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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了不少矛盾。

但林肆覺得,身處那個位置的人,光是淡化矛盾不夠。問題沒有被解決。

他在那個位置上那麼長時間,卻沒能改變自己尷尬的處境,這太浪費了。

但你要說傅聞做得很糟糕吧,那也不至於。

從某種程度上講,林肆是可以與他共情的。

傅聞背負著的壓力,讓他覺得被排擠都是一種讓他可以感到放鬆的事情。就像林肆以前希望可以通過幫助彆人,找到自己的價值一樣。

但林肆現在又跟傅聞不一樣了。因為她如願以償地進了異能高校,而且普通人的生活教會了她很多。

不過她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對傅聞進行說教。正因為經曆過,所以知道想跳出來很難。就連程許都放棄了她。

她要是教訓傅聞,那跟程許有啥區彆?

至少,他履行了自己在就職儀式上的承諾:我會以生命為盾守衛人類。

拋開他打欠條這一點不說,傅聞可以算是一個好人。

他會在乎她這個不怎麼重要的人的意見。

他沒有對她設防,無論是過肩摔的時候,還是林肆摸走他的針劑,隨時準備給他來一針的時候(當時林肆通過他歪頭的動作判斷出他察覺到她的意圖了,但他沒有說破)。

而林肆早就說過:她更喜歡跟這種單純的好人打交道,輕鬆不費腦。

這大概就是林肆隱隱感覺這家夥是個坑,也沒有直接把他趕走的重要原因吧。

當然,林肆也不能完全拋開打欠條這一點。等傅聞進來了,林肆就找出了一件雨披讓他裹起來,務必將屋內的汙染控製在最小範圍內,儘可能讓他自己實現臭味的自循環。

這種打欠條的人,就得做好他欠債不還的心理準備。所以林肆要儘可能降低自己的損失。

傅聞嚴重懷疑,如果這兒有個足夠大的玻璃罩,她會不假思索地把他罩進去。

吐槽歸吐槽,傅聞還是聽話地套上雨披。這玩意兒對林肆來說是很寬鬆的,但人高馬大的傅聞套進去,頓時就有了一種局促感。

林肆瞄了傅聞一眼,不提他的會長身份,這脾氣在異能者中都算是稀罕了。

“你一直都是這樣的麼?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你是這裡的主人。”傅聞表示自己隻不過是遵守必要的做客禮儀。

“我說的不是讓你穿雨披。是說你背負這些年背負的東西。”

換做林肆,忍耐多年好不容易看到了曙光,沒辦法做到像他這樣繼續把事情壓下去。或者說,從一開始,她就不會選擇忍耐或逃避路線。

傅聞笑了笑,說:“以前確實痛苦過。我想我爸不會做那種事情,又在想,如果他真的做了那樣的事情怎麼辦。他們都說,人心是最難測的東西。我覺得,透支異能不會讓我失控,真正會讓我失控的,是我腦海裡亂七八糟的想法。”

這是他老師,也就是前會長教他的:身居高位者,更需要耐心。想不出答案的時候,不要著急,先去做正確的事情。

有時候傅聞也會懷疑這話的正確性。

“但你知道嗎,看到你們的報告時,我覺得這個世界豁然開朗。原來耐心等待,真的可以看到命運指引的正確答案。”

林肆突然發現,自己想錯了一件事。

她覺得自己跟傅聞的處境的最大不同在於:她已經從原來的困境中掙紮出來了,他還沒有。

但事實上,傅聞也已經跳出來了。

而且他把林肆當成了拉他出來的人。

也可以稱為命運指引給他的“正確答案”,將他從躁鬱中解脫出來。他突然不著急了,他相信林肆會帶他找到最終結果,所以表現得格外配合。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林肆,“你不是無足輕重的人。我不是在意每個人的評價,我隻是特彆在意你的評價。”

忽略那變淡的紅血絲,傅聞有一雙漂亮的眼睛。

有時候流浪漢認真起來,也有幾分非主流的魅力。

林肆看著麵前的人,沉著道:“傅聞同學,你知道你這是什麼情況嗎?”

“什、什麼?”傅聞注意到了林肆對他稱呼的變化,有點兒緊張。

“你這叫偷懶、作弊!”林肆痛心疾首。

我是正確答案?誰讓你抄我的答案了?

身為一個老師,林肆要堅定杜絕這種不良風氣。

傅聞:……

他很少向人坦露內心,難得把氛圍營造起來了。但林肆一句話,成功殺死了氣氛。

傅聞一言難儘地看向林肆。且不論她以前的所作所為,就說她讓他簽的欠條,就有敲詐勒索之嫌吧?

他隻是不在意,或者說是自願挨宰,又不是傻。她竟然好意思說他作弊不對!

林肆像是讀懂了他的眼神,無辜地眨眨眼,“雖然我不做人的時候很多,但不影響我是個好老師。我的學生們都是這麼說的。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不能懷疑我的專業。”

他們是在人身安全沒有受到脅迫的時候這麼說的嗎?

傅聞眼神微妙。

這時,被丟在一邊的胡澤洲動了一下,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個穿不合身的雨披的怪人。

胡澤洲悚然一驚,整個人像蚯蚓一樣扭動掙紮了起來。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中招的了,但眼前這個場景,簡直就是變態殺手的作案現場!

