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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50 字 6個月前

,更恨會因為她而傷害到薛放。

她想叫他回來,讓他到跟前,抱緊他或者讓他抱緊自己,再也不分開,不管天崩地裂,物是人非,總歸要同他在一起。

但是她怎麼能那樣自私。

可現在,又該怎麼了局。

不知過了多久,腳步聲重又響起。

薛放來到跟前,把楊儀扶了起來,有什麼東西送到她的嘴邊。

楊儀本無反應,直到聞到熟悉的味道:“我不……”

那是鹿血丹,她不想再吃。

薛放沒有勉強,隻將她抱住,下一刻,有點涼的碗貼在唇上。

楊儀以為是水,正好也口渴了,誰知喝了入喉,才察覺不對。

她的心亂顫,咳著問:“什麼、這是什麼!”忙著扭開頭躲