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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女繼承人 三春景 4209 字 6個月前

會自拍,大家當然歡迎擅長拍照的人動手,但自拍技術稍差的姐妹要拍,也沒人會拒絕,自拍哪有嫌多的?

而和瑪麗公主,還有健身操俱樂部成員們的隨意不同,幾位畫家是很緊張的。獲得公主,以及一些貴婦、名媛的讚賞,對他們的繪畫事業是有著極大好處的!這種情況下,他們很容易患得患失,難有往日的平常心。

這幾個畫家中,唯有兩個年輕人保持著無所謂的態度

“貝克曼!上次的約稿,你不應該拒絕迪迪埃的幫助的。”

兩個青年,一個戴著貝雷帽,一個戴著硬草帽,肩並肩走在其他人身後竊竊私語。他們由這所宅子的管家帶著往裡走,要去見瑪麗公主,以及健身操俱樂部的女士們。說話的青年是戴硬草帽的那個,看起來更活潑。

他們是美林堡一所美術學校的學生,貝克曼和羅科。他們還不到需要考慮未來繪畫生涯如何如何的年紀,名利之心並不迫切,之所以參加由瑪麗公主讚助的比賽,純粹是為了獎金——那個比賽如果被選中的話,可以獲得30鎊到50鎊不等的獎金。那對於學繪畫的窮學生來說,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拿到獎金,對他們來說,事情也就結束了。現在卻還要來奉承一乾貴婦和名媛們,這就不怎麼好了。

不過他們還是來了,主要的想法還是想見見世麵,懷抱的是那種屬於年輕人的活潑心態。至於說對那些上流社會的婦女們,他們其實是沒有任何想法的。

和大多數年輕人憧憬上流社會美麗的、充滿魅力的婦女不同,羅科和貝克曼對此不屑一顧。

這主要是和他們的人生經曆和性格有關,羅科是外國人,父母都是流亡貴族。因為這特殊的家庭,他從小沒享受過貴族的驕奢%e6%b7%ab逸,倒是過著窮困潦倒的生活。而在這樣的生活中,他可以說是將貴族的虛偽看的很清楚了。

至於貝克曼,他出身平民,倒是沒有羅科那麼特殊的背景。他對上流社會婦女不太在乎,完全是因為他心性沉穩,不是那種輕浮的年輕人。而且他也一定程度上了解貴族和有錢人的凶狠陰險——這就讓他很難去憧憬那個階層的人了。

“我隻是認為,那是我的畫,或許我該獨立完成。”貝克曼對羅科搖了搖頭。

他們說的是最近貝克曼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訂單(他們已經快從美術學校畢業了,很多人一年前就開始想辦法接單賺錢了),那幅畫裡需要畫一列火車。

貝克曼完全不會畫火車,比例之類的總是有問題。最後快到要交畫的時候了,他依舊沒搞定。羅科就找了朋友迪迪埃,迪迪埃會畫火車,讓他幫貝克曼搞定火車的部分,而貝克曼卻拒絕了。

“好吧好吧,我早該知道的,這就是你的老脾氣。”羅科嘟囔了一句,然後又說:“你覺得今天的下午茶怎麼樣?”

“沒怎麼樣。”貝克曼很冷淡地說。

羅科笑了起來:“嘿!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回答,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說實話,今天真不想來,唯一讓我來此的動力,其實是下午茶時的那些美味,公主殿下會用最好的蛋糕、手指三明治、餅乾和茶水招待我們的。”

“當然,如果能因此獲得一些訂單,那倒也不錯…作為畫家,誰會將到手的訂單推出去呢?”羅科故意擺出一副市儈的樣子,算計著訂單、傭金之類的東西。

走在兩人前麵的一位畫家忽然扭過頭來,對他們小聲說:“難道你們關心的就是這些?要知道,瑪麗公主的‘健身操俱樂部’成員裡可是有一長串充滿吸引力的名字!那些美女——我敢說,無數紳士都在嫉妒著今天的我們!”

對此,羅科不以為意地攤了攤手:“先生,這可不能怪我們提不起勁兒來!作為肖像畫家,您難道不會觀察‘人物’嗎?”

“你是說……”

“噯!根據我們的經驗,那些上流社會的婦女們,不論外界如何傳播她們的美貌,都得打對折來看,實際情況還可能更糟。而我們,如果替這些婦女畫肖像,這個活兒可不容易乾!”

這也不是假話,後世拍照會PS,此時找畫家畫肖像,隻會更方便‘PS’。讓畫家做一些‘小小的修飾’,讓畫裡的人一看就是自己,但又美麗的多,這實在不是什麼少見的事兒,幾乎人人都會那樣做…隻是這樣一來,畫家的活計就複雜多了。

隨便做做,普通行活兒當然簡單。但現在主顧是公主殿下,還有一批貴婦名媛,是能隨便做做的嗎?

“也不能這樣說,總有一些女士像傳說中一樣有魅力…”

羅科微微一笑:“是的,那是當然的。但以一個畫家的眼光來看,那些上流社會的婦女,即使是真正的美女,也是很難入畫的。這個道理您這樣比我們經驗更豐富的畫家,應該更明白才對啊!”

此乃真言!

