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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女繼承人 三春景 4191 字 6個月前

不可以做。有些事則正相反,可以做,但不能說!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就停住了,雙方都沒有在瑪麗公主的宅邸裡大吵一架,然後弄得不歡而散的意思。於是各自安靜下來,直到有人談起了自己最近的‘模特’。

“我想要畫一個紅頭發的女人,最好要紅的像火!你們誰認識這樣的模特嗎?如果能高大豐滿一些就更棒了……”不同於紅發在大眾那裡不受歡迎,在一幫藝術家中間,大家卻是一直受紅發女郎的吸引。

紅發所代表的邪惡、負麵、底層、生機勃勃、強悍、不加修飾…某種程度上與此時很多藝術家追求的東西重合了。大家急於要擺脫浪漫時代的影響,對後浪漫時代越來越矯飾的藝術風格已經厭煩了。

他們想要更強烈的東西破局,而不要那些和諧的、嫵%e5%aa%9a的、天使一般的東西。

“我最近為一位小姐畫了肖像畫,她很可愛,但麵對她我已經沒有創造力了——當然,她的父母也不希望我有創作力。隻要我像過去一樣,能畫的像,誰都能認出那是那位小姐,又畫的美,修飾了那位小姐的一些小小缺點,那就夠了。”

“這份訂單很容易做成,但我覺得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被毀了!大概隻會比那些專門畫名畫仿畫給附庸風雅的小商人的家夥,慢一步墮落!”

大家都是畫家,對他的困擾是感同身受的。所以在沉默了半分鐘後,很快有人安慰起了他:“哦,朋友,彆擔心,呃,說不定改變現狀的機會馬上就來了呢?馬上就來了——對,馬上就來了!比如說今天,今天會見到這個國家最出色的一些女性。”

“我聽說過瑪麗公主的‘健身操俱樂部’,那在上流社會也是頗為叛逆的了,我想她們一點兒不會無聊…說不定她們中的某一個就會點燃你,然後繆斯女神降臨,成就你的藝術之路!”

大家都讚同這個說法的時候,羅科覺得這很可笑。低聲對自己的朋友貝克曼說道:“他們是認真的嗎?說實話,我希望他們是認真的,如果他們是在拿這個開玩笑,那未免也太不會說笑話了——所以我寧願他們隻是傻。”

貝克曼之前一直保持著沉默,直到這個時候,其他人沒有注意到他們了,他才點點頭:“的確,那很傻…指望在這個國家最走紅的一些女子,能夠成為繆斯女神?她們可能是赫拉,可能是雅典娜,可能是維納斯,可能是狄安娜…唯獨不可能是繆斯女神。”

“是啊,正是如此!說實話,我的朋友,你還算是客氣的,我就不同於你了,我是個一慣刻薄的人。要我來說那些女性連赫拉、雅典娜、維納斯、狄安娜也稱不上!這些由人創造的女神,固然充滿了人性,可也有神性的一麵!”

“而我們國家最走紅的女性們,這些在大多數人眼裡幾乎可以等同於女神的人物,甚至可以令一些人覺得,隻要有機會同她們親近,就算是立即死去也可以的美女…她們是不會具備神性的!”

“甚至,她們的‘人性’可能也是最糟糕的那種!”

“我認識許許多多貴族女子,包括我的母親,她年輕時候也是個貴族小姐呢。我了解她們那類人,很清楚上流社會正當紅的女性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一個女人,要從許許多多夫人、小姐中脫穎而出,經曆的搏殺不會比一個男人從政界、商界出人頭地要少。”

“她們得嚴格約束自己,為了確保一直維持著美麗,她們不得不嚴厲,甚至殘酷地對待自己。為了皮膚,她們得洗冷水澡,為了身材,她們永遠不能吃飽,為了頭發,她們隻能睡馬鬃床墊……這不是一天兩天,而是要持之以恒的‘事業’!”

“而她們要站在上流社會頂端,成為王後一般的人物的,還不能隻有美貌。她們還得伶牙俐齒、進退合宜,一切都做得恰到好處!在社交場上,她們若是進攻,便是無往不利的兵刃。”

“可為了將這把‘兵刃’磨得更加閃亮,她們幾乎彆想淩晨三點鐘之前睡下!即使是沒有舞會的日子裡,夜間的交際活動也足以將她們的時間填滿。人們總以為她們是起床很晚的懶婆娘,其實那是最大的誤解!她們若是能睡足5、6個小時,就算是幸運了!”

“不管前一天是淩晨三四點鐘睡下的,還是七點鐘睡下的,到了9點鐘,她們就必然要起床了。這個時候她們得起床梳妝,做好準備迎接10點鐘到來的第一批訪客。雖說這是可以一邊化妝,一邊接待的親密客人,但一個正當紅的女子,又怎麼會叫自己的客人見到自己不夠完美的樣子?”

“所以‘剛剛起床’‘還未梳妝’隻是一個謊言,她們呈現出的是其他人想象中的‘剛剛起床’‘還未梳妝’,是一種不同於其他時段的美,但並非是毫無修飾、毫無表演的。”

“…她們在社交場上爭風吃醋,和男人爭名奪利沒什麼不同。而她們的你來我往,也可比擬男人們的爾虞我詐。要說她們在搏殺中犧牲的一切,愛情、友情、正直、忠誠…也正是男人們會在成就自我時舍棄的。說的好聽一些,這正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說的難聽些,我的朋友,我不願意說出來…就算刻薄如我,也不願意對女士們到那地步。”

“簡而言之,我們常說,在權力的擂台上,好人是活不下去的!所以由此可知,凡是在權力場上取得了勝利,成為了權勢人物的家夥,都不會是什麼好人。而這些當紅的女士也是如此,她們既然取得了如今的地位,就不必對她們有什麼好的指望了。”

“她們不會是來點亮靈感的繆斯女神,甚至不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她們應該更接近於機器…轟隆隆作響,無論發生什麼,在故障損壞之前,都會一直運轉,毫無感情、極有效率、受人追捧的機器!”

