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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為聘 怡米 4315 字 6個月前

越想越氣,裴灝再次拉住楊氏,說什麼也要讓自己母親評個理兒。

他料定楊歆芷不敢將他之間的“教唆”講出去,於是裝出無辜狀,撕心裂肺地嚷嚷起來。

楊氏冷斥:“住嘴!你想讓家醜傳出去嗎?!”

一刻鐘後,裴衍和秦妧被請去了辛夷苑。

裴衍接過魏媽媽遞上的暖茶,看向坐在對麵的裴灝和楊歆芷笑道:“恭喜。”

自從上次被裴池算計,中了那種藥,他就不會再讓自己陷入不可自控的境地。

裴灝當即大怒,若非母親攔著,非衝過去掄拳頭了。

裴衍搭著長腿,抿口茶湯,輕輕掐開秦妧暗扯他衣袖的小手,輕描淡寫道:“兩家還是儘快定下婚期,彆讓表妹難做。”

楊歆芷含淚凝著這個被她放在心尖上的男子,想起昨夜被人從後麵一棍子打暈,就肝腸寸斷。自己心心念念的男子,毫不留情地將她送到了另一個男子的床上,足見對她有多心狠!

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她盯著客堂中的金柱,模糊了淚眼站起身,不管不顧地衝了過去。

見狀,除了裴衍,在場之人無不大驚。

楊氏脫口而出:“芷兒彆做傻事!!”

楊歆芷的一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故而除了離金柱最近的人外,其餘人都來不及施救。

而那個坐在離金柱最近的人是裴衍。

裴衍猛地起身,快速逼近,一把將人拉住。

楊芷歆的額頭距離金柱隻差了半寸的距離。

右手一鬆,裴衍斜睨著她倒在地上掩麵痛哭。

倏然,遠處的裴灝揮開楊氏,怒氣衝衝地衝向裴衍,抬起了拳頭。

兄弟二人動起手來,場麵亂作一團。

因是家醜,承牧等隱衛均不在場,隻有家人和兩個嬤嬤,無人能阻止他們的打鬥。

裴灝畢竟是年輕一輩武將中的翹楚,加之怒火中燒,幾乎是打紅了眼,六親不認。

裴衍看著溫雅,身手卻是一絕,與弟弟扭打在一起,不分伯仲。

而就在楊氏吩咐兩個嬤嬤去叫人時,被一腳踹開的裴灝忽然調轉腳步,朝已站起身護著肚子的秦妧衝了過去,麵上之猙獰,是秦妧從未見識過的。

裴衍健步向前,想要拉住裴灝的後襟,卻是為時已晚。

就在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時,屋內想起裴灝痛哭的悶%e5%90%9f。

隻見秦妧捏著銀戒,放出了裡麵的銀針,慌忙中,刺進了裴灝的心口!

不知是否射中心臟......

氣氛瞬間冷凝。

裴衍越過裴灝,一把將秦妧摟進懷裡,輕輕地拍了拍,“彆怕。”

楊氏瞪大眼睛看著捂住心口倒在地上的次子,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

一場鬨劇,終以母子二人先後的暈倒而告終。

府中侍醫忙碌了起來,臉上流淌著大顆大顆的汗珠。不知情的仆人們戰戰兢兢地等在辛夷苑和秋桂苑外,生怕主子們有閃失。

秦妧也受了驚,好在沒有動胎氣,在喝完裴衍讓人熬的安胎藥後,就和他一起去了辛夷苑,陪在了楊氏的床前。

裴池趕過來時,聽楊歆芷哭唧唧地講述了全程,當即就要理論,卻被裴衍扣住後頸,強摁著帶了出去。

臥房內隻剩下婆媳二人。

黃昏日落,庭砌內籠罩起稀薄的霧嵐,沒有灼日的照射,似永不會散開,朦朧了視線,阻隔了柔柔月色。

秦妧為楊氏搖扇驅趕起蚊子。

感受到了風,楊氏慢慢睜開眼,望著華麗的承塵,幾不可察地歎口氣,才轉頭看向床畔的秦妧。

見她醒了,秦妧忙去叫人,卻被拉住了手腕。

楊氏鼻音很重,“沒事吧?”

