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時的印象，一個疏冷、高高在上卻又偏偏很溫柔的人。

各種矛盾的結合體，令人欲罷不能。

人果然貪得無厭。

最終江淮已經把‘尷尬’亦或是‘太曖昧了’的感情拋在後麵了，徑直地向他走去。

商綺岸見他心情不錯、也很明顯是換了一件衣服才出來的，心情舒緩了許多。

上了車，江淮又主動問起了他訂的餐廳叫什麼名字、訂了什麼菜式、甚至表示想要主動請客。

這個時間不知還有什麼地方還開著，江淮想到商綺岸一直以來的‘高端’品味，覺得請他一定要去他會喜歡的場所，西餐？法餐？還是意大利餐呢？

雖然江淮對這些並沒有太高的要求，但畢竟，是他想請商先生吃飯，要以對方的口味為準。

商綺岸對於他‘請客’的提議笑而不語，雖然被江淮拒絕了三次，他剛剛見到江淮‘盛裝出席’，現在又被彆人‘學生黨’主動提請客，早已被他不知不覺中安撫好了。

兩人在熙熙攘攘的街頭下了車，氣溫不冷，窗玻璃上凝結了霧氣，很快結冰。

雪天裡，長長的街道上掛起大紅燈籠，光暈在幽暗的夜色裡亮起，有細碎的煙花聲從遠處傳來，璀璨的煙花在夜空中升起，奪目至極。

“你的學校就在這附近？”商綺岸問。

“嗯。”

“上次在這裡遇到你，怎麼走這麼快，是在趕著上課對麼。”

他調侃道。

江淮淡笑一下，道：“對。”

能和他成為摯友、亦或是即使不聯係了、想起來也會微微一笑的存在，江淮已經很滿足了。

不知道商綺岸的大學時光，在做些什麼。

那是他不曾觸及的陌生歲月。

江淮雖然知道他們最多隻是好朋友的關係，但現在卻生出了一種自私又隱秘的渴望、想要獨占一個人。

已經有了這樣的優待，又怎麼可能接受某一天戛然而止的結束？

他甚至希望能一直和他維持著聯係，而不是悄然的中斷。

江淮已經發現了自己對他，並非完全純潔，也已經感覺到他們之間的一些微妙氣氛了。

兩人來到了一處私廚邊，是一家意大利餐廳，預定的座位在二樓靠窗處，穿著小馬甲的服務生端著一個餐牌過來，江淮翻了幾頁之後，看著第一頁的套餐——

貴，真是貴。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他從前都沒見過的菜式，江淮一直想請他吃飯，也知道他素來過的是什麼奢侈的生活，抱著大不了傾家蕩產請他一頓的態度，正準備點菜，卻見一名穿著西裝的青年走來，把那名服務生帶走了，臨走時還微微鞠躬道歉。

江淮：“......”

為什麼？

看著手中的餐牌被取走了，江淮不知他們什麼意思。但意大利菜或許有它的規矩。

商綺岸在燈下凝視他，輕笑：“之前訂好了。這麼考慮我，真的很謝謝你。”

江淮抬眼，本想拒絕，卻被眼前的畫麵弄的呼吸一滯。

入目是男人修長冷白的手指，他微微低垂眼瞼，清晰可見睫毛落下的淡淡陰影，讓骨感白皙的臉部輪廓深邃又妖異起來，仿佛隕落的神邸，蠱惑至極。

思及那天瞥見他衣衫不整的樣子，江淮登時感覺耳尖都熱了起來，甚至依稀記得手上微妙的、過電般觸覺。

這時，服務生卻已經在他出神之中將一道前菜端了上來。

江淮：“......”

好吧，就下次再請他吃飯好了。

大概是價位太高了，今天來的人相當少，清清冷冷又奢華無比的環境裡，服務生甚至比客人多，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兩個妹子坐在不遠處。

因為離得不算太遠，她們聊天的聲音雖然壓低了，但還是傳入了耳中：“哇，這麼貴的菜，除了小情侶誰會來吃啊。”

江淮本就敏[gǎn]至極，更是被這句‘小情侶’嚇了一跳，生怕她們發現了坐在這裡的他和商綺岸，一陣慌亂。

“哎，不過也有像我們這樣隻是好朋友一起出來吃的，你看，那邊就有兩個。”

江淮鬆了口氣，也對這妹子的‘好朋友’的形容感到很安心，正常人果然不會有越界的聯想。

然而，另一個妹子卻仿佛發現了什麼，壓低聲音笑道：“哎，你今天沒帶眼鏡啊，那邊坐著的就是情侶啊，我說出來你可彆叫的太大聲，是你本命商綺岸和他老婆。”

江淮：“............”

商綺岸也不知聽見了沒，隻是提起刀叉的手微微一頓，唇邊似在笑。

江淮臉上一片滾燙，皮膚太白的壞處就顯出來了——心跳加快、血液流速加速後，稍微一點紅就太明顯了。

江淮一直在看他的神情，見他似也在安靜著，可又不知說什麼。

等著兩個妹子因為太貴而轉身另覓他處後，商綺岸似也察覺了不對之處，無辜地問：“這裡怎麼這麼多情侶？”

江淮抬眼環顧了一圈兒。

“………”

這裡陸續又來了客人，而來的人清一色情侶，剩下他們兩個坐在靠窗的位置，即使不是情侶，氣氛也逐漸曖昧了起來。

江淮著急地辯解道：“不是的。剛剛兩個離開的女孩子也不是情侶。”

