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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言談之間鎮定自若。又自稱是少東家,一個女子是少東家?顯然非尋常人。心中也升起一股好奇,是何人又為何要殺她?

其實本身他留著沒走,就是為了得到一些消息,也好回去交差。

“不知姑娘對何人對你下手,可有什麼方向?那些人可不是尋常人。”坐下後,馮統領意有所指道。

顏青棠想了想說:“一時倒也沒什麼方向,不過最近家裡倒是出了一些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關?”

她大致將父親因故去世,族裡三翻四次上門想瓜分家產的事說了說。

之前宋天暗示顏青棠,‘馮爺’似是行伍出身。行伍出身,又另有主家,那他的主家必然是一個官。

來了後,她見‘馮爺’樣貌氣質皆非尋常人,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什麼樣的官才能動用如此護衛?

反正不會是小官。

對方救他們一命,又‘命’馮爺護持他們到達安全地方。難道這世上真有隻做好事不求報的人?

肯定是有的,但顏青棠也清楚為官者的‘心氣’,小民小事可犯不上大官去操勞擔憂,並做到如此地步。

再結合那夥‘賊人’有可能和巡檢司有關。

顏青棠得出一個推論——對方可能是巡檢司上級,又或是能管巡檢司的人,再或者乾脆是微服私訪的過路欽差,才會想借著她這條線順藤摸瓜,看是否能查到其中有什麼弊腐之處。

既然如此,那她還在乎什麼家醜不可外揚?當然是要多多給‘線索’,最好能借助對方的手,鏟除自己的敵人。

一番說完,顏青棠慚愧道:“馮爺,讓您見笑了。”

馮統領略有些唏噓:“也難為你一個女子。”

顏青棠渾不在意:“倒也不算什麼難為,馮爺能摒棄世俗眼光,不覺得女兒當家有違倫常,對我來說,已是一種安慰。”

倒不是說馮統領能摒棄世俗眼光,而是以他的眼界和見識,見過太多足夠優秀不亞於男兒的女子。

君不見,曆朝曆代的皇宮裡,有多少‘弱女子’能左右朝廷大事,乃至一個王朝。

他的經曆和眼界,鑄就他不會隨意輕視一個人。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不過顏青棠爽快不扭捏的行事作風,也得到了他的一些欣賞。

因此之後臨走前,他猶豫再三,還是特意多說了一句,讓顏青棠留意得罪了什麼官。

殊不知他的反應都在顏青棠的預料當中,言而總之這一場名為感謝,實則各有所圖的見麵很完美。

關鍵是彼此都明白對方是聰明人,彼此也都不在意對方的‘小聰明’。

“你是說她明白你的用意,所以故意透露了許多消息給你?”

馮統領點點頭,有些感歎:“此女非常聰明。”

這其中一些端倪,還是他回來路上才想明白的。

關鍵是他並不反感對方這種行徑,反而十分欣賞。不得不說,此女能當得上一家之少東家,也配得上被人如此針對襲殺。

“此女倒是個非常人,臨危之際下手果斷,又能通過些許信息洞悉你的用意,借刀殺人。”

“盛澤顏氏?是顏給事中那個顏氏?”

“倒沒想到素來克己複禮、君子慎獨的顏給事中,竟還能有這等故事?他的座師是周閣老吧?”

“若我沒記錯——周閣老和魏閣老是政敵?”

馮統領一臉懵。

他一個武將,哪裡知道那群文官的事?

“顏瀚海,顏氏一族,顏氏商行,做絲綢生意……”

窗外,陽光正好。

一青衫男子手持書卷,臨窗而立。

隻能看見其側臉——

隻見他長眉入鬢,眉骨清雋,當是豐神俊朗,不似凡人。就是衣衫略顯樸素了些,與這船艙看起來不符。

馮統領聽見這些喃喃自語,聽不懂也聽不明白,隻是靜靜垂首站著。

“將那畫像臨摹一份,給這位少東家送去,她即是個聰明人,當明白你的意思。你再帶人拿著畫像私下打聽,此人出自何處,切記不可走漏行跡,必要時可以借用下這位顏氏商行的少東家。”

馮統領忙應是,應完反應過來:“屬下若去辦差,那公子您?”

“之前在浙江,因你太引人矚目,我們多次走漏行跡,以至於多生許多事端。此番來蘇州,本就是微服私巡,我帶同喜去蘇州,你自便。”

他引人矚目?他怎麼就長得引人矚目了?

還有自便?

“那公子安危?”

無人理他。

這時馮統領也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公子哪裡需要他的保護。

第10章

◎引蛇出洞◎

待馮統領下去後,同喜賊頭賊腦地冒了出來。

“公子,這次真就小的和您兩人去蘇州?”

他顯得很雀躍,“沒有馮統領這個傻大個兒跟著,我們這次肯定不會走漏行跡。”

紀景行睨了他一眼。

馮統領知道你私下說他是傻大個兒?也不知是誰總是大晚上跑去找人蹭烤雞吃,雞都白給你吃了。

“上次若不是你大手大腳,惹人懷疑,寧波那群人也不會發現我的蹤跡。”他也不用困守寧波多日,整日裡被那些官請安問好,什麼事都做不了。

“可小的不也是為了公子,那客棧那麼破,吃食又那麼差,若是公子因此吃壞肚子……”

“之前吃牢飯時,也沒見你怕我吃壞肚子!”