“藝術是不可能由冷冰冰的機器而來的。”

“你知道麼,羅科,你的話雖然過於絕對了一點兒,但大部分都很對。”思考了一會兒,貝克曼才點了點頭讚同。

“何止是大部分!我以為應該是‘全部’!”羅科有些得意地說道。他們兩人中,大多數時候貝克曼都是更有道理的那個,他很少有這樣長篇大論、傳授對方的機會。

當羅科為這段‘高論’做了一個結尾後,大概是剛剛仆人送來的茶水喝的多了一些,兩人覺得有必要去一次盥洗室。便走到門口,對門口的仆人說道:“先生,能領我們去盥洗室嗎?”

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六角形的房間並不自帶盥洗室。另外,兩人不能在這麼大的房子裡準確地找到盥洗室。而且就算能找到,在公主的宅邸,如非必要,他們也最好不要自己亂走。

門口的仆人很好說話,立刻就領他們去了。

“貝克曼,你覺得上次在酒吧見過的那姑娘合適——”羅科扭頭和貝克曼說話,發現貝克曼像是看什麼愣住了。

貝克曼是在目不轉睛地看迎麵走來的女子,這是相當失禮的行為了,但他完全沒意識到這一點——他覺得自己被美神,或者藝術女神眷顧了。這簡直是對他們剛剛妄談女神的絕妙諷刺——事實上,他們立刻就遇到了一位‘女神’。

這個時候簡直說不上是女神本身,還是女神居然真的為他們所遇見更像個奇跡。

迎麵走來的女子相當年輕,他猜不會超過十八歲。穿著一身淡鬱金色的細紗上衣,腰間係著一條鑲著數朵白色山茶花的金色腰帶,裙擺是藍色的,和她的眼睛一樣,是一種很淺的,仿佛晴空一樣的藍色。

她身上的首飾不多,隻有耳朵上戴著的一對耳環,可那耳環是極其誇張的。幾朵金色小花,鑲嵌著淡紅的寶石,垂在她的臉頰旁,幾乎有她半張臉頰那麼大。這耳環與她頭上的金線繡花的淡紅色發帶呼應,從美學上來說令人愉悅。

一般這是過於華麗了,特彆是對於少女,是極不合適的!金色刺繡的發帶、大而誇張的金耳環、金腰帶——但由這個年輕的女子來看,卻和諧的讓人挑不出毛病,或者說,看到她就忘了挑毛病了!↙思↙兔↙在↙線↙閱↙讀↙

除了以上這些外,她身上的一切都可以說是‘素雅’的代表。白色的上衣、藍色的裙子,簡單清秀。而她的脖頸、手腕、手指,這些大大方方露出來的地方,都沒有被金銀珠寶遮擋,於是優美的線條一覽無餘。

畫家顯然觀察過了足夠多的女人,也有過不下兩打的女模特。這些模特有些是穿著衣服讓他畫的,但也有一些是脫下了衣服,或者穿的很少的——他可以說,他對異性的人體有著足夠的了解。

他很清楚,毫無瑕疵的身體是不存在的。女士們都是用服裝,用自己的儀態去修飾一些身體的缺點,凸顯出優點。但在這一刻,他又不確定自己的判斷了,並且感到了不知所措。

他在想要怎麼畫這個女孩兒,然後發現自己根本畫不出來!

他想,自己善於雕琢女性的腰肢、大腿,相比之下,其他部分就不是那麼精通了。而自己的朋友羅科,他最擅長畫一雙手,還有脖子…簡單來說,可能要好幾個人一起,才能畫好這女孩兒。

但問題是,畫畫是不能那樣的!就像他堅持不讓人碰自己畫中的火車一樣——一幅堪稱藝術品的畫就是一個整體,擁有的是獨立的靈魂,這個靈魂是由創作者賦予的。而如果創作者不止一個,這幅畫也就隻是一幅畫,而談不上藝術品了。

一瞬間想了太多的貝克曼表現在外就是走神了,而在走神的同時,他還呆呆地看著那女孩兒——她的身上,華麗和清純居然融洽相處!

浮誇的耳環在她的臉頰旁蕩漾,就像是太陽的波光,和她的金發一同叫人不可逼視。而與此同時,淡雅的衣衫顯得她身材苗條優美,格外清新動人,與美林堡流行的俗麗完全不同。

素淡的衣著沒有讓她變得寡淡,反而讓她有了一種輕盈的、不同於大多數人的嫵%e5%aa%9a。而華麗的耳環和發帶,則襯得她的小臉更加白皙透明,像是聖恩大教堂穹頂上的雪。妖%e5%aa%9a和聖潔,同時存在,同時死亡,糾糾纏纏、生生滅滅。

察覺到自己同伴的走神,羅科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個女孩兒,或者說,薇薇安。他忍不住張大了嘴想要說點兒什麼,最後趕在薇薇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前叫住了她:“勞駕——請您稍等!”

薇薇安奇怪地轉身看他們,羅科忍不住‘哇哦——’了一聲。

貝克曼上前,非常急切地說道:“請問,請問您願意做我們的模特……”

在貝克曼的簡單解釋下,薇薇安才知道他們是美術學院的學生,想要請她做模特。不是要脫光衣服的那種,就是普通的肖像畫。

“可是…你們既然是公主殿下邀請來的畫家,今天不是本來就要給健身操俱樂部的成員們畫畫嗎——哦,我當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