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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紀女繼承人 三春景 4235 字 6個月前

一隻的前足還被撕裂了下來,隻有一絲皮肉還連接著身體,身下的地麵血跡斑斑。

這個時候,有人在通道後放出了一隻籠子裡的牛,既然猛犬不行,那就上‘大家夥’吧。

這並不是一隻鬥牛,看起來隻是一隻年老了的普通牛,用這樣的牛或許是為了省錢,也或許是為了維持這場逗熊遊戲的時間。隻是這樣一來,牛缺乏相關的培訓,為了刺激它,就得用一些‘小竅門’。

比如說在牛背上裝置煙花,放出它的的同時,也點燃了煙花。被煙花的聲光驚嚇到的老牛開始撒開蹄子狂奔,鑽出了通道,奔向了場內。這樣毫無章法的亂跑,還有巨大的聲響,顯然也刺激到了剛剛對抗過猛犬的‘比利’。

相比起猛犬,這頭牛沒什麼挑釁、襲擊的技巧,完全是本能發揮。但它的體型就擺在那裡,即使隻是掙紮,也足以給‘比利’熊帶來更嚴重的傷害了。在這一場熊牛大戰中,熊和牛都傷痕累累。

雖說老牛倒在了地上,黑色的皮毛上全是紅色的鮮血,毛發仿佛尖刺一樣,慘叫聲明確無誤地告訴觀眾它就要死了。但‘比利’熊也沒能全身而退,它身上有尖銳的牛角刮出的巨大傷口,另外還有一些咬傷。

觀眾更加狂熱了,各自大叫著,口吐著不同的臟話,但這些聲音最後慢慢變成了一個聲音:

“殺了它!殺了它!殺了它!”

薇薇安感到了極度的惡心、反胃,要吐,又吐不出什麼來,今天她都沒吃什麼東西,水也喝的不多。

最後是一頭瘋驢結束了比利的性命,根據主持人的介紹,那頭驢子曾當街發瘋,攻擊行人,還將一個人咬殺,撕開了那個人的血肉,凶殘無比——它們幾乎是同歸於儘,瘋驢倒下時,‘比利’熊的半個身體也幾乎泡在血水裡了,耳朵被撕下了一隻,兩隻眼睛幾乎都瞎了。

當確定‘比利’熊不能再戰鬥時,不知是出於方便處理的原因,還是真有那麼一點兒‘人道主義’精神。熊園的人開槍打碎了比利的頭,結束了這畜生的生命,也結束了對薇薇安的折磨。

之後奧斯汀先生沒有放過薇薇安,帶她逛遍了熊園,看彆的‘暴力秀’。今天還有鬥狗和投擲公雞的比賽,沒有逗熊遊戲的場麵大,但殘忍程度絲毫不亞於逗熊遊戲。

這一天天黑時,奧斯汀先生才帶著薇薇安離開熊園,結束了這天的行程。離開熊園的薇薇安,有些麻木,同時又找回了做人的感覺…她的眼前,時不時閃過剛剛看到的場麵,有血跡斑斑的鬥場,也有狂歡的觀眾席。

這個晚上,薇薇安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她睡著了,隻是夢裡光怪陸離,讓她頭昏腦脹,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而,到這兒也不是結束,第二天奧斯汀先生又帶了薇薇安去參觀精神病院。

薇薇安這才知道,此時參觀精神病院似乎被認為是一種‘遊樂項目’。

雖然有人極力抨擊這種‘遊樂項目’,為此感到相當不舒服,還為了改善精神病人的生活環境,建立了新式精神病院。但這就像大家也抨擊暴力秀,覺得這和人性墮落、道德淪陷有關,也確實越來越多類似熊園的娛樂場所被迫關門,可依舊有熊園在經營,喜歡的人依舊如癡如狂。

如今這樣提供參觀項目的精神病院依舊存在,大多是私人的小型精神病院。這種精神病院不是那種收費昂貴,有專人精心照顧,提供給富人的那種。而是教區承包給私人的——這個時代教區的教會要做很多事,給底層兜底的很多事也是他們在做。