不然在乾淨整潔的室內,為什麼還會有人穿成這樣?肯定是怕被血液濺到咯。

“唉,是時候展現一下我作為好老師的素養了。”胡澤洲聽到,他身側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第73章

◎治愈係心理老師◎

內向且膽小。

胡澤洲的表現符合林肆對他的認知。

她就是故意讓打扮古怪的傅聞正對著他的。

一個人半醒不醒的狀態, 最容易暴露出自己真實的一麵。

得出的結論就是:這跟學生們告訴她的情況差不多。如此性格的胡澤洲,以前才會跟鬱鬱的李冉冉玩到一起去。

但林肆也挺費解的,這麼膽小的胡澤洲, 為什麼要加入AP組織?

攛掇李冉冉動手暫且不說,畢竟這個他隻需要動動嘴皮子。但還敢跟蹤自己, 這膽子就挺肥的了。

發現室內還有一個林肆, 胡澤洲更顯驚懼。

他知道林肆不是啥好人。整個組織都在她手中吃過虧。胡澤洲敢來, 是因為林肆本質上是個普通人,他迅速又縝密地出手,搞不好最後她都沒發現有事情發生。再次一點,像上次一樣,她發現了,但沒證據, 倒也還好。

但像現在這樣直接落入林肆手中, 跟落入變態殺手手中沒啥區彆。

林肆靠近了他。

胡澤洲可以想象到接下來會遭受的淩虐,林肆那笑盈盈的臉的背麵,藏著深深惡意。

但他想象中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林肆上前, 撕掉了他嘴上的膠帶。

她溫柔的聲音中隱含一絲擔憂, “胡澤洲同學,你還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嗎?我跑步回來就看到你倒在地上,所以就先把你弄進來了。”

胡澤洲迷茫地說, “我就記得我進了這棟樓, 準備……”他省略了一些內容,才說,“然後我眼前一黑, 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胡澤洲因為昏迷與驚嚇短暫下線的腦子終於重新上線。

林肆的意思是, 他變成這樣, 跟她沒有關係嗎?

可是他為什麼會被綁成這樣?

林肆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主動解釋說:“抱歉,胡同學,我也不想這樣對你,但這是為大家好。事實上,我去查了監控,你……”

她故意沒把話說完,反而另起了一個問題,“你以前有過失控症狀嗎?”△思△兔△在△線△閱△讀△

異能者最害怕的事情是什麼?

與其說是死亡,不如說是失控。

林肆欲言又止的態度,就像在說:在監控中看到了你有異化現象,為了以防萬一,隻能先把你綁起來。

“不、不可能!我一直都有控製著的!”胡澤洲極力否認。

但看得出來,他相信了林肆的說辭。他沒有認出將臉遮在帽簷陰影下的傅聞,而且他也知道林肆出去跑步了。

那他為什麼會無緣無故暈倒?

這種時候,林肆提供了一個聽起來離譜但又解釋得通的理由,胡澤洲能不信嗎?

他整個人蜷縮在一起,顯得格外驚惶無措。

“雨衣怪人”能帶來的驚嚇是暫時的,等他清醒過來,就不會覺得太可怕了。但失控與死亡,永遠會是異能者的陰影。

胡澤洲現在沒有一開始那劇烈掙紮的動作,但事實上,他的驚恐隻會比之前更甚。

“彆擔心,胡同學,你忘了嗎?我是你的心理老師,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林肆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你說得對,你不會無緣無故失控,肯定有原因。可以請你回憶一下嗎?”

胡澤洲的臉色變幻莫測。一旦回憶,就牽涉到他為什麼會來這裡。

如果他暴露了身份,林肆會放過他嗎?

但組織與個人比起來,果然還是他個人更重要。

胡澤洲痛哭流涕地說:“林老師,我對不起你……”

“這是怎麼了?”林肆扶住了他的頭,說:“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你是我的學生,不管怎樣我都會原諒你的。如果你是指攛掇李冉冉的那件事,那更不用在意,因為已經過去了。”

胡澤洲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傳言不可儘信。

他為什麼會認為林肆是個可怕的人?她分明是他認識的導師中最溫柔的那一個!

肯定是之前組織給他的信息把他給誤導了。

胡澤洲掙紮著坦白了:不隻是李冉冉那次,還包括現在。

“有人正好聽到協會高層在討論,說有個消息公布出去會成為協會的醜聞。你知道的,組織對這種信息最感興趣。大家都懷疑這個秘密與你們提交的那份報告有關。”

智力係怪物的相關知識是每個異能者都能看到的。但光憑這個不可能成為“扳倒協會”的醜聞。

AP組織就懷疑,報告中的部分內容已經被隱藏。隻要找到原版,就能找到真相。

當然,最重要的是,從林肆手上拿到原版,比從協會高層等人手中挖出秘密更簡單。

不能說林肆沒有立威,隻能說與異能者協會這種龐然大物比起來,她仍然算是個軟柿子。

“我也不想來的,但……”

但對付林肆,果然還是讓異能者出手更方便。而且AP組織的異能者是有限的(稍微正常點的異能者也不會加入反異能者組織),這組織剛剛被協會打擊過,能安排的人就更有限了。

胡澤洲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林肆的臉色。

如果情況不對,他就不準備說下去了,但林肆一直麵色如常:她早就知道這小子的身份了,能不淡定嗎?

她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