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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了:他想把人放下去,林肆卻威脅他不能放。

林肆平靜地說:“我知道。但我想出去。”

薑澤的智商終於上線了一回,“你……從一開始,就是你想出去?故意刺激我們,讓我們想出這種方法?對,你還暗示了我們!”

林肆微微一笑,“暗示歸暗示,會不會付諸行動,那是你們的事。”

暗示這種事情,連教唆的罪名都算不上。林肆更沒有摁著薑澤的雙手,讓他必須這麼乾。

林肆的計劃,不成功的可能性也有的。薑澤等人就是比較木,不上鉤,那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人哪有算無遺策的時候?

林肆也準備好這回不成功,下次再想辦法了。

但事實證明,對個人性格與應對方法掌握足夠時,偏差還是比較小的。

薑澤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大坑中,而且還是他自己一步步掉進去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請神容易,送神難嗎?

他早就說過,這個女人有毒!他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絕對離林肆遠遠的!

薑澤頭禿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不行,不行,你得下車,我不會保護你的,我也不想浪費力量這麼做。而你會作死。最後你死了,就真的成了我的責任了。”

他好好的一個異能者,憑啥給林肆當保鏢?

那才是把自己坑進去了呢!

林肆重新給他梳理他那混亂的邏輯:

“第一,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不會成為你的拖累。說實話,你這種輕易就會被嚇尿的異能者,可能也沒一個普通人可靠。”

“第二,還是那句話,我不是去找死的,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第三,如果我真的沒有回來,我也已經留下了訊息,是我脅迫了你。這一切跟你無關,你不用擔責。你隻需要把我送到,然後我們分道揚鑣。”

薑澤對她的話充滿了懷疑:一個普通人非要往外跑,不是去找死,又是去找什麼?

林肆攤了攤手,“你看,你帶我出去,對你沒有任何壞處,反倒是把我留下,我有了對付你的把柄。還是說,你特彆喜歡我這個老師,不忍心看我出去涉險?”

“你可要點臉吧!你這種禍害,早涼早安心!”薑澤立馬反唇相譏,然後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然後,他又在後視鏡中看到林肆似有若無的笑容。

薑澤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可惡,又用激將法對付他!

“下次建議你用點新鮮的招數。”薑澤咬牙切齒。

“招數老不老套無所謂,好用就行。”林肆就不管他的心態會不會崩了。

反正在她看來,這些學生不止素質不行,心理素質也不太行。心態嘛,不就是在崩潰中重建嗎?多崩崩有利於提高他們的心理素質水平。

林肆就是這樣一個寓教於樂的老師。

如果薑澤他們問,樂在何處?那林肆也可以回答:我快樂了,也叫寓教於樂。

在林肆這兒吃癟多了,薑澤就不吭聲了:跟她理論,完全占不到便宜。

車內安靜下來。直到林肆又挑起話題,“平時少看些恐怖片。又菜又愛看,就很容易想象。”

薑澤就跟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你怎麼知道!是不是王言跟你說的!那家夥!看我回去不收拾他!我沒有愛看,更不菜!”

“呃,現在是你自己告訴我的。”

薑澤再次停車,惡狠狠地瞪她,“你要是再說一句話,就立刻、馬上給我滾下車!”

林肆作勢給自己的嘴巴拉拉鏈。

薑澤伸手在車的控台麵上的紅色按鈕摁了一下,用力的不是他的手部力量,而是異能力,是通過哨卡的必備檢測環節。紅色按鈕變成了綠色。

而同時,車輛毫無停滯,通過了閘口。

林肆握緊的拳頭慢慢鬆了開來。剛才故意調侃薑澤兩句,其實是為了緩解內心的緊張。

說是早就為這一天做好準備,可真的成功跨越這條界限時,林肆仍然感覺自己如同在做夢。恐慌、緊張、興奮……她二十多年的鎮定修養仿佛在此刻拋得一乾二淨。

可她的臉上,仍然掛著淺淺的笑容,讓人看不穿她真實的情緒。

薑澤有點懊惱,他已經放慢車速了,如果看到林肆恐懼的表情,那他直接把人送回去。但他沒有。

“你有最後的機會。趁著沒有離開很遠,你想讓我送你回去嗎?”

林肆堅定地回答,“絕不。”

薑澤:……

算你狠。

他的脾氣也上來了,直接將油門踩到底。中途已經耽誤了一些時間,他必須在指定時間內抵達目的地。

C市與A市相鄰,從A市外城穿過早已廢棄的高架,就是C市外城,也就是薑澤的目的地了。

外城的很多路都變得坑坑窪窪,或是被障礙攔住去路,換做普通的車輛,早就隻能棄車步行了。

但薑澤駕駛的是一輛任務型改裝車,越野性能極佳,等閒路障那是輕輕鬆鬆地過。而且抗震能力也不是林肆的那輛兩輪車可以比的。

林肆此時顧不上羨慕,她貪婪地觀察著外麵的一切,與內城那種建設好的嶄新城市不同,這外麵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唯有雜草堅韌地從水泥縫中鑽出來,展現出唯一的生命活力。

這外麵肯定不止薑澤一個人,但不管是A市外城還是C市外城,麵積太大了。而且廢墟對視線的阻隔,讓人很容易“對麵不相識”。

尤其是到了夜裡,這外麵既沒有網絡又沒有電力,真的會讓人產生一種這個世界已經滅亡了的錯覺。

“這裡可不是讓你來看風景的地方,你的藝術感是不是用錯了?”薑澤嗤笑道。

林肆不理會他的嘲諷,隻是回答,“我知道。”

