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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一趟。

她挺著肚子回去,身邊跟著紀景行。

關於她的事,陳伯就算再瞞,時間久了也漸漸被人所知,因此都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這位端王世子又跟大姑娘是什麼關係。

隻是沒人敢多嘴,大家都在粉飾太平,倒是顏嫿偷偷找機會質問了紀景行,你為何不娶我大姐姐,是不是想當負心漢?

此事之後被紀景行告知顏青棠,顏青棠清楚他又是在敲邊鼓,不想理他。

今年顏家這邊沒回族裡祭祖,本身就挺尷尬,也是顏家如今沒有男丁,祭祖時是隻能男人在場。

顏青棠在自己家裡祭了一場,主要是祭她爹娘,和祖父祖母。

待到初八,一行人回到蘇州,之後是上元節,蘇州城裡的上元節很是熱鬨,可惜顏青棠身子太笨重,實在不適宜出門看熱鬨。

當天,紀景行親手給她做了一個燈籠。

他本打算給她做一隻玉兔燈籠,可惜手藝太差,兔子的腦袋和耳朵怎麼也弄不出來,反而像兩顆大白球被粘在一起,怎麼看怎麼醜。

後來隻能折中,做了一個淺粉色的燈籠,由他親手描繪,在其上畫了月亮和桂樹,又畫了一隻雪白可愛的玉兔。

當晚,這盞燈籠在廊下掛了一夜。

中間過年時,竇風回來過一趟,過完年又再度出海了。

因為季風和洋流的關係,洋商每年隻能回自己的國家一趟,今年三四月來,來年三四月走,等下一次再來,就是下下一年了。

當然這期間,會有其他洋商與他們錯峰而至,但畢竟不是一體的,跨過重重海洋不遠萬裡而來,其中成本太高,不乏路上會因各種原因而死人。

如今買不到想買的東西,船根本裝不滿,也就代表他們賺不到來之前預期的利益,期間洋商們也與老熟人們談判過,可這些人根本弄不來絲綢,又不讓他們去蘇州海市買絲綢。

因此洋商和老熟人徹底翻臉了,雙方在海上打了兩場,以海盜們落荒而逃為告終,竇風年都沒過完,就急著走了,就是因為如此。

冬去春來,外麵的熙熙攘攘似乎並沒有影響到蘇州,所有人都還是按部就班過著自己的生活。

桑農們忙著給桑樹培土剪枝,以求今年有個好收成,蠶娘們忙著孵蠶喂蠶,像看待自家孩子一樣養著這一筐筐的蠶,希望它們能產下更多的卵,吐出又大又白的蠶繭,紡出更多的絲。

各地織坊機房裡,絲工織工們忙碌著,機杼聲不絕於耳。來往的商船貨船如織,似乎與以往沒什麼分彆。

隻有卞青知曉,這是最後的機會。

“這是最後的機會,不然你懂得。”他對司馬長庚說。

兩人從來井水不犯河水,也不是一路人,如今卻因為同樣一個目的聚首,其實彼此心中都明白,這就是最後的機會。

若是此舉成,他們及他們背後的人還能苟延殘喘。

若不成,一遭喪儘,株連九族都是小的。

“你簡直瘋了!你明知道他的身份!”司馬長庚罵道。

聽他的聲音激動,可看他的表情卻能發現很平靜,一種近乎麵具似的平靜。

到了他們這個位置,真若覺得對方瘋了,真若覺得此舉不行,隻會是不露麵,而不會在此地浪費嘴皮子。

卞青當然也清楚,所以他很平靜,遠比司馬長庚的平靜更要平靜。

“那又如何?陛下子嗣單薄,隻有三子,幼子尚幼,看不出秉性,二子是個武夫,隻有這位太子,從小被陛下寄予厚望,朝中老臣也是人人誇讚,都說日後定是個明君。可即是明君,也得坐上那個位置才是君,一個英年早逝的太子,算不得君。”

室中陷入寂靜。

卞青站起來,親手去給自己倒了杯茶,又給司馬長庚的杯子斟滿。

“若非知道了他的身份,也不會選擇動手。”

太子和世子能是一樣嗎?

世子頂多是個臣子,可太子卻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他的態度意見代表著未來整個大梁的走向。

太子已經打定主意要動沿海一帶了,為此不惜各種布局,如今初見成效,誰也無法讓其改變主意,而顯然陛下是支持的。

所以很多人都怕了。

懼怕到了極致,自然生了不臣之心。

畢竟就如卞青所言,能坐上那個位置才能算是君。

坐不上,或者中道崩殂就不算。

“誰能想到咱們這位陛下狂妄自負,竟把能繼承大位的獨苗放出京城?誰又能想到咱們這位太子爺竟這麼多事?他管得太多了,想插手的也太多,更不用說他身邊還有顏青棠那個女人為他出謀劃策。”

“年前,那份東西就到了陛下龍案上,隻給幾個老臣看過,那樣一份東西不可能是那位太子爺弄出來的,隻能是她!對了,你當初還想與她合作來著,卻沒想到把自己的手下送人了?”

聽到這話,哪怕司馬長庚素來老辣,也平靜不了。

半晌——

“我當初確實想和此女合作,事實證明讓你們這麼忌憚的人,我當初所想沒錯。至於竇風,不過一介莽夫,不足為懼。”

可事實真是這樣嗎?

