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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夜長川 控而已 4414 字 6個月前

媽說他們要去山上橘子林那兒睡覺。媽媽囑咐他們帶上雄黃,山上很久沒人住了,很可能有蛇。

林驛橋把草席和被子卷起來,二人就提著煤油燈,背著被鋪上山了。不到七點鐘,天並沒有特別的黑,上山的路林驛橋也很熟悉,他們很快就到了那棟土屋。

房間裡隻有一張窄床,應該勉強睡得下他們倆。林驛橋在房間裡找到了一條破布,把床擦洗了一遍。

“林驛橋,你快來看,月亮出來了!”席雨眠走到走廊上,抬頭就看見天邊的月亮。

昨天晚上是中元節,今天是農歷十六,昨晚席雨眠喝得醉了,沒有看到月亮就直接睡了。今天看見那麼圓的月亮在山邊露出半張臉,席雨眠不由得興奮起來。

他從沒見過剛剛升起到一半的滿月。

“你看,月亮在爬山!”

山上視野很好,才有機會看見這樣的景像。平時在城區,視線所及都是房屋,根本沒機會看見月亮掛在山上的樣子。

林驛橋聞言,從房間裡出來,席雨眠指著天邊山尖那個即將跳出來的月亮,對林驛橋說:“在那兒。”

二人並排站在沒有欄杆的走廊上,席雨眠見林驛橋站得太靠邊,怕他跌下去,又把他摟進懷裡了。

平時玩鬧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在這麼安靜的地方,又是在月亮下,被輕輕帶進席雨眠的懷裡,林驛橋的呼吸幾乎一滯。

他不止一次感覺到席雨眠在體型上對他的主導,這種感覺有時令他頭昏腦脹。

席雨眠一開始還是摟著他的肩膀的,靜靜地看了會兒月亮,他覺得還是不夠親密,就把手放在林驛橋腰上,把他往自己懷裡再帶了帶。

席雨眠以往和林驛橋摟摟抱抱,都沒這樣箍著他的腰。林驛橋的腰部有些敏[gǎn],席雨眠的手握著他的腰時,他縮了一下。

林驛橋想推開席雨眠,席雨眠卻用雙手圈住了他的腰,幾乎把他整個人圈在懷裡了。

“席雨眠……”

“嗯?”

“放開我。”

“不行。”

“別鬧了。”

“我怕你掉下去。”

“不會掉的,你放開我。”

“不放。”

整個後背都被席雨眠的體溫籠罩,肩膀貼在他結實的%e8%83%b8肌上,林驛橋覺得自己腦子都糊了。

席雨眠也好不到哪兒去。他抱緊林驛橋,卻覺得依然不夠親密。他們已經貼在了一起,席雨眠卻覺得還是有縫隙。

為什麼他對林驛橋有著這樣奇怪的焦灼感呢?林驛橋都說了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了,他依然不滿足。

林驛橋老老實實地被席雨眠抱著。席雨眠的Unterer Krper

蹭到了林驛橋的Hueften,很快地,他發現自己又起了生理反應。

席雨眠怕被林驛橋發現了,就鬆開了手,獨自坐在走廊的邊緣。他感覺既苦惱又焦躁,他不是第一次對林驛橋有這種反應了。這令他覺得有些難堪。

席雨眠是初三快畢業的時候開始遺//精的。青春期男性的Genitalien在有外界刺激的情況下容易Erektion,平時假如摩攃的時間長了,也會這樣,可是他覺得自己現在不是一個情況。

他現在隻要接觸到林驛橋,有時候甚至沒有怎麼特別親密的摟抱,他都會有些反應。

難道別的男生對著好朋友也是這樣的嗎?

他想到班上那些男孩子在走廊玩的頂來頂去的遊戲了,也許所有男孩子都是這樣吧?

這麼一想,他又心安理得起來。

“林驛橋,你看月亮是黃色的。”

“是啊。”

“真大。”

“一會兒升上去了就不大了,會越來越小。”

果然如林驛橋所說,月亮離開山尖,往天上去時,變得越來越小。席雨眠和林驛橋並排坐在走廊的邊緣,腿懸空蕩著,感受著明月和涼風。

入夜以後,山裡越發涼快了,比在林厝時還要涼。席雨眠穿著空蕩蕩的籃球服,這會兒被涼風一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怎麼這麼冷?”

“山裡更冷一點,你穿少了。”林驛橋穿著短袖和長褲,比席雨眠好點。

“那你讓我取取暖。”席雨眠靠在林驛橋身上。

“要不回房間蓋上被子?”

黑夜已降臨,可月光皎潔,四下亮堂堂的。要不是蛐蛐兒叫,青蛙也在唱,告訴他們殘暑還在,這山間夜裡的感覺是早已入秋。

“還行,再待會兒吧。”席雨眠說,“林驛橋。”

“嗯?”

“你覺得咱們上輩子是不是認識的人?”

“你怎麼忽然這麼說?”

“你說的,有緣分才能變成好朋友。”

“有可能吧。”

“那你說要是有上輩子,咱倆是什麼關係?”

“你覺得是什麼關係?是不是主人和寵物?”林驛橋笑著說。

“你是人,我是你養的狗嗎?”

“有可能你是人,我是你養的……”

“豬。”

林驛橋輕輕拍了席雨眠一巴掌:“你可完蛋了啊。”

席雨眠抓住他的手,笑著說:“豬有什麼不好,我每天喂你那麼多食物,你什麼都不用做,躺著睡覺就好了。多幸福啊!”

“豬那叫寵物嗎?那叫食物。你養著豬還不是為了吃?”

