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發，可預訂）；5.銀河係終生漫遊（正在開發，可預訂）。”

徐萱站在武潤生後麵，微笑著說：“真好啊，有這麼多項目可以選。第四個第五個是指還在科研開發進行中的意思嗎？”

“大概是，但是你們看，環太陽係漫遊預訂的人數已經超過兩百人了，訂金是一億帝國幣。第五個項目沒有人預訂，終生漫遊，聽起來相當無聊……這個項目真奇怪。”

“一億帝國幣的訂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發好，竟然還有兩百人預訂，那他們已經至少有兩百億的研究經費了。”

“火星旅行的預訂者有六千多人，每人繳納兩千萬帝國幣訂金；月球旅行需要一千萬帝國幣；環地球三日五百萬帝國幣；他們已經不做升空降落的短途旅行了。”

武潤生被淩氏集團的太空項目吸引了注意力，早已忘了剛才在現實當中困擾自己的那個問題。

“淩氏集團還做一些在別國被禁止的業務。”王知筱說。

“什麼項目？”武潤生問。

徐萱忽然說：“呀，主編快來了，咱們快工作吧。”

王知筱看了一眼武潤生。武潤生忽然發現他原以為的所有的微表情虛擬人都能做出來，可現在他確定王知筱這個眼神他隻在活人身上見到過，虛擬人從未露出過這種眼神。但是同樣作為人類，武潤生一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這裡不能多說，虛擬人會禁止和阻止這種話題，甚至可能記錄和舉報。

武潤生也一瞬間明白了王知筱提到的到底是什麼業務了。那大概就是各個國家明令禁止的全腦掃描和信息儲存技術，以及3D人體打印技術。

這項技術就像人體克隆一樣，技術上可以實現，但在倫理和政策上完全不能允許。上個世紀中期，淩氏集團的創始人淩宏遠和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得主林驛橋因為這項技術雙雙被綠色地球組織襲擊身亡以後，基於倫理層麵上的爭議，這項技術在帝國被永久封禁了，此後各個國家也出台了相似的法令，禁止全腦掃描儲存技術，禁止3D人體打印技術。

其實當時那麼轟動的技術在現在看來也沒什麼。全息係統其實就是脫胎於全腦掃描技術，那個時代一台巨大的計算機才能儲存下關於人腦的全部信息，如今每個人一台微型全息係統，都能記載這個人的全部大腦信息。城市的全息係統中央處理器裡有整個城市所有人的大腦信息緩存，還有很多虛擬人的大腦信息。

所以王知筱說的可能是指3D人體打印技術以及大腦信息回傳的技術。畢竟這是“造物主”層麵的技術了…

造物主？

“您相信宇宙間有造物主嗎？”

武潤生恍惚了一下，不太記得起是在哪裡聽到的這句話。

不，他忽然覺察到，全息係統記錄的大腦可能和導致淩宏遠以及林驛橋遇刺的那個技術有點不一樣。全息係統記錄的是當下的大腦，那個禁忌的技術不僅僅記錄當下的大腦活動。

當然，武潤生是不太明白這二者具體有什麼區別。他隻是隱約覺得，那大概就是虛擬人跟實際上的人的區別，看起來是一模一樣毫無破綻的，但是有些眼神虛擬人永遠做不出來——因為他們的數據庫沒那麼完善，再完善的數據庫總會漏掉一些不常用的、罕見的、預測外的、失序的……

咦？

郵件來臨的聲音打斷了武潤生的思緒。那是一封來自全息係統中心的問卷調查。全息係統中心會固定有些問卷需要填寫，假如不填寫好並且提交，可能會影響下次的登錄。

武潤生打開了那份問卷。

1.你是否覺得全息網絡世界與現實世界相比，更舒適，更適合人類居住？

是。

2.你是否覺得全息網絡世界與現實世界相比，更高效，更節能？

是。

3.你是否認為，身體的狀態會影響你的工作和生活？

是

4.假如二者選一，你更願意待在全息網絡世界還是現實世界？

全息網絡世界。

5.你相信人類的禸體有靈魂嗎？

否。

6.你認為人類大腦的活動是基於大腦神經電化學的算法還是基於靈魂的意識？

基於前者。

7.你是否認為，假如有足夠的數據支撐，人類大腦的活動能被完美模擬？

是。

8.你是否認為，虛擬人就是基於第七題的前提下的完美產物？

是。

9.如果有機會讓你體驗虛擬人的生活，你願意嗎？

願意。

……

此類的問卷調查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大致上就是關於對全息網絡世界的看法以及需要改進的地方，全息網絡中心很認真地聽取用戶的意見並進行改進，所以這些年來，這個係統讓人感覺越用越方便了。

第13章 星垂7（上和下）

問卷調查的最後兩題卻是過去從來沒見過的題目。

100.你是否認為，“人類應該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是一個真理？

武潤生仔細思考了一下這一題的意思。這一題似乎毫無意義。假如人類不應該追求更好的生活，那麼有人類以來的社會活動又有什麼意義呢？這個問題像是廢話。

武潤生選擇了“是”。

101.你是否認為，假如100題成立，在擁有美好的生活情況下，人類希望永遠以年輕的狀態活著？

在剛才做過的題目中，有一題問過“你是否認為，年輕的狀態比衰老的狀態更讓你舒服？”武潤生覺得是個人都不會選擇衰老吧。還有一題問過“假如有一個讓你避免死亡的機會，你會選擇嗎？”當然他覺得是個人也不會選擇要去死。

