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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話,又該如何解釋她這種種行徑?

是夜,無眠的豈止一人。

顏青棠在想,自己方才的表現真糟糕,太不自然了,這也就是晚上,若是白天肯定蒙不過人,明日又該如何與這書生相處。

而紀景行則想得更多,他想到自己此番前來蘇州的緣由,想到疾風司遞給他的那些密信,又想到顏家及這個叫顏青棠的女子,想了許久許久。

雄雞報曉,天色初明。

隨著各種聲音逐漸喧囂,蘇州城也漸漸從睡夢中蘇醒過來。

早上起來後,素雲在心裡估摸著普通人家的丫頭清晨起來後應該做什麼,便又是進又是出,又是去菜市買菜,又是灑掃各處。

期間,她進了東間數次,見帳子裡姑娘還在睡著,便轉頭又出去了。

看來這些天姑娘是真累了,姑娘難得睡一次懶覺,不如就讓她睡著。

殊不知榻上的顏青棠早就醒了,她昨晚幾乎一夜沒睡,快四更時睡著了,等素雲起時,把她吵醒了。

明明眼眶生疼,身體疲倦,偏偏就是睡不著。

她在想今天的事。

甭管之前想得如何好,事到臨頭終究猶豫。

想想也是,她能在生意上遊刃有餘,脫離了生意場,尤其是這種場合,她終究是個生手。

要不就……等等再起?

於是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竿。

期間顏青棠一直聽著外麵的動靜,心情忐忑難以言訴,眼見透過槅窗灑射進來的陽光,逐漸接近床榻,她終於賴不住了。

她近乎自暴自棄地在榻上打了個滾,將臉在軟枕上磨蹭了兩下,翻身起床。

先穿衣,把衣裳大致穿好,她趿拉著繡鞋來到妝台前。本想自己梳發,梳了幾下不是緊了就是鬆了,便叫了聲素雲。

素雲從外麵走了進來。

“姑……太太你醒了?”

她梳著雙丫髻,穿了套蔥綠色衣褲,腰係粉色汗巾。因為要乾活兒,又在腰間圍了條圍裙,看起來就像個普通人家的丫鬟。

顏青棠示意她梳發。

素雲一邊幫她梳著發,一邊述說自己一大早都乾了什麼。

“菜米我已經買好了,中午就能開火。李貴已經住進潘義家了,平時有什麼事去潘義家尋他就可。”

在買下這座房子之前,顏青棠就有布置。

潘義是蘇州這邊商行的一個夥計,家就是青陽巷的,他們用潘家親戚的名頭買了房子,又用親戚的名義投奔,有潘家人照應,應該不會惹人起疑。

至於潘義家,則就成了李貴等人的落腳地,也方便顏青棠有事的時候有人使喚,畢竟家裡的生意不可能不管。

“對了,東廂那主仆一大早就出去了,聽那小書童說,好像是去買日常用物。”

那她故意賴床這麼久,豈不是庸人自擾?

一陣淩亂從顏青棠心中劃過,不過倒是真鬆了口氣。

穿戴洗漱好,顏青棠去堂屋吃早飯。

這一排三間正房,中間是堂屋,正中擺了個方桌及四張條凳,西間布置成了書房,晚上素雲住在這裡,東間則是顏青棠的臥房。

早飯是磬兒出去買來的,就是些包子豆花什麼的。

吃罷早飯,顏青棠去了院子裡,圍著屋前屋後轉了好幾圈。

這房子自打買下後,她昨兒還是頭一次來,總要各處都熟悉了,才不至於在人前露短。

表麵上,她似閒閒無事,時不時還與磬兒素雲說兩句話,實則眼睛一直有意無意看著院門。

如此這般一會兒下來,顏青棠終於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對勁兒,為何她竟會懼怕那書生回來?

隻要一想到,心中就十分忐忑,明明昨晚還不是這樣的。

心中的淩亂無人知曉,她打算回屋靜靜。

剛轉過身,院門響了,她當即身子一僵。

推門進來的正是那主仆二人。

小書童同喜大包小包提了一堆東西,手裡還捧著個木盆,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

倒是那書生雙手插袖,一副悠閒模樣。

“季公子,你們回來了?”在院中玩耍的磬兒招呼道。

這時,顏青棠想裝作沒看見,已經有些晚了,隻能轉過身來,僵硬笑道:“季公子回來了?”

這位季公子,天明去看,比天暗去看,更讓人驚心動魄。

一襲洗得有些泛白的藍衫,腳踏黑布平口布鞋。一頭鴉羽似的烏發用竹簪固定住。明明是極為普通的竹簪,偏偏在他頭上就像是玉的,總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他的臉長得很好,極好!