秦妧解釋道:“銀針刺偏了,傷勢不算......太重,侍醫說二弟之所以會暈倒,是情緒過激,氣火攻心所致。”

楊氏示意秦妧坐回床畔,“為娘問的是你。”

在秦妧的印象裡,楊氏一直是個識大體、明事理的長輩,這會兒被她關心,眼眶一熱,卻沒有流淚,“兒媳也沒事......那會兒為了自保,傷了二弟,還請母親見諒。”

“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你。”話雖這麼說,可楊氏還是暗暗舒口氣。她坐起身,撫了一下發脹的額頭,又咳了一下發疼的嗓子,滿眼疲憊地穿上繡鞋,與秦妧挨著坐下。

察覺出她有話要講,秦妧沒有打擾,靜靜等候在旁。

楊氏默了許久,緩緩站起身走到秦妧正對麵,在秦妧的目光下,忽然躬身鞠躬。

“母親!”

哪裡受得起這個大禮,秦妧趕忙起身想要扶起楊氏,可楊氏說什麼也不肯起來,“裴氏是百年士族,出了不少名臣,為娘不想、不想裴氏在我的手裡衰敗!妧兒,算為娘求你,求你暫時離開府邸,去一個靜幽之所安胎,待產下子嗣時,為娘或許就調節好他們兄弟的關係了......”

身為母親,她並不想子嗣因“情”決裂,更不許一個諾大的家就這麼成了散沙,她想要用手中“線”來縫補,縫補一條條裂痕,可秦妧在的一日,兄弟間永無安寧。

她不是勸秦妧和離,也沒理由這樣做,隻是想讓兄弟間的仇火暫時湮滅,不要灼燒到其他地兒了。

見秦妧沒有回應,她無顏地抬眸,聲淚俱下,“而是,為娘擔心老二的不管不顧會傷了你和胎兒,還是離開較為穩妥。行嗎,妧兒,先離開一段時日,再做打算?你放心,這段時日,為娘會送你去個安全的城池,吃穿不愁,但前提是,不能讓時寒知道。”

長子若是知道,定會撇下朝事,直奔秦妧而去。她這個做娘的有私心,不希望兒子色令智昏,一味沉溺在美色中,而耽誤了仕途。

秦妧靜靜聽著,頭也有些暈了。懷胎前三個月胎心不穩,本就容易虛弱,可身心的打擊接連而來,她也有些厭了,厭惡於內宅的惡鬥、裴灝的折騰。

或許是當初蓄意的“勾引”,才使裴灝深陷,她有錯在先。若如此這般能達到婆母想要的兄友弟恭,她可以暫時離開,可真的能兄友弟恭嗎?

破鏡尚且無法重圓,不就是因人的感情足夠複雜麼。

“兒媳明白母親的意思了,可揚湯止沸,沒有用的。”

楊氏握住秦妧的雙臂,將額頭抵在她的肚子上,眼淚如掉線的珍珠,甚至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看老二的架勢,再折騰下去恐會搭上性命,為娘沒有彆的法子了。他總怨我偏心,這是事實,可我不能再偏心下去了。”

秦妧費力扶起她,使勁兒抹把臉,空洞著雙眼點了點頭。她厭了,膩了,也快支撐不住了,“好,我走。”

我走。

**

從辛夷苑出來,秦妧沒有見到裴衍,不知他將弟弟拎去那裡收拾了,她亦沒有去往秋桂苑致歉,當時裴灝撲過來時,大有要傷她和孩子之勢,她確實是在自保。

也是這一刻,秦妧意識到,為母則剛的道理,或許當年母親就是這麼咬牙將她拉扯大的吧。*思*兔*在*線*閱*讀*

回到房中,她沒有與任何人講起婆母的決定,一個人默默收拾起細軟,直到裴衍走進來。

“妧兒,開膳了,想在庭院裡用還是在屋裡?”話落時,裴衍注意到癱放在桌麵上還未係起來的細軟包袱,微眯鳳眸,“你在做什麼?”