這聽起來很好,但在實際中是充滿了苦澀的。比如,教區內如果有女性未婚生育,教會就會搞清楚孩子的父親是誰。如果對方已婚也就算了,如果對方未婚,那麼無論這對未婚男女是什麼情況,都會強迫他們結婚。

畢竟,這年頭未婚生子,還會鬨到教會的女性,大多是無法自己養孩子的底層女人。到最後,這個孩子就有可能成為教會的負擔。如果可以,將這個孩子塞到‘家庭’之中,可不就沒有教會什麼事兒了麼。

又比如,教會會負責給沒工作的年輕人介紹工作,保證他們的‘就業’。這聽起來也是好事兒,但其實處置那些沒有出路的窮苦年輕人,教會也隻是將他們弄去做實際上的奴隸而已。送到農場的是農奴,送到工廠的是包身工!

至於精神病人,這是最不受教會待見的‘兜底項目’了,因為真的就是純支出,甩鍋都無法甩掉的那種。最後,為了少花一些錢、省一些事兒,教會就將這些精神病人送到收費低廉的精神病院。

這些精神病院收費很少,但還能盈利,靠的就是開源節流。極力削減開支,降低精神病人的待遇,同時還想辦法弄一些賺錢的業務。向遊客開放參觀,賣門票就是賺錢的手段之一。

參觀精神病院,觀看精神病人的癲狂醜態——很多人就是願意花錢看這個,以居高臨下的態度得到一種滿足感。

當然,也有可能遊客的心態和看畸形秀的人的心態差不多…都是獵奇審醜。

奧斯汀先生帶薇薇安來參觀的這家精神病院名叫‘沃爾曼之家’,開在離城裡很近的地方,真的很難想象,離城區這樣近的地方,會有這麼安靜、空曠的地區。

馬車駛向‘沃爾曼之家’的過程中,薇薇安有看到不遠處幾棟建築,但也是看起來沒什麼人氣的那種。其中一座建築物有很高的圍牆,門口還有穿製服的男人,讓人不得不猜測那是一間監獄。

這時的薇薇安甚至覺得,自己像是誤入哥特故事劇場的人物——天陰沉沉的,道路兩旁的樹乾枯奇崛,樹葉稀稀拉拉,飛鳥落在樹上,叫聲突然而尖利。他們來到一棟宏偉的舊式大宅入口前,看得出來這是一棟有曆史的建築物,但在這個時代它是那樣格格不入。

缺少修繕,讓這裡看起來像是荒廢了很久,外牆有斑駁的剝落痕跡,庭院裡雜草叢生。這裡沒有說笑聲,氣氛陰沉……

不管怎麼說,薇薇安都被奧斯汀先生帶著走近了這所精神病院。

她由此看到了遊魂一樣走來走去的病人,他們腳上還有腳鏈。看到了症狀更重、有暴力傾向的病人被限製了活動自由,被鐵鏈鎖在了牆邊。看到了躺在床上,恍恍惚惚,無人照管,隨時可能死去的人。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精神病人,還是隻是重病之後被家人拋棄。

有的時候進濟貧院是很難的,濟貧院隻對女性和孩子無條件收入,其他的就說不定了。這種情況下,無法甩脫的負擔,謊稱是精神病人,倒是更容易‘脫手’了。

‘沃爾曼之家’工作人員還無不得意地對參觀者說:“我們這兒條件很棒,當然有比我們更棒的,但他們往往收費高昂…事實上,如果不是條件不錯,美林堡附近的收容所,根本不敢開放讓公眾參觀!”