這就是藝術的微妙之處了,‘美’不是全部!關鍵是那種特彆的靈感,那種充滿了內容,可以不斷向下挖掘的感覺——很遺憾的是,這個時代來自上流社會的女性,大多數都談不到有什麼經曆、內涵,又或者旺盛的生命力、強烈的情感之類。

這讓畫家看她們、畫她們,真的就是工作賺錢,而沒有被點燃,要創作藝術的自覺。

第131章 紅粉世界131

畫家們並沒有直接被允許進入小客廳,他們被告知女士們跳完健身操後正在更衣梳妝,他們得等一等。對此,畫家們都表示理解——此時的畫家基本是男士,對於這時的男士們,隻要他們算是‘紳士’,那麼就不能直接拒絕一位淑女的請求。

像是女士梳妝的時候等待一番,那更是理所當然的,根本不會有人覺得這有問題。即使是對上流社會婦女不屑一顧的羅科和貝克曼,也沒有因此對這些女士們增添反感…某種意義上,這也是社會教條對大眾的一種‘規訓’了。

畫家們暫時被安置在了小客廳所在的二樓走廊底部的一個房間裡,這是一個六角形的房間,牆麵是粉紅色的,有淺色的護牆板,正是這個時候的時髦。

羅科以一個藝術家的審美搖頭:“這個房間看起來沒什麼意思,甜膩的精致,一味地追趕時髦…唯一值得稱道的是那兩幅小畫,不是什麼鼎鼎有名的名家之作,但很出色,由此可見當初挑出這兩幅畫的人的品味,但也僅此而已了。”

之前和羅科、貝克曼搭過話的畫家聽了他的話,便笑著說:“您也太刻薄了,要我來說,這個房間很可愛,有浪漫時代的遺風。而且一點兒也不生硬,至少我曾去過的一些需要畫肖像的人家,他們讓我去的大宅裡最好的房間寫真繪畫,往往也不如這個。”

“那是當然的,我猜那些邀請您去畫肖像的人家,都是暴發戶之流!不管怎麼說,這兒都是公主殿下的寓所,有專人負責料理,那些人往往是長年累月,甚至幾代積累的品味——如果連暴發戶的品味都敵不過,那就太可笑了。”羅科敏捷地說道。

搭話的畫家聳了聳肩:“我不得不說,先生,你是個要求很高的人,似乎什麼都看不上?不好,這真的很不好,將來你會明白我這話的。”

羅科卻不以為然,他並不是沒經曆過事,所以看事天真單純的學生。他和家人經曆了流亡之後的人情冷暖,被這個世界的現實打擊的足夠多了,但他再看這個世界,也沒有因此變得圓滑,變得認可這個世界。

“哦,希望你說的是對的,不過就我過去的經曆,那不大可能了。”羅科語氣中帶著不以為然,表麵上看是認可的話,其實是嘲諷。

這有點兒惹火了這個一直以來挺好說話的畫家前輩,他也挑了挑眉:“那麼,朋友,依你來說,你是認為你能做那種和所有人都不同,既不%e5%aa%9a俗,也不%e5%aa%9a雅,最後以作品,以態度占據藝術史一個段落的大畫家嘍?”.思.兔.網.

“恕我直言,那樣的家夥,一般來說隻能死了才揚名天下,活著的時候都是窮困潦倒的。”

不是說成功的藝術家一定會受窮,實際上,也有不少藝術家活著的時候就廣為人知、收入頗豐了。

當然,類似梵高那種,活著的時候命途多舛,藝術不受大眾認可,死後他的藝術卻引起轟動的。那肯定是讓人更印象深刻,也符合大眾對藝術家的某種想象的。但梵高其實不是成功藝術家的唯一模式,也不是最成功的代表!

活著的時候取得成功的畫家,達芬奇、米開朗琪羅、畢加索…可以列一長串名字了。而且誰也不能說梵高、高更這類生前窮困潦倒的畫家,就比達芬奇、畢加索這些生前就廣受好評的畫家更顯赫。

但是,如這位畫家所說,羅科選擇的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路。走這條路的藝術家,不管他們的堅持能不能最後受人認可,至少在他們生前,是機會渺茫了——很多看起來‘眾人皆醉我獨醒’的藝術家,其實也隻是看起來。

他們隻是對大眾來說特立獨行,但他們總有欣賞他們一小群人,這就是‘小眾’了。

藝術家大多數時候也確實不能太大眾,一旦大眾就容易庸俗…如果藝術不能領先大眾半步,那大眾倒也不必去追隨這個藝術家。

羅科的意思,他連小眾都不要了!

羅科倒也不沒有活著的時候受窮的想法。他和貝克曼都屬於熱愛畫畫,如果堅持自己的藝術依舊會受窮,那隻能說窮就窮吧——但這是不得已的結果。如果自己的畫能受歡迎,能賣出去,他們又不是自虐狂,還非得守著‘窮困’這個好朋友嗎?

但是,這不代表這個時候他就會服軟。羅科隻是冷笑了一聲:“我從沒考慮過窮困潦倒或者發財的事兒,我隻考慮畫畫,那些隻是畫畫後的結果之一…人們總是想著最後的結果,而忘了結果是做完了‘過程’後的水到渠成。”

“繪畫界越來越死氣沉沉,大概就是您這樣聰明而務實的想法太多了吧。生活在現實中的任何人都是聰明務實一點兒更好,可唯獨藝術家不需要,那是我們的敵人,是會腐蝕一個藝術家才華的毒藥!”

完全是年輕人的理想主義發言,但偏偏無可反駁!正如羅科所說,商人、政客、律師、建築師…甚至一個宗教界人士,前輩都可以教訓後輩要聰明務實一些。在這裡,聰明務實是無可辯駁的優點!

但作為一個藝術家,要聰明務實?那太可笑了!

除非你敢直截了當地說,自己沒有藝術上的野心,就是想在這一行裡混碗飯吃!藝術是什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金錢、權勢、社會地位——這時的藝術家是不敢這樣說的,如果真的是這樣想的,就更不敢說了!

因為他們得將自己的欲望、庸俗、野心等等,包裹上藝術的外衣,裝點起理想主義的首飾,才能顯得美輪美奐、閃閃發光,賣出上等的價格!

有些事可以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