他不說還好，這一說，江淮才明白過來，這直接暴露出了他剛剛全程聽見了兩個妹子對他們的形容——‘他們是情侶’，而他這想要證明自己沒有心虛的樣子反而十分可疑。

一起吃頓飯罷了，為什麼這麼在意他們是不是情侶？

直男之間被朋友請吃大餐了、做夢都會笑醒吧。

他祈禱商綺岸沒有看出來自己不對勁的地方，當然也更希望他沒發現了自己對他有過越界的想法。

但商綺岸卻抬眼，薄薄唇角輕揚起一個弧度：“但是我們不是麼？”

第48章 失控

——我們不是情侶麼？

他眼瞳漆黑, 睫毛半抬，不知是不是在調侃。

江淮火燒屁股似的從椅子上起身，手中的刀叉差點摔下去了, 反應過來又道：“我去下洗手間。”他一邊告誡自己‘彆人是說對外的關係, 彆想多了’，一邊平複了下心跳。

商綺岸則一陣不可思議。

反應這麼大？

原來當他CPU過載之後，還有‘臨陣脫逃’這個選項。

的確不能太快了, 這並不適用於他, 甚至會有反效果——

重新落座之後，江淮一直想聽他解釋什麼, 但偏偏商綺岸一句也沒說，任由氣氛逐漸曖昧著。

江淮：“……”

——倒是解釋一下剛剛那句什麼意思！

氣氛在沉默之中愈發滑入曖昧的深淵了。

一陣節奏輕快的肖邦圓舞曲響起了, 周圍坐的都是情侶, 江淮本就很不善於處理感情問題, 平時當然是能避就避, 現在更加不知說什麼。

偏偏造成曖昧感根源的人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一句也不多解釋，就這麼把他放在這、任憑江淮一個人想入非非、沉浸式體驗各種情緒。

不可思議、震驚、還有一點微妙的心悸。

一直當江淮慢慢地想到‘他會不會也喜歡我？’這個問題時，才慢慢地從凝固的狀態裡蘇醒了過來。

……

等等。

為什麼是‘也’？

這個‘也’字就很妙！

最終，江淮否認了這個猜想。

可能性太小了。

gay從比例來看總歸是少數的。

儘管這裡世界觀和現實世界稍有差彆，可差彆也僅僅體現在‘同性可婚’這一點。

所以當然也不可能喜歡自己了。頂多會覺得投緣、願意和他交朋友這樣。

江淮想：可千萬不能被他發現我對他有點意思！

他已經等著這份錯位的曖昧逐漸消失、甚至是被他帶進墳墓裡了。

幾分鐘後，服務生終於姍姍來遲。⑦思⑦兔⑦網⑦

商綺岸終於不再沉默了, 低柔的嗓音輕描淡寫：“平時喜歡吃甜食麼？”

江淮緩了口氣, 輕聲道：“嗯, 還好。”

商綺岸嗓音清清淡淡：“這道口味偏甜, 芝士泡沫, 也不會很膩, 你有沒有對牛奶過敏？”

江淮：“沒，你呢？”

商綺岸道：“我也沒有。”

江淮道：“聽說很多人有ru糖不耐症，牛奶沒辦法分解。”

商綺岸笑道：“是麼。”

江淮：“……嗯。”

……

兩人就這麼聊了許多有的沒的，直到一陣安靜後，商綺岸忽然問他：“那天晚上你是去找什麼朋友了？”

江淮也不知他意思，問道：“我有什麼朋友？”

商綺岸道：“我是說昨晚，你不在家。”

江淮於是解釋道：“那天是去找你了，但走到一半就看見你回來了。所以乾脆去高爾夫球場散步。”

散步？

商綺岸擰眉，這麼晚為什麼散步。

對。當時他也看見了一個人影從門前閃過了，竟然是江淮麼。

他沒說謊。

原來江淮沒有找彆人，隻是打算去找自己。

商綺岸一時間所有繞來繞去的心思都被他奇異地撫平了。

幾分鐘前，他見江淮反應這麼大、甚至躲去了洗手間，商綺岸還感到很無助、也很失落。

從未有過鬱悶和心情極好隻發生在一句話之間。

一頓晚餐大約用時兩個鐘，晚餐後，兩人走在夜晚的寒冷街道上，節日將至，人逐漸變少了。江淮和他單獨走在一起總緊繃著，總想找個地方透透氣。

恰好商綺岸接了個電話，江淮於是和他比劃著手勢，說是口渴了，去買瓶水。

商綺岸頷首，示意他先去，又接起了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問他：“今晚在乾什麼？還在忙？一起吃頓飯怎樣。”

商綺岸則輕描淡寫道：“不了，我有約。”

商漾有幾分失落，但也理解，笑道：“哥，是和江淮吧。你們最近關係不錯嘛，你該不會請他吃了那種特彆精致、還一盤子隻有中間擺了點東西、看起來跟畫似的菜吧？”

商綺岸則道：“剛剛請他吃完。”

“哥，你是真的很強，”商漾那邊一邊吸溜著什麼，一邊對他道：“哪有請朋友吃飯去那種地方啊，他會喜歡？還不如去吃米其林二星那幾家的湘菜都比這好吃。”

商綺岸反問：“你為什麼認為我們隻是朋友？”

商漾被他這句話弄的很是驚嚇：“什麼？？？哥，你和他不隻是朋友嗎？？你是對他有意思？要追他還是怎樣！啊，我還以你已經不會談戀愛了呢！！”

商綺岸卻道：“彆猜了，沒有在和他談。”

商漾懂了。

朋友以上的曖昧關係。

深知他哥的特點，尤其對難以得到的東西格外感興趣，無論是馴養猛禽、還是玩各種會傷人的毒蛇猛獸，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