最後一題，他當然也沒有猶豫地選擇了“是”。

全息網絡係統上，真實的人每次登錄時，相貌都會隨著真實的自己改變，如果一個用戶十年前第一次登錄係統，那麼他今天的樣子和十年前肯定是不一樣的。但是全息網絡世界上也有付費的美容項目，和現實當中一樣，如果想看起來年輕漂亮，可以選擇去全息網絡世界的美容院，美容院是經過授權的，可以改變人類相貌的地方。也就是說，經過授權的美容院對一個人的外貌所做的美容項目，可以被係統保存，不會每次登錄就重新掃描這個人實際的相貌。但是，假如能夠不那麼麻煩永葆青春，誰不願意呢？

回答完問卷，武潤生難得地思考起了這件事。自從帝國人的生活重心轉向全息網絡係統以後，由於大量***似的高情商虛擬人從中斡旋，以及所有一切行為都實名製，所有言行都是發出者負責製，以及係統監控失控言行的即時性，人與人之間的人際關係似乎前所未有地文明起來。過去因為人際關係的復雜導致的各種疾病也大量減少——還有一個原因，神經係統的電活動超過常態的人會暫時被禁止登錄係統——也就是說，焦慮、抑鬱、躁狂、歇斯底裡、強迫，這些心理狀態持續超過一定時間的時候，係統會識別並且建議醫療機器人治療，所以武潤生感覺全息網絡世界是個大家都很平靜和愉快的地方。

如果硬說有什麼不足之處，就是正向的情緒有時也會被監控，需要事先調整過閾值才被允許存在。也就是說，在全息網絡世界談戀愛、看比賽或者其他情況的話，如果沒有調整閾值而心情激動超過一定時間，可能會被係統強製下線。

上個世紀早中期存在在互聯網上的大部分言語攻擊和網絡暴力是早就消失了。因為會被監控，還需要負責，更糟的是，假如前科過多，還會被永久禁止登錄係統。

“人物”媒體號記者淩遠對席文的采訪從十點半開始。淩遠采訪的模式和武潤生不同，就好像是聊天一樣，沒有特別的采訪稿。

席文的料理機器人給淩遠送了杯茶。淩遠說了聲謝謝，然後開始了采訪。

“席女士，剛才看到的令尊遺物，他本來說要燒掉的嗎？”

“是啊，去年病重的時候他跟我說的，但是我們都沒照做。”

“他得了什麼病？”〓思〓兔〓在〓線〓閱〓讀〓

“胰腺方麵的腫瘤吧。發現的時候比較晚了，沒有換髒器的機會了。”

“如果發現得早，令尊會考慮換髒器嗎？”

“應該也不會。他說過假如需要換髒器的話，他不願意。”

“為什麼呢？”

“我也問過他為什麼，他說沒必要，人就算把器官都換了，人的壽命還是有極限值的。也許有別的原因吧？我覺得父親心裡有一些信仰的東西，但是他沒提過。”

“信仰什麼？神？還是人道主義？還是集體主義？”

“都不是。硬要說的話，他應該是信’自然’吧。”

“您是說令尊是綠色地球組織之類的擁護者？”

“不是這種自然，該怎麼說呢？或者說，他信’造物主’吧？”

“那就是神？您父親相信一神論？”

“並不是這個意思。舉個例子吧，我和我弟弟都是殘疾人，我們小的時候都要康復，但是其他小朋友不用。有時候在學校裡被人欺負了，我們回家對我父親哭訴，說為什麼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們是不是很糟糕，為什麼我們會這樣。我父親就對我說，這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和別人不一樣的，每一種動物和其他動物也不一樣，雖然小老鼠沒有獅子那麼威武，可是獅子也體會不到鑽進水管裡的樂趣。”

“你覺得你有別人沒有的樂趣嗎？”

“有啊。其實想想還挺多的，我雖然不能跑不能跳，但我可以坐著，學會很多別人沒耐心學會的東西，並且感受到其中的樂趣，比如下棋、看書，還有好多很好玩的事情。假如我能跑能跳，擁有豐富的社交，有可能就沒有心情去做這些了吧。”

“令尊的意思是，每一種生物都有它自身的生活方式，每個人也是對吧？”

“是這樣的。”

“這和進化論背道而馳啊。”

“就算被淘汰的個體基因，在活著的時候，他們也有資格照自己的選擇好好過一輩子。”

淩遠笑了笑，說：“你說得也有道理。”

席文說：“這個世界正在走向一個單極，物種越來越少，不同的個體越來越少，同質的個體越來越多。”

淩遠的采訪大概持續了一個小時，走之前他又去了那個樹屋下站了一會兒，席文看著他的臉，還是覺得他長得很像父親年輕的時候。

“淩先生，您和我父親有什麼親戚關係嗎？”

“沒有。”淩遠回答道。

接近正午，太陽猛烈，淩遠向席文告別之後，登上了空客。席文回到那間木屋，想整理好父親留下的那些遺物。

她把本子一本一本收好，想再仔細看一看剛才那個袋子裡裝的好像頭發一樣的東西以及那個圓片究竟是什麼，可是不知怎麼的就是找不到。

本子裡有一張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