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晝夜長川 控而已 4206 字 6個月前

在人群裡的普通大叔,可是他早就不敢獨自出門了,暗殺者使用的定位係統正是他開發出來的神經係統芯片的網絡定位,此前有很多的科學家幫助他進行定位乾擾,可是對方也有很多辦法,到了最後,淩宏遠索性放棄了他的腦內芯片。

也就是說,現在,開發了腦內芯片的淩宏遠反而是個顱內沒有芯片的“自然人”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敢獨自出門,他早年未發達的時候曾經在公共平台被采集過DNA信息,如今已經有根據遺傳物質設定的特別追蹤手段,綠色地球組織也許也已經掌握這個技術,他就怕一離開他家附近的區域,就被追蹤到了。

席雨眠的工作之一就是定期到淩宏遠的家中培訓和督導安保人員,一般是每個月最後幾天。由於經常見麵,淩宏遠和席雨眠還是很熟的。

六十多歲的淩宏遠曾經對席雨眠說:“我人生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小時候爬到樹上掏鳥蛋,跳進小溪裡去捉魚,撿垃圾賣錢。那個時候我爸是個窮光蛋,我上學的學費都是借來的,我卻那麼開心——你說現在我有了那麼多錢,連上街買個叉燒包都不行了,做人真沒什麼意思。”

上個月,有消息傳出淩宏遠得了胃癌——他經常體檢,所以癌症也發現得早,據說這兩天他是預訂了要在這裡進行手術治療,切除病灶。但這明明是個非常簡單的手術,不知為何任務級別竟然高達S++。

淩宏遠的家可以稱之城堡,但是並非歐式的城堡,更像過去帝國北方的“堡壘”,外有護城河,內有高聳的城牆。淩宏遠本人喜歡這種建築風格,當然這城堡隻是框架上看起來復古,裡麵的構造和設備卻全都是人工智能化的。

在城牆上方,其實密布了探測係統和攔截係統,可以阻止任何無人探測器進入,甚至可以攔截導彈的攻擊。

淩宏遠很久沒有離開他的城堡了,他其實也已經退休了一段時間,早就把產業交給他的兩個兒子和屬下去操心,但是由於他本人的像征意義遠遠大於他的屬下和子女,綠色地球組織盯上的就是他,而非他人。

淩宏遠的城堡雖然大,裡麵應有盡有,他想打高爾夫球也可以,想狩獵也可以,想做任何娛樂都可以,可是對一個自然人來說,尤其是淩宏遠這種熱愛探險,連珠峰南極都去過的人,這個城堡對他來說隻不過是個大一點的監獄。現在他已經把自己關起來了一年半,對於一個手腳都能動,身體素質很好,極度熱愛自由的人來說,這是種極度的痛苦。他上次對席雨眠說,假如再過這種生活一年半載,他寧可一死了之。

席雨眠帶隊到淩宏遠城堡門口。所有安保人員都通過全身掃描和DNA檢測,確認和此前申報需要入內的人遺傳物質完全相符了,才被放進城堡。

同樣是被綠色地球組織懸賞刺殺,和淩宏遠這裡的安保相比,林驛橋那兒的安保簡直就像個笑話。

席雨眠頗有些擔心陳宇成那兒的情況。盡管他與林驛橋算是素未謀麵,可從查到的資料和費醫生說的那些故事,他的心裡對這位科學家已經心生敬仰,再者,他已經將“保護林驛橋安全”這件事排到自己的任務欄當中了,假如失敗的話,他會覺得很挫敗。

想歸想,淩宏遠此前指定要席雨眠帶隊完成這個任務,他本人確實是走不開的。今早他向公司申請加派了兩個老手去醫院,但現在他不得不切斷與他們的聯係了。

進入淩宏遠的城堡,神經係統網絡就暫時變成了局域網絡,不可和外界連接。這裡的一切外界都接收不到,當然外界也不再知道進入此處人的情況。

“小席,你現在過我這兒一下,你的人交給安城安排。”

席雨眠聽到了淩宏遠的安保隊長安城轉發的淩宏遠語音,安城同時給了他個定位,指向淩宏遠目前所在之處。

席雨眠和安城交接了人員之後,就按著導航去找淩宏遠。

安城給的這個定位,不存在於城堡此前的任何地圖上——席雨眠每次進入城堡都會得到城堡中的地圖授權,但是離開城堡時,地圖就會從他的芯片當中清除,等到回來後才可再次授權。可是席雨眠來的次數頻繁,他已經不依賴於電子地圖,而是自己記住了城堡的地圖。所以此時他能識別出來,這個地點他之前非但沒有去過,此前的地圖也沒有標注過。

這竟然是個地下三十米處的秘密實驗室。

席雨眠獨自穿過花園。城堡中的花園非常美麗,這裡似乎看不到時間流逝,每次來,春秋冬夏的花,都在花園中簇滿。就比如,他剛走過梅林——“砌下落梅如雪亂”,就看見一處荷塘——“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再往前卻是一片菊園——“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

現代科技可以逆轉一切生物的秩序,人類似乎早就是其他物種的神靈了。人類改變了其他物種的出生、成長、種族、消亡,那早已可被算作神跡。

你聽過神嗎?

他自然是聽過的。他記得這樣的一個場景,小時候的他跪拜在暗紅色的神龕前,恭恭敬敬地磕頭,學著母親把香插進香爐裡。他特別想等待神龕前紅燭燃盡的那一刻,見到火焰如何黯然消失,所以他久久趴在神龕前,看著燭火洗出燭淚,看著蠟燭越變越短。

每當這個時候,他能聽見母親的聲音:“雨眠,快過來!”可是回頭看的時候,又看不見母親的臉了。

假如有神靈,應該可以告訴他,他到底來自何方吧?假如他的記憶能夠填滿,也許他對“我是誰”就沒那麼困惑了吧?