望著一桌之隔的俊美男子,秦妧笑了笑,“離開一段時日,去養胎。”

敏銳如裴衍,有些察覺出這是她或母親的決定,立即繞過桌麵,扣住她的肩頭,淡笑道:“好,府裡是烏煙瘴氣的,不適合靜養,我帶你搬出去,咱們找個靜幽的小宅子先住上一段時日,或者就此分家,咱們自立門戶,也能免除許多煩心事。”

男子雖然還溫和著笑著,可語氣偏快,與平日的他完全不同,少了從容,多了掩飾,是在掩飾心慌吧。

秦妧抬手,撫上他優越的下頜、高挺的鼻骨、削薄的菱唇,也跟著笑了,卻是極為淡然從容的,“你是世子,是不能自立門戶的,而裴灝和裴池為了自身的利益,更不會分家了。我們搬出去小住是可以的,但你們侯府的是非會越傳越誇張,到時候惡名還會落到我的頭上。”

扣在她肩頭的手愈發的用力,裴衍直直盯著她的臉,甚至她的顧慮不無道理,世俗時常將罪過歸咎於紅顏,即便自己人脈很廣,卻不能截斷流言蜚語。

“那我不做這個世子了,也不做朝臣了,咱們離開,遠離是非之地。”

男子的目光有些微閃,並非不堅定,而是有些慌了。對待秦妧,他無法再用卑劣強勢的手段,一是舍不得,二是擔心將她越逼越遠。

能夠感受到他的真心和緊張,秦妧同樣不舍,可她不願斷了他的仕途之路。他是股肱之臣、太子少傅、十六衛的掌權者,一杆筆可討伐奸臣、可保江山氣數,是百姓口中的清官,也是日後的帝王師,他不該意氣用事的。

“我隻是去養胎,說的好像我被你們侯府休棄了似的。”秦妧努努鼻子,故意讓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沒那麼嚴重,你暫且留在皇城,待我月份大了,再接......”

“我不可能將你一個人留在外麵,我不放心。”

裴衍打斷她的話,也終於見識到她的狠心,就像那晚她無法回答他關於“喜歡”的問題,是因為真的沒有動心吧,才會如此淡然,不留眷戀。

“妧兒,要走一起走,這是我的底線。”

秦妧明白婆母為何強調不能讓他知道她的去處了,他對她的偏執和守護,已融入了骨髓,是她該感到榮幸和欣喜才是,可造化弄人,他們之間差了最初的名正言順。

“夫君,我好累,抱抱我好嗎?”

她軟柔著嗓子,溫柔地看著他。

她提出過的要求,裴衍何時拒絕過......忍著不被真正珍視的澀然,裴衍附身擁住了她,動作極輕,無法像之前那麼肆意用力,恐傷到胎兒。

秦妧卻在他的懷裡側過頭,%e5%90%bb%e8%88%94著他的側臉,學著他的方式,從耳根到眼尾再到鼻翼,最後抵達最柔軟的唇角,嘬起他的菱唇。

裴衍閉上眼,感受著她的主動和熱情,失了所有的抵禦和防備,即便此刻秦妧在背後捅他一刀,他也甘心了。

兩人克製地擁%e5%90%bb,在霧氣濛濛的霧氣氛氳的日落,在即將紅衰翠減的時節。

屬於他們之間斑斕般的過往,或許都將被秋日染霜,折射出醉人的晚霞色,迷醉了局中人。

裴衍感到頭暈目眩時,方才意識到,自己可以躲過楊歆芷的迷香暗算,卻躲不過秦妧最溫柔的親%e5%90%bb。

在這場折子戲中,可能隻有他一個人迷醉不醒,而秦妧始終清醒。

肩上一重,秦妧撐住男子的身體,費力將他架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扶平。她附身,盯著帳中男子冠玉的麵龐,對腹中胎兒道:“乖寶,咱們會再見到爹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