若是能給司馬長庚再來一次選擇,他定會早早把此女掐死在‘繈褓’中,不會讓竇風配合她扳倒葛家,扳倒嚴占鬆。

人們在爭鬥之時,想到的隻會是自己的利益,鬥倒了對頭,自己就能一家獨大。

可誰能想到此女背後還有一人,雙方聯手竟把所有人都逼得無路可走,隻能和當初的對頭聯合在一起。

卞青微微一笑,自然沒把司馬長庚的偽裝當真。

“所以大家都有同樣的敵人,此一舉若成,我們至少可以太平五十年。”

五十年?

換做羸弱的王朝,早就可以改朝換代幾次了。

可要是細想,也許不止五十年,畢竟不會每代都有明君之主誕生,也可能是平庸乃至昏庸之君,自然不足為懼。

司馬長庚站起來走了,沒再說任何話。

可卞青卻知道,他已經答應了。

第89章

◎不走,發動◎

顏宅

顏青棠半靠在床上, 衣裳半解,露出高挺的肚子。

她肚子很大,至少相對於她纖細的體格而言, 是挺大的。現在她站著去看自己的腳, 已經看不到了。

幾乎可以預想肚子被撐成這樣,衣裳裡會是如何慘不忍睹,可讓人預想不到的是, 她的肚子竟然很白皙光滑,不管是肚子上還是大腿上,都沒有被撐裂的紋路。

當然,這還與陳女醫每天兩次不計辛勞, 為她用特製的藥膏塗抹按摩有關。

據說藥膏是宮廷秘方。

中間吳錦蘭來看過她一次,很是羨慕, 說她當初生兩個孩子時,肚子不算大, 肚皮都被撐裂了, 以至於留下一道道褐色痕跡,至今都沒有祛掉。

陳女醫說已經留了痕跡,不太好祛, 除非有宮裡的生肌玉露膏, 堅持用一陣子,也許能去掉八成。

但玉露膏可以生肌祛疤,裡麵有幾種藥材很是稀少,連宮裡都不多, 每年不過幾瓶, 常人不可得。

這讓顏青棠不禁想起當初自己的手受了傷, 景給了她一瓶藥膏, 說是找太子要的,可以祛掉疤痕。

她堅持用了一陣,如今她手上的傷痕已經很淡了,不細看很難看出來。

難道那就是玉露膏?

可紀景行表現的樣子,卻不像什麼珍稀之物,沒了就又再給她一瓶。後來見再塗藥膏已經沒什麼作用了,她就沒再用了,還剩了半瓶。

她把剩下的半瓶拿來給吳錦蘭,陳女醫說這就是玉露膏。

被陳女醫塗抹的次數多了,現在顏青棠已經不害羞了,就躺在那任陳女醫用溫熱的手掌化開藥膏,塗抹在她下腹部,並輕輕按摩。

“孩子很活潑呢。”

可不是,大抵這會兒在裡頭醒著,感覺到外麵動靜,就在裡麵拳打腳踢了起來。

顏青棠肉眼可見,自己肚皮上被踢起一小塊凸起,過一會兒另一邊又凸起一小塊。

她看得入神,忍不住就跟陳女醫說了起來。

外麵的紀景行,聽到裡麵的說話聲和笑聲,心裡有些著急。

是的,他方才是被攆出來的。

本是正摸著她的肚子,感受其中的胎動,陳女醫端著托盤進來了,他就被攆出來了。

看不著摸不著,還得聽她們說,真急人。

這時,陳越白來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世子……”

“什麼事?”

不是急事,陳越白不會這麼就冒出來。

紀景行站起來,對他道:“去書房說吧。”

然後便領著人走了。

按摩持續了大約一刻多鐘。

事罷,陳女醫拿起帕子擦掉手上的藥膏,又道:“姑娘已經入盆了,最多不會超過十日,便會生產。”

“這麼快?”顏青棠有些錯愕。

陳女醫失笑,柔聲道:“算著日子,也差不多了。姑娘不用害怕,該講的已經給姑娘講過,到時隻用照著我說的做,便能安全誕下孩子。”

“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感覺就是一眨眼的時間,如今孩子都要出生了。可再想一想,確實挺久了,中間發生了好多事。

陳女醫下去了,素雲進來幫姑娘穿衣裳。

顏青棠問:“大人呢?”

“大人和陳大人去書房說話了。”

是的,如今紀景行在顏宅有一個書房,是顏青棠專門給他設的,也免得他辦公務時沒地方。

聽完,顏青棠也沒多想。

因為也沒事做,她就不打算起來了,準備睡一會兒。

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有人進來了。

可這個人也不說話,一直站在床前。

她睜開眼睛看去,竟是紀景行。

不過他臉色不太好。

“怎麼了?”

“我想給你換個住處。”

“為何要換住處?”

“卞青和司馬長庚聯手了,我怕他們狗急跳牆。”

他言簡意明,她理解得也不差,露出驚訝之色。

“他們怎麼敢?”

轉念又想,怎麼不敢?

顯然這些人被逼急了,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

一個小小的端王世子,就把蘇州乃至沿海一帶攪得翻天覆地。此人太煩人,手伸得太長,管得又太寬,海市交易行以及織造局,乃至如今在海上的蘇州水師,都建立在他一人身上。

若是將他解決掉,哪怕朝廷再派人來插手沿海一帶的事,也是一切推到重來,重新洗牌。

好處太大,容不得人不動心。

而卞青和司馬長庚,一個是主管一省民政的布政使,一個是主管一省軍政的都指揮使,兩者聯合起來,捏死一個親王世子,事後再抹掉痕跡,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是時,朝中震動又如何,皇帝震怒又如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