什麼貌比潘安、顏比宋玉,用起來一點都不誇張。甚至因為五官過於精致,因此顯得有些女相。

幸虧他有一雙劍眉,中合了這種過於精致的女氣,再加上個頭很高。真是麵如好女,卻不顯女氣,頎身玉立,氣質清華。

紀景行也在看顏青棠。

這位顏少東家,天明去看,比天暗去看,更為貌美。

海棠紅衫俏綠裙,寬袖掐腰,十分顯身段。

白皙剔透的肌膚,烏鴉鴉的黑發,風鬟霧鬢低垂一縷碎發在臉側,顯得她雪白的頸子很纖細,也很嫵%e5%aa%9a。

“房主太太安好。”他理了理衣袖,遙遙做了個揖禮,恭敬而有禮。

顏青棠一個激靈,反應過來。

“好、好啊。”

紀景行朝這裡走了幾步,在一個不遠也不近的距離,停了下來。

“還未請教房主太太如何稱呼?總不能一直叫房主太太。”

從他朝這裡走時,顏青棠就渾身處於緊繃狀態,這時更是莫名緊張。

“叫我顏太太即可。”頓了頓,她連忙又補充,“我夫家姓顏。”

“姓顏啊——”

低沉的嗓音拉長,不知為何顏青棠的心裡竟有些慌,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哪兒表現得不對,正想再描補一二,這時書生又說話了。

“顏太太有禮了。”

他又是一個揖禮,磊落瀟灑,“我與書童出去買了些日常用物,此前住在客棧,許多用物都沒有準備。”

這書生長得周正,禮數周全,人也坦蕩大方。

相對比,她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就格外顯得齷蹉,也讓顏青棠莫名有些羞愧。

她甚至生出一種想奪路而逃的衝動。

“原來如此。”她乾笑一聲,“若是還有什麼缺的,你與磬兒說就是,不用客氣。”

匆匆丟下這話,她轉頭就走。

哪知卻因為動作幅度太大,竟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子。

眼見就要摔倒,顏青棠心裡窘得快要炸了。

她極力想穩住自己,可惜事與願違。

就在這之際,有人扶住了她。

“顏太太,你還好吧?”

顏青棠僵硬地站直了,被燙了似的收回自己抓住對方衣袖的手。

“我很好。”

似乎也發覺到自己的失禮之處,這書生連忙收回自己的手,白皙的臉漲得通紅,連連作揖。

“實在是失禮了,失禮了。”

顏青棠儘量讓自己顯得鎮定些:“無事,季公子不用在意,你也是為了扶我。”

除了語氣稍顯急促了些,回屋的步子稍顯快了些。

紀景行看了她背影一眼,眼神疑惑。

“姑娘,你沒事吧?”

之前素雲在屋裡,並沒有看到院中那一幕,見姑娘模樣怪異,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

“無事,能有什麼事呢?”

顏青棠坐進椅子裡,佯裝無事地讓自己平緩急促的呼吸,又端起茶來喝,用以遮掩。

心裡卻在唾棄自己:你到底是怎麼了?不過一個書生而已,你至於如此?就你這樣,還怎麼借人生孩子?

問題是隻要一想到要找那書生借子,她就窘得不行,想去捂臉,可礙於素雲在,隻能繼續佯裝無事。

另一頭,同喜一臉驚歎地看著自家公子。

直到進屋後,他才感歎出聲:“公子,你剛才扮得好像啊,好像一個知禮懂禮的書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紀景行咳了一聲,來到椅子上坐下。

“難道本公子以前不知禮懂禮?”

“小的不是這個意思,小的是說……”說了半天,小書童也沒找到合適的話來形容,隻能頹喪地放下手中的東西,怨自己讀書太少。

他去把買來的東西一一歸置好,輪到菜米時,有些發愁:“公子,買木盆也就罷,你又讓小的買米菜肉,難道我們還要自己開火不成?”

“哪家書生賃房不自己做飯?一個窮書生的身家經得起天天在外麵吃?”

“可小的不會做飯啊!”同喜如喪考妣。

“不會,你可以學,總是要學會的。”紀景行安慰道。

第19章

◎不過都是見色起意(內含入v公告)◎

正房裡,素雲也在頭疼開火做飯的事。

“太太,米菜我是買了,可我不太會做飯,若是做出來的飯不好吃……”

“你儘管做就是,多做兩次,應該就熟了。”

於是兩個生手捧著米菜去廚房,都憋著勁兒想著要把飯做好,也都怕被人看出端倪。

然後磬兒就忙開了。

不光要幫手忙腳亂的素雲燒火,還要給那邊用爐子做飯的同喜幫手。

同喜實在笨手笨腳,一會兒柴沒填好,風爐直往外冒黑煙,一會兒又火太大,把粥煮撲了。

總之就是一團糟。

中午,正房和東廂都吃了一頓分外沒有滋味的飯。

素雲還好,到底是做成了,就是佐料掌握得不好,鹹的鹹淡的淡,顏青棠向來嘴刁,每次家裡廚子精心準備的飯食,她都吃得不多,更不用說這種飯。

勉強吃了幾口,差點沒把她鹹死。

而東廂那兒,就完全是災難了。

煮的粥裡還能看見可疑的黑渣,黃黃黑黑一碗,菜也燒得烏漆墨黑,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紀景行用湯匙攪了攪碗裡,也沒生氣。

“這兩碗都給你吃。”

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同喜,沮喪哀嚎:“公子……”

顏青棠去廚房喝水。

主要是屋裡的茶被她喝完了,她又不想被素雲看見,免得打擊她的積極性,哪知剛出來就看見從東廂出來的紀景行。

她一僵:“季公子,吃過了?”

“吃了,顏太太這是?”

“我也剛吃過,出來消消食。”

她故意走了兩步。

“我也是,出去走走消食。”紀景行道,“不打擾顏太太消食了。”說著直往院門而去,出去了。

顏青棠水也不喝了,轉頭回了屋。

飯桌前,素雲和磬兒還在吃飯。

她進來時,磬兒正齜牙咧嘴,大概是被鹹的,而素雲則完全是一副心虛愧疚的表情。

“太太……”

“飯做得不好,這不是你的錯,本身你就不擅做飯,你平時服侍我就服侍得很貼心,人要找自己擅長的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