傾頹的廢墟,是有一種蒼涼的美感。此時正好接近黃昏,慘淡的落日,更是給眼前的風景增添了一層濾鏡。

可林肆不是在看景,她是在記憶。

她有原來的城市地圖,但跟現實中的狀況相差太大。就這麼說吧,現在的詳細地圖,異能者手上都沒有。在關鍵節點上可能打通了,但想要詳細地圖?那就想得有點多了。

林肆的信息更次一點,連異能者掌握的,她都未必知道。她對外麵的了解太少,隻能儘可能去記憶她所看到的一切。

薑澤看見她沒低頭,卻同時在本子上寫寫畫畫,都是讓人看不懂的符號。他都忍不住驚了,“你不會是在記憶吧?你沒帶手機嗎?就不能錄視頻嗎?”

這家夥不是傻了吧?

林肆分心給他解釋了一下,“錄視頻,記下來的是手機。遇到危險時,我有慢慢調手機的時間嗎?”

錄視頻、再記憶,那就白白多一個過程了。科技很好用,但得用對地方。

從一開始就往腦子裡記,才是最保險的。而且林肆不是在純粹的記憶,她在結合之前的城市地圖、在圖書館看到的與怪物作戰的方法,一一比照。

林肆不覺得這會加重自己的記憶負擔,正好相反,這種對比記憶法更容易讓她印象深刻。

薑澤懵逼地看著林肆,突然感覺身為異能者的自己更像一個麻瓜。

不是,這難道是普通人的基操嗎?

林肆扭頭看他一眼,“這麼驚訝乾什麼?難道在你看來,普通人就應該四肢無力、頭腦簡單?所以理所應當地俯視普通人?”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咳……我不是那個意思。就你這種水平,其實本來就可以找一份很好的工作吧?”

雖然這個世界,異能者擁有特彆的權限。但普通人作為人類中的大部分,仍然承擔著許多社會分工,也仍然可以出精英。

她要是成為了那種精英,搞不好連異能者都得去保護她,而不是到了異能高校,成為學校裡的異類。

林肆垂眸,因為有一段時間,她失去了目標。她失去了直麵怪物的信心。她甚至沒有申請那種可以出城的特殊職業。

她本來也對成為“精英”之類的存在沒什麼興趣,不如去學校裡當一個可以幫助到學生的老師。很多小孩的話,她覺得自己可能可以更快樂一點。

雖然那位陳校長不乾人事,但林肆還是有一點感謝他的。他讓林肆的某些念頭死灰複燃了。

或許,本來就沒有死徹底。

這些事情,就不需要告訴薑澤了。

林肆朝他挑眉,“薑澤同學,我發現你對很多東西都有偏見誒。異能者最厲害,再不濟得當個普通人中的精英,不然的話,就是蛀蟲,不值得你的尊重,對嗎?”

薑澤撇嘴,“厲害的人創造更大的價值,本來就值得更多的尊重啊。”

“更多的尊重可以,但這不是更多傲慢的理由。你又有什麼資格,去判斷一個人的價值?那我還覺得這個世界上的異能者那麼多,你這麼弱小,根本不值得花大力氣培養,就是浪費資源。”

薑澤沉默片刻,突然出聲,“有些人就是這麼覺得的。”

“嗯?”

“那些普通人,覺得好多資源浪費在了我們身上。他們覺得,我們必須犧牲自己救人。我們生來就是這樣的使命。可是,憑什麼?我們已經在努力戰鬥了,憑什麼還對我們指手畫腳?”

薑澤的嘴角挑起了一絲諷刺的笑容,“有一次我和同學一起出任務,差點就被一個尋寶的普通人給坑死了。我們後撤了,他卻被怪物抓住,死前還在詛咒我們。”

林肆一點兒都不意外薑澤的控訴。

你要說這群學生毫無人性,倒也不是,但他們有自己的一套是非觀,有自己的立場。

他們會去做自以為正確的事情。

掀開世界其樂融融一家親的幕布,就可以看到異能者與普通人之間越發明顯的裂痕。

普通人之中有那樣的聲音,甚至還有傳說中的反異能者組織。血氣方剛的學生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也不稀奇。

但毫無疑問,這種對立的情緒非但不能彌補彼此的傷痕,反而會讓雙方的關係變得越僵。

有怪物這個大敵當前,大家能一致對外,但隨著大家享受和平的時間久了,矛盾會越來越多,外部矛盾會變成內部矛盾。

林肆無意成為調和雙方矛盾的外交官,她覺得她沒有這樣的能耐。

但眼前這人是她學生,她得管管。就算不為了薑澤,也得為了她日後的校園生活考慮。

林肆伸手薅了一下他的頭發,說:“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因為個體,上升到群體。你可以看到很多討厭異能者的發言,也可以看到拖後腿的普通人,但有本事的話,你去針對他啊!就像那個差點害死你們的,你去鞭屍嘛。”

薑澤:……這個人真的好可怕。她的心理真的健康嗎?讓她來教心理健康教育真的沒問題嗎?

“鞭屍你又不敢,遷怒其他人,你倒是很敢。”

薑澤很想在這時候頂一句“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