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身上,很多事情是沒辦法用巧合解釋的。
“了解學生,本來就是我的本職工作之一。”
她那麼多的學生觀察記錄,是白做的嗎?從入職開始,林肆就在做這件事兒了。不然當時那個籃球能那麼巧地砸中他的臉嗎?
事實證明,一個技能可以坑人,也可以幫人。而且還是同一個人。
薑澤會覺得其他異能者沒有林肆配合得好,也很正常:正經人誰會處處留意一個人的習慣?
可能連他本人都沒發現,他那些行動是可以總結出規律的。
厲害歸厲害,但薑澤麵露驚恐,“你,你不會經常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跟蹤、偷窺我吧!這種事情聽起來就像變態啊!”
林肆笑容無辜,“你想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我怎麼會對你做這種事情?”
一般來說,我都是對“你們”做這種事情啊。
作為一個善良的老師,為了避免讓學生受到驚嚇,林肆貼心地隱去了最後一句話。
薑澤明顯鬆了一口氣。
“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不會給你拖後腿了吧?”林肆問。
“嗯……”薑澤想承認,但他覺得林肆話裡可能有坑,警惕問,“你想乾嘛?”
嗐,現在的小孩也太不好騙了。
在薑澤的戰鬥過程中,林肆為什麼不離得更遠、更安全一些?當然不隻是為了接應薑澤,她還想看看薑澤與怪物的戰鬥過程。
那怪物比她小時候看到的要小很多。她小時候遇上的那隻,讓她覺得自己隻是它腳下的一塊小小陰影。
怪物的體型與實力正相關。
林肆瞄了他腰間的短刃一眼,“也許,我們可以合作?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到你更多。”
薑澤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又開始抖了起來,“嗬嗬,你是不是覺得,你開車行,就無敵了?就這麼說吧,這把刀就算送你,那也是破銅爛鐵。”
真正克製怪物的,不是武器,而是他的異能力。這把短刀是用來承載他的異能力的。
趁手的武器與異能力相結合,有利於異能者的發揮。
像薑澤這種速度型異能者,會比較偏愛輕型刀劍作為承載物與武器。而力量型異能者,可能會更偏愛拳套或是重型武器……
這個林肆飄了,可不得由他來敲打一下?
林肆也笑了,“破銅爛鐵?那我來試試它能割破你的皮膚嗎?”
就算短刀本身不是對付怪物的武器,但它也跟破銅爛鐵沒有任何關係,絕對是以最好的材料打造的刀。尋常的鋼鐵,可能承受不住幾次異能力的衝擊就斷了。
“……誇張的說法懂不懂?你能不能彆咬文嚼字!”薑澤有點兒心塞,“而且我又不會站在原地任你宰割!問題在於,你是對付不了怪物的,懂不懂?”
林肆就說:“這樣,我們做個交易,我幫你,你也幫我,可以嗎?”
薑澤沒懂林肆的意思。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林肆會幫他的意思是,她會以身做餌,幫薑澤把怪物釣出來。
這麼一來,薑澤就不需要一點點用異能力去尋找、探查。而且,當一個螳螂捕蟬後麵的黃雀,肯定要比他原來省力很多。
看著林肆駕車在路況糟糕的地麵上與怪物進行生死時速,左右突圍。薑澤真心為她……開的車子捏了一把汗。
話說,這輛車能不能經得住這種造作啊?
當然,林肆不能保證自己每次引來的就是一隻怪物。有時候可能是兩三隻,最多的時候是三五隻。哪怕都隻是普通級,被包圍那也是很糟糕的體驗。
林肆的手仍然很穩。
剛才觀察過的普通級怪物的攻擊方式與速度都是她信心的來源。
可惜這輛車體型偏大,在複雜的環境下速度會受影響,它犧牲了部分機動性能來增強安全性。但對林肆來講,可能還不如她的小摩托方便。下次果然還是要把她的小摩托帶上。
不是自己的車嘛,開起來完全不用心疼。在被追擊得較緊的時候,她就用車子最堅硬的部分去喂怪物,然後趁機衝出包圍圈。
反正她穩穩地溜著怪物,沒讓所有吸引過來的怪物都一窩蜂地去找薑澤。而是一隻兩隻地給他喂過去。
一邊像是送人頭,一邊像是收割人頭。
薑澤一邊覺得她就是個瘋子,但一邊又覺得,這家夥不瘋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還挺香的。
有好幾個瞬間,薑澤看著林肆的蛇皮走位,都已經想瞬移過去出手了,可通訊器裡總能傳來她沉穩的聲音,“還沒到時候。”
薑澤隻能按捺住出手的衝動,繼續等待時機。事實總是證明,林肆是對的。用她的方法,可以用最少的異能,解決最多的怪物。
值夜一向辛苦。用薑澤的說法就是:積累異能力就是一滴一滴的來,用異能的時候就跟擰開了水龍頭一樣,嘩啦啦地流走。
所以一般情況下,每過一段路,他們都會休息一下。
但已經過了一段路了,薑澤卻覺得自己的異能力還很充盈。
他有點兒飄了:或許,這一部分可以歸功於林肆的配合,但也有一部分,應該歸功於他這段時間進步飛快吧?