地下實驗室的入口在菊園後麵的一處小山丘,表麵看來這隻是一處自然景觀——當然本來這也隻是人造的園景罷了——但席雨眠看到了隱蔽的DNA識別攝像頭。他將麵部湊近攝像頭,小山丘就像門一般打開了,有個螺旋樓梯通往下方。

席雨眠從樓梯往下走,這條樓梯不是自動的樓梯,就是普通的樓梯。此時上方用於隱蔽入口的小山丘已經關閉了,樓梯兩側有照明,不暗,但也並非一片敞亮。

樓梯往下通了十層樓左右的高度,就到達了那個秘密實驗室。進實驗室之前,有三到四層的安保係統,均用到了DNA識別係統。

過去曾有指紋、虹膜識別或者人臉係統,但是那是有方法被采集和復製的,所以近年來高級的安保係統都采用DNA識別係統,可以確保是本人。但是這也衍生出一個很大的麻煩,比如隻要被采集過DNA到公共平台,那麼你的遺傳物質等於人盡皆知了。

淩宏遠的遺傳物質就是人盡皆知的,所以他才擔心一出門就被追蹤到了。

席雨眠最終進到了那間秘密實驗室。那是個很空曠的場所,當中立著一個維生艙——席雨眠很熟悉那個維生艙,他剛醒過來的時候,也就是剛剛撤除全人工輔助係統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維生艙。

此刻他看到了一個全人工輔助係統,一個維生艙,維生艙裡漂浮著一個赤摞的人。

旁邊有五個穿著白大衣的人,一台很大的計算機,旁邊還帶著一個不知是什麼的也帶著艙門的機器,而淩宏遠就坐在那台計算機主機旁邊的一張椅子上。

席雨眠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和胃癌手術的場景也差得太遠了。淩宏遠向他揮揮手,要他過去。

淩宏遠身上穿的是非常寬鬆的好像睡衣那樣的衣服。他的頭發已經半白,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些。他個子不高,矮矮的壯壯的,眼睛倒是非常亮,像個年輕人。

淩宏遠招呼席雨眠走到他的身邊,席雨眠向他打了個招呼。淩宏遠指著維生艙裡懸浮的那個赤摞的男人,問席雨眠:“你看看他怎麼樣?”

席雨眠抬頭看了一眼那個人,不禁訝然。這個人和席雨眠有幾分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樣。

“這是?”

“小席,不瞞你說,這個人的外形是用你的DNA範本做的,不過有很多基因被編輯過了,是你的更加完美版本。”淩宏遠笑著說,“你看,他的雙眼皮比你的寬,你的眼距雖然也不錯,可是他被調節到了一個黃金的比例,更加完美。你的身材非常好,但是有點太高了,很顯眼,他呢,剛剛好一米八零,人群中就不顯得那麼鶴立雞群了。”

由於太過震驚,席雨眠一時不知怎麼回應。

“我老淩覺得自己樣樣都好,但是我也有一點必須承認,我長得不夠好。”淩宏遠哈哈大笑起來,“既然可以換個殼,我就說做個漂亮點的,你不會介意吧?”

“您的意思是?他是一個克隆人?”這個人看起來有二十幾歲了,可是二十幾年前的基因編輯技術似乎還沒有如此完善。

淩宏遠搖搖頭,笑著說:“克隆人早就過時了。”

淩宏遠指著維生艙裡的人,對席雨眠說:“他是個沒有靈魂的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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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實驗室裡那幾個穿著白色製服的科研工作者,衣服上的Logo是“宏遠生物科技公司”。此時他們在調試著那台巨大的計算機。

淩宏遠問席雨眠:“昨天有個諾貝爾獎得主被槍擊了你知道嗎?”

席雨眠點點頭:“您說的是指林驛橋教授嗎?”

“就是他。你知道為什麼他會被槍擊?”

“因為他開發的神經係統信號編譯技術?”

“綠色地球組織把林驛橋看作毀滅人類的撒旦,你知道為什麼嗎?”

席雨眠搖搖頭。

“林驛橋把不可解讀的人類大腦翻譯成了可以解讀的計算機信號,意味著人類隻要把自己的腦子放進計算機裡,就可以得到永生。”

“計算機裡的大腦信號並不會再生長和新陳代謝,為何稱為永生?”

“綠色地球組織的調查發現,美國做信息行業的老大富蘭克林,在二十年前做了幾個克隆人,我猜他是想把這些人當作器官移植的供體。後來你也知道了,林驛橋團隊搞出了3D器官打印,這個克隆人就用處不大了對吧?”

“嗯。”

“富蘭克林已經八十歲了,換了幾次器官,心髒肝髒腎髒甚至連那玩意兒都換過,可是你要知道,人的衰老並不是通過換幾個器官可以延緩的,就算所有器官都能換,唯有一個東西是換不了的,那就是大腦。”

確實是如此,至今為止,沒有任何科研團隊用器官3D打印技術弄出過大腦。更何況,一個人換了心髒,他還是他,可是換了大腦,他還是他嗎?

“富蘭克林團隊肯定不是吃素的,林驛橋搞出了那個神經係統信號編輯和回傳以後,他們也開始搞了。”

“神經係統信號編輯和回傳不是用來治療神經係統信號失調的疾病嗎?”

淩宏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問:“我問你一件事,假如你的電腦裡有一份文件,命名為星期一,你把它編輯了,再保存,那麼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