“要是那隻豬是你,我怎麼舍得吃掉?”

“要你是我養的豬,上了兩百斤你就完了。”

二人鬧成一團,就差沒掉下去,林驛橋及時阻止了席雨眠:“再鬧該掉下去了!”

“我覺得這裡跳下去可能也沒事。”一樓就好像吊腳樓的感覺,大概隻有兩米高,站著的時候覺得挺高,坐下來腿垂在下麵,覺得也不怎麼高了。

“跳下去和掉下去不是一回事。”

月亮漸漸高了,遠了,席雨眠靠在林驛橋身上,又安靜地看了會兒月亮,說:“我覺得咱倆上輩子可能不認識。”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上輩子要是認識了,緣分不就盡了嗎?這輩子還能認識,說明上輩子就算認識了,交情大概也不怎麼好。”

“你還真信有上輩子嗎?”

“隨便說說。你信嗎?”

林驛橋忽然想起昨晚閃現在腦中的那張臉,他說:“不,我不信。”

“對嘛,沒有上輩子多好。有的話說不定我真是你養的狗,你真是我養的豬,想想多可笑。”

那可能還是好的,起碼一起活過一段時間。

林驛橋在心裡說。

林驛橋把腦中不愉快的圖像驅趕。眼見夜深了,就對席雨眠說:“該睡了吧?”

“睡!”

林驛橋把雄黃灑在門口和窗口,用草席鋪好那張床,把被子和枕頭放了上去。床很小,大概隻有一米二的寬度。席雨眠往上麵一躺,隻剩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了。

“來呀。”席雨眠笑著張開手臂。

門對著南方開,此時月光穿門而入,屋子裡不算很暗,林驛橋把煤油燈放在桌上,把門關了,再把燈熄滅,屋子裡就完全黑了。側麵的小窗邊是一棵大樹,並沒有什麼光線進來。

黑暗讓林驛橋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錯覺,仿佛他早已孤身一人置身於這樣的黑暗中千萬年,宇宙的星光、滿堂的月色、徐來的清風、殘夏的蟲鳴,不過是他自我的延伸——他能感覺到,他也僅能感覺到他自己,那麼其他的一切呢?這是他的宇宙,還是宇宙間的他?

那麼席雨眠呢?林驛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直到聽到那個人的聲音:“林驛橋,你在哪兒?”

“我在這裡。”

那一瞬間的孤寂被他的聲音擊穿,灰飛煙滅。林驛橋往席雨眠的方向靠近,席雨眠從床上爬起來,在黑暗中跨出了一步,伸出手抓住了林驛橋的胳膊。

“你剛才怎麼不說話?”席雨眠把林驛橋抱在了懷裡,感受他的體溫。

“你也沒說話。”

“我還以為……”

他們倆躺在床上,林驛橋枕著席雨眠的手臂,蓋在一床被子下。

“你以為我走了?”

“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怎麼能走了,飛出去嗎?”

“那可不好說。”

“我又沒長翅膀。”

“誰知道呢!有的人,想長翅膀就長翅膀。”

“你說的是鳥人?”

席雨眠笑得打滾:“想不到林驛橋還說粗話。”

他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林驛橋忽然問席雨眠:“你是不是挺多朋友的?”

“還行吧。”

“那你去朋友家裡住過嗎?”

“當然了。”

林驛橋不說話了,看來和朋友躺在床上聊天,席雨眠不是第一次了。

“初中的時候,我們有幾個人是一夥玩的,關係挺好,經常幾個人一起去一個同學家住,他家很寬敞。我們就打牌,自己煮東西吃,然後打地鋪睡覺。”

“所有人都一起睡嗎?”

“是啊,我們四五個人睡地上,別提多可怕了,那些家夥睡起來滿地打滾,我好幾次半夜被踢醒。”

“真羨慕你啊。”

“羨慕什麼?”

“羨慕你有那麼多朋友。”

“那有什麼可羨慕的,我還羨慕你不用怎麼讀書就能考那麼好呢。”

林驛橋想,席雨眠經常對他摟摟抱抱的,可能和其他好朋友也是這樣吧。也許好朋友之間本來就很多肢體接觸,隻是他從沒交過那麼親密的朋友,不知道罷了。

“林驛橋。”

“嗯?”

“你沒去別的朋友家住過?”

“沒有。”

“以前都沒交什麼好朋友嗎?”

“也不算沒有,初中時有幾個關係還可以的,但是他們現在都去打工了,很久都沒聯係了。”

“初中的時候真好,高中和初中完全不一樣了。上了高中,大家都拚命讀書,感覺都談不上什麼交情。”

“是嗎?”

“我高一一整年都沒交到一個好朋友,最多是比較熟罷了。”

林驛橋不說話了。席雨眠放在他脖子下的手忽然一卷,把他往懷裡帶,又摟緊他的腰:“除了你。”

“你別老動手動腳的。”林驛橋推著他,“你以前朋友都受得了你嗎?”

“我又沒對他們動手動腳。”

林驛橋一愣,席雨眠也一愣。

“啊,我是說,那會兒一群人一起玩,大家一起動手動腳,沒有受不受得了的問題。”

席雨眠和林驛橋聊了許久,大概是到了林驛橋睡覺的點,他就那麼睡著了。

什麼都能說,說什麼都覺得好玩,就想和他說話——可是未必會一直這樣吧。席雨眠想起自己過去也有朋友,分開一段時間以後大家都變了,再見麵時也很難無話不說。

人和人之間,大約隻能重合上一段時間,又各自沿著不同軌跡走下去。他和林驛橋也遲早會接觸不同的人,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