風格一直很簡練, 不到半小時, 周會就結束了。

她看了看蠢蠢欲動的下屬,無奈地說:“下班吧, 周末愉快。”

“路經理再見!”“路經理周一見!”

相當於白撿小半天假期的業務們興高采烈地說完,飛快地收拾東西跑了。

這場景,和路楠之前在海臨市辦看到的何其相似。

距離洪總約定的晚飯時間還有好一會兒,黃達方坐在座位上, 眼巴巴地望著上司:“路經理,你說洪總今天整這一出, 又是什麼意思呢?”

他手下的胡悅慶前幾天一直在外區縣市跑, 並不太清楚昨天發生了什麼, 於是也抬頭,一臉求知欲地看著路經理。

這兩個人,一個黑胖,一個黑瘦, 現在還都是仰望的姿勢……

一個像胖頭魚, 一個像細泥鰍,浮出水麵張嘴呼吸的那種。

路楠好辛苦才忍住不笑。

“洪總說, 他昨天見過了我們和令揚酒廠家的人之後, 有些拿不定主意,於是打算把我們兩邊的人約在一起,吃一頓飯, 主要是為了品評一下雙方的酒水, 好讓他做出決斷。”路楠轉述了洪總電話裡說的內容, 跟著又說,“名酒世家之前和我們雙方的經銷商都拿過貨,相當於做了一年多快兩年的分銷商,店裡早就有源川酒和令揚酒了,怎麼可能沒喝過。所以,品酒隻是幌子罷了。”

黃達方嘖嘖兩聲:“鴻門宴啊。”

胡悅慶點頭:“宴無好宴。”

【你們兩個水貨,還一唱一和。】

路楠看了一眼這兩人——一副馬上就要去戰場拚命的架勢,於是擺擺手說:“你們倆,氣勢收一點、眼神柔一點,我們就是去吃一頓飯而已,帶著我們的優勢產品,以不變應萬變就行了。”

“可是路經理,晚上還有競品公司哎!令揚哎!”黃達方咬牙切齒地說,“如果最後名酒世家做了令揚的經銷商,他們公司那群孫子們可不得用鼻孔看我們?”

黃達方生怕路楠進公司時間短,不知道源川和令揚兩家酒水銷售公司之間的過節,擺出了要長篇大論的架勢:“路經理我跟你說哦……”

【啊,老油條話多起來的時候也挺煩人啊。】

路楠做了個暫停的動作:“我知道,我知道令揚。死對頭嘛。”

黃達方一臉沉重地說:“他們公司的人做事很不講規矩的,我跟你講,有件事情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我聽說過。”路楠再次打斷黃達方的絮叨,“你是不是想說,三年前在挽城發生的砸酒事件?我知道那件事。”

挽城砸酒事件——是足以計入白酒銷售曆史的一次衝突事件。

起因是源川酒和令揚酒的經銷商在春節前爭超市的地堆陳列位置,後來不知怎麼地,矛盾升級,雙方的人有了推搡。因為超市有保安和工作人員,所以很快就製止了這場衝突,經過一係列交涉,大通道交叉口最佳地堆陳列位置歸源川酒使用。

本以為這件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沒想到第二天令揚酒的經銷商在宴請酒廠業務吃尾牙宴的時候大倒苦水,喝上頭的令揚酒挽城市辦城市經理大手一揮:走,我們去給源川的人一點顏色看看。

這位城市經理還覺得自己挺守法、也挺節約,他沒有去超市搗亂,而是叫人買了一箱源川的流通小酒,不貴就二百多塊錢,然後在源川駐挽城市辦的門口哐哐哐地砸了。砸完之後,還給掃街的環衛工塞了幾百塊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事情是不大,但是性質很嚴重,甚至有好事者在當地傳播說源川賣假酒,被人打上門來了。

令揚酒這位城市經理的做法,相當於直接甩了源川酒挽城市辦上下一個大耳光。

於是源川這邊的人也去買了令揚的酒,到對方的市辦門口砸。

從這兒就可以看出,當年那批老業務升上去的城市經理多多少少都是帶著痞氣的人了,發生這種事,不想著危機公關,卻以出一口惡氣為第一要務。

直接導致衝突升級,兩邊杠上了,砸出了火氣,從一兩箱變成更多的數量。

最後,雙方人馬都被帶進局子。

事後,兩位城市經理都被各自的公司辭退,參與的業務員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懲罰。

但是這件事情影響惡劣,上了當地日報和民生新聞,成為行業內其他酒廠的笑談。

從那之後,源川和令揚就成了死敵,尤其是靠近挽城的這些城市,雙方業務員提起對方,連公司名字都不想說的那種。

黃達方本來還以為自己可以在路經理麵前顯擺一下自己知道的秘聞多呢,沒想到對方前因後果都曉得,於是說:“所以啊,路經理,咱們晚上和那群孫子一個桌吃飯,指定沒好事。尤其他們現在那個城市經理,叫吳克誠的,我做客情維護的時候見過幾次,嘴巴臭得很,聽說酒品也很差。”

路楠搖搖頭說:“對方是什麼樣的人我管不著,倒是你啊黃主管,先把你的口頭禪給收一收,今晚上要是當著令揚人的麵說順嘴了,本來沒事都要變有事。”

“哦。”黃達方老實點頭。胡悅慶跟著點頭。

“還有,我開車過去,你們坐我的車就是了。但是回來肯定要叫代駕,到時候也不一定順路送你們。”路楠確實記性好,但是也沒有花心思去記男性下屬住址的閒工夫,她就記得黃達方好像是住市辦附近,胡悅慶住哪兒?不知道。

黃達方繼續點頭表示明白:“沒事兒到時候我和小胡打車就行,您是城市經理,到時候洪總肯定要和您喝不少。小胡,你到時候機靈著點,幫路經理擋一擋。”

黃達方心想:雖然路經理剛來的時候把郭宇這個北方漢子幾乎喝趴下,而且老劉也暗示過路經理酒量很好,但是我心裡沒底啊,誰知道今晚上名酒世家和令揚酒那邊有多少人等著呢?萬一是車輪戰呢?我對我自己的酒量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恐怕隻能做到不拖後腿。

小胡稍微有點不情願,但是還是答應了。

看他們倆如臨大敵的模樣,路楠無奈搖搖頭:可真是……就心領好意了。

洪總在華安大酒店訂了包廂。

華安大酒店從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營業,一度是華安市地標建築。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當地最高級的酒店了,但在本地人眼中依舊有無可取代的重要意義。

路楠一行人抵達的時間比約定時間早十分鐘,服務員推開包廂門,裡麵已經有不少人在吞雲吐霧了。

有個梳著三七分發型、穿著西裝依舊挺著肚子的中年男開口就嚷嚷:“黃達方,你們源川的人麵子好大哦,居然叫洪總等你們。”

這就是令揚酒的華安城市經理,吳克誠。

黃達方看了路經理一眼,小聲介紹說:“他就是那誰,臭嘴。”

【是挺臭的,不僅臭,還醜。】

路楠自若笑笑,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吳克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