此時對‘精神病院’的叫法並不統一,有人就叫它收容所。

而這個工作人員說的也不錯,之前因為精神病院糟糕的環境,引來外界震驚,不少官員也來調查之後,很是關停整改了一批精神病院——那些精神病院,幾乎不是在收容‘人’,而是在收容‘牲口’。

不,即使是照料牲口,也比那強得多!畢竟,對很多家庭、農場、牧場來說,牲口其實是非常重要的財產,也是需要儘量照顧好他們,保證他們少生病的。

而精神病院的病人不一樣,最糟糕的情況,他們被拴在柱子上,就在旁邊一堆乾草上睡覺生活、吃喝拉撒!可能直到糞水淹沒了乾草,精神病院的人也不會收拾一次。

還有的精神病院,會為了給不能自理的病人喂食方便,用上類似填鴨的‘技巧’。而因為鴨子沒有牙齒,人類有,喂食的鐵漏鬥如果被咬,經常就會導致患者的牙齒受損,次數多了,牙齒也就全都碎了。

……

種種情況,慘不忍睹,難怪人們都看不下去了。

也是因為這樣,其他的地方也就算了,美林堡作為國都,這裡發生的事很容易曝光,然後被推上風口浪尖,所以美林堡的精神病院也就講究了一些。-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至少能開放給遊客參觀的,不至於太差,引起公憤。

然而,這些落在薇薇安眼裡不是這樣,病人的待遇依舊很糟糕。管理人員的態度粗暴,而且護理人員和患者的比例太低,根本不可能有多少照顧…在病人一雙雙呆滯的眼睛裡,她看不到一點兒屬於活人的東西。

他們看起來還活著,實際上已經死了。

第118章 紅粉世界118

精神病院才不是奧斯汀先生規劃的‘最終站’,之後他還帶著薇薇安去參觀了監獄,去看了刑場,讓薇薇安真的登上了處刑台…甚至親眼目睹了一場絞刑,所有人似乎都很喜歡看死刑行刑的場麵,在絞刑之後甚至有一場歡慶。

這樣連續觀看消極的,甚至摧殘人性的東西,讓薇薇安陷入到了某種悲哀中。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盧克的死亡好像漸漸遠離她了。

“其實這不夠,因為我和你母親實在是太愛你了,所以隻讓你以‘旁觀’的方式經曆這些。如果我們能稍微狠心一點兒,就該讓你親身經曆,獲得真正的成長——帶你去這座城市真正危險的陰影裡,帶你徒步跋涉於荒野,甚至帶你去戰場上看看。”

奧斯汀先生將薇薇安連夜帶到一處燃起大火的街道外圍時,這樣對她說。

這一晚的行程是‘額外的’,原本也沒有來這裡的計劃。是奧斯汀先生聽衛斯理先生說,杜鬆子巷著火了,已經燒了幾個小時了,這才臨時起意帶著薇薇安過來的。某種程度上,這可能也是最近所有行程裡,最危險的一次。

畢竟,杜鬆子巷之所以起火,並不是管理不善,而是暴動的紡織廠勞工在混亂中點的火。

紡織廠勞工並沒有燒紡織廠,因為他們很清楚,燒了紡織廠,他們就要丟工作了。想要更高的報酬和待遇,根本沒可能。而為了逼資本家就範,他們隻能讓政府明白,他們擁有暴力,是可以造成難以遏製的破壞的!然後再通過政府施壓資本家,達成目的。

這才有了向杜鬆子巷縱火的事兒,而這其實也隻是暴動勞工的行動之一。

杜鬆子巷是以杜鬆子酒為名的,這裡到處都是釀酒廠,其中最多的正是‘杜鬆子酒’這種窮人烈酒。衛斯理先生就有幾家釀酒廠在這裡,這樣一場大火,他也是要焦頭爛額的,這也是奧斯汀先生聽到衛斯理先生不斷詛咒那些紡織廠勞工、市政府和消防公司的原因。

奧斯汀先生帶著薇薇安來杜鬆子巷的時候,火還在燒著,映紅了天邊一片!消防公司的人隻能圍繞著最初的起火點周圍一片,清理出一圈,移走所有的可燃物,形成防火帶。這樣做的壞處是,等於是直接放棄了燒起來的一片,好處是及時止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