同喜很委屈:“那次也不怨小的,還不是那夥兒人貪贓枉法心虛……”

確實不怨同喜,主要是都沒有微服私巡的經驗,既想多管閒事,又要隱藏身份,擱在彆人眼裡就成了招搖撞騙,最後被人關進大牢。

雖後來隨著身份暴露,事情完美解決,但由於暴露了行跡,不免被人關注,以至於接下來的路程無端生了很多事。

及至之前在寧波,確實和同喜有關,但若細究其實與他也沒多大關係。而是各地官員都有了防備,他們啟程時便被人盯上了,走那條路會到哪兒,沿途會經過什麼地方,各地官員心中都有數,於是便被人堵住了。

所以這趟來蘇州,紀景行格外注意隱藏蹤跡,不光留了一隊人馬在後麵慢慢走掩人耳目,自己帶人提前先行,還打算私下潛入蘇州。

“包袱都收拾好了?”

同喜忙去抱了個兩個包袱來。

很大的兩個包袱,把他整個人都淹沒了。

紀景行蹙眉,打開包袱,翻了翻。

“哪個窮書生穿這種袍子?”

“這種質地的內衫,窮書生也是穿不起的。”

最後經過他的刪減,兩個包袱變成了一個包袱,包袱還由大變小,變得癟癟的,看起來又寒磣又可憐。

裡麵就放了兩身衣裳,他的一身,同喜的一身,僅供換洗。一件舊舊的披風,兩雙布鞋,及一個可以背的書箱。

“這衣裳這麼舊,公子怎麼穿啊?”

“這點銀子,會不會帶太少了?據說蘇州的物價很貴。”

“公子我們怎麼去蘇州城?”

這次紀景行答他了,“運河附近有許多船渡碼頭,我們坐普通客船便可去蘇州。”

江南水鄉的清晨,總是與霧和水色有關。

一大早,薄霧還沒散去,平望鎮的四個水門已然打開。隨著水門開啟,小鎮也仿佛醒過來了,來往的行船、漁船、商船絡繹不絕,鎮民們也紛紛都起來了,孩童聲、說話聲、叫賣聲,逐漸喧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平望巡檢司,水兵吳大勇腳下不停地走進巡檢司。

“呂頭兒,侯三幾個已經連著兩天沒來了,要不還是去他們家裡看看?”

呂勝四十上下,身高六尺,體格偏瘦,穿一身青色巡檢差服。他臉色焦黃,似乎昨晚沒睡好,雙目布滿血絲。

聽見吳大勇的話,他麵頰不自覺抽[dòng]幾下,強忍著脾氣道:“此事你不用多管,他們出公差去了,很可能最近會調去彆的巡檢司。”

“調去彆的巡檢司?”吳大勇撓了撓腦袋,不解道,“可他們的家都在平望……”

剩下的話沒說完,就被呂勝身邊的小吏給推出去了。

“去去去,乾你的差去,哪來的這麼多事,沒見著我跟大人正談事?!”

待吳大勇走後,小吏小心翼翼地關上門,轉頭回來。

“大人這可如何是好?侯三幾人都有家眷,若長時間不見人,恐怕是瞞不住。”

人沒了,怎麼沒的,為什麼沒的,總要有個說法。

若隻一人還好,偏偏這次死的傷的人太多,總之事情挺麻煩。

呂勝麵色陰沉。

半晌後道:“這事你去辦,拿銀子堵住家眷的嘴,對他們就說因公傷亡,其他人也都給我閉緊嘴。”

小吏點頭應是,又道:“事後其他人的屍首都找到了,唯獨侯三的屍首……”

“讓人暗中留意著,要是實在找不到就找不到吧,真要是哪天事發了,反正老子是聽命行事,該去找誰找誰去。”

顯然這兩天呂勝已被折磨得焦頭爛額,有些口不擇言了。

小吏嚇得也不敢再多問,隻能連連稱是。

“姑娘,這是那位馮爺命人送來的。”

看到畫像,顏青棠先是一愣,很快明悟。

之前她問過宋叔,那些賊子他們倒也打死打傷了幾個,但那群人逃走時把受傷的人和屍體都帶走了。

有幾人落了水,生死不知,由於當時形勢危急,他們也沒顧上去打撈,等事後再去,已是杳然無蹤。

僅留下了一具屍首,就是她殺死的那個人,被遺留在了馮爺他們的船上。

當時事雜人亂,就把這事給遺漏了,等馮爺走後,宋叔來找她說起此事,心中很是不安,覺得人家救了他們,臨到頭還要幫著處理屍體。

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有了動作,且看這行舉,顯然明白她之前的暗示。

顏青棠讓人找來張管事,將畫像給了他。

“你讓人拿著畫像暗中打聽其身份,著重在平望、震澤兩地。另外,把上次備給馮爺卻沒帶走的禮交給來人,讓他帶回去,最好能打聽到馮爺他們的下榻之處。”

“姑娘是懷疑賊子是這兩地巡檢司的人?”待張管事走後,素雲好奇問道,“怪不得姑娘不回盛澤。”

他們如今所在的地方,是位於蘆墟鎮外顏家的一座桑園,桑園的莊頭長工都是自己人,安全上沒有擔憂。

那日顏青棠送走馮爺後,並沒有歇著,而是手書一封,讓人悄悄回了盛澤。

一來是調人,如今她身邊的人大多都有傷,顏家養著那麼多家丁護院,先調人來充作人手。

二來也是和陳伯通氣,讓他在家裡主持大局,順便配合她。

素雲就是那時來的。她來後,銀屏總算願意去休養幾天,不再強行要跟在顏青棠身邊侍候。

顏青棠手指輕點桌麵:“從震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