當然,在這外麵,薑澤也沒有托大,提醒林肆可以休息一下。
林肆沒有拒絕。
長時間集中注意力、精神緊繃,也比較容易疲憊。雖然她很早以前就習慣了這種節奏,但也會適當休息,提高續航能力。
夜幕早已降臨,不過今天天氣不錯,路上最好的照明就是皎潔的月光。車上也準備著諸多照明工具,方便必要時打視野。
而林肆準備的東西,更貼合自己的實際需要一些,比如小型夜視無人機。
這就是異能者懶得用的東西了:在外城,偵測不了太大的範圍就會失去信號,而且遇到複雜的樓宇廢墟,可能都沒怪物出手,一隻野獸就可以拍飛它,反而影響判斷。比起分心操作這種太雞肋的科技產品,還不如用異能。
但對林肆來說,這東西又是必要的。
就是暫時休息了,她也沒讓無人機休息。
薑澤看著她像哆啦A夢一樣從背包裡拿出那些東西時,總算明白了為啥他的同伴們沒能將背包從她身上扯下來了。
人家就是有備而來,能讓他們拿走自己的工具嗎?
但他沒忍住嘴欠兩句,“嗬嗬,普通人才需要這些東西呢。”
他以為林肆會反駁。
沒想到她點點頭,說:“沒錯,因為沒有異能力,所以我得多學一點東西,才能減小差距。”
這下薑澤反而沒話可說了。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絲絲愧疚,但又覺得這種愧疚來得莫名其妙。
他有些生硬的轉移話題,“呃,你這麼做還是太冒險了,雖然車子回去可以報修,但它壞的部位越多,安全性能越差,失去原有的防護效果,搞不好下一個受傷的就是你。”
那語氣,也不知道是關心還是在吐槽。
“說到這個,下次你可以將一些替換材料帶上,我可以趁著休整的時間修理一下。”
她可以將被怪物咬碎或是撞破的地方修補一下。
薑澤一頓,“你來修?”
“嗯,不是剛剛跟你說了嗎,我得多學一點東西,才能減小差距。”
薑澤:……
那句聽起來像是自怨自艾的話,其實是再樸實不過的陳述句。
她哪裡需要他同情了啊摔!根本就是他在自作多情!
林肆沒管薑澤那複雜的心理變化。她在回憶自己跟怪物的“交鋒”過程。
他們沒有蒙她,常規武器無法傷害到怪物。
更具體的說,不是無法傷到,是無法留下傷害的痕跡。
比如林肆駕車與怪物相撞時,車子被怪物撞破。講道理,怪物也會被反作用力衝擊。可怪物被撞破的傷口,會快速愈合,直至毫無痕跡。∫思∫兔∫網∫
這顯然是很反科學的。但無論是怪物還是異能者,都不跟她講科學那一套。
唯有異能力留下的傷,是無法愈合的。所以異能者可以殺死怪物。
至少林肆觀察到的現象是這樣的,這也符合大眾一直以來對怪物的認知。
“所以,你想讓我幫你什麼?”薑澤又問。
林肆的眼睛好像在發光,“現在,輪到你給我打掩護了。你抓過怪物嗎?活的那種。不對,先從半死不活的開始。”
她將一遝束縛帶遞給他。
說實話……薑澤沒乾過這種事情。最快殺死怪物,而非與其慢慢糾纏,才是麵對怪物的最優解。也是他所學到的戰鬥素養。
但欠下的總是要還的,薑澤剛才省下的異能力,終究還是還了回去。
然後,薑澤就看到了從背包裡掏出花樣百出的武器往怪物身上招呼的林肆。
尋常的銳器實驗是最好承受的,緊接著是火烤(怪物本身不可燃,但林肆在它身上澆了燃燒劑)、傾倒化學藥品、拿電焊機往它身上戳……
看著麵無表情的林肆,薑澤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雖然他還是相信自己身為異能者,絕不會讓林肆得手,但也得慶幸林肆沒拿這些東西往自己身上招呼。畢竟、萬一呢?
怪物扛得住這種折磨,他可扛不住。
薑澤已經在懊悔,當初為什麼要當這個出頭鳥,主動挑釁她。他甚至有點兒懷疑,林肆是不是在殺雞儆猴:看,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
鬼魅的月色下,一個女人對一堆奇怪的腐肉進行不可名狀的操作……你敢說這不是在還原恐怖片?
薑澤最怕的就是她扭過頭來,突然露出血淋淋的臉,問他,“我臉呢?”
細思恐極。
當然,如果有機會投票,薑澤也一定會把林肆給票出去的。
隻是投否定票的理由跟之前不一樣了:不是嫌棄林肆是個普通人,而是覺得心理健康教育這種課程,無論如何也得找一個心理健康的老師來吧!
她看起來就不太正常啊!
而對著怪物研究了半天的林肆卻有些失望。
哪怕怪物已經奄奄一息,最後能殺死它的,仍然隻有異能力——至少根據目前的測試手段是這樣的。就算她把它切成好多塊,讓它們彼此遠離,那一塊塊組織仍然具有活性。
而異能力這種東西又不像電力,還可以用設備儲存,她不可能將彆人的異能力拿過來自己用。
難道說,她這輩子注定對付不了怪物麼?
但很快,林肆就收起了自己的沮喪:不要著急。
還有那麼多的方法沒有試過,現在就說“沒有辦法”是不是太早了點?
如果她可以輕易找到破綻,才會讓人覺得恐怖:早這麼簡單,為什麼到現在怪物浪潮還沒有終結?
至少,她這段時間對異能者與怪物的了解,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而且林肆也不是毫無收獲。
她發現,怪物的快速愈合是有破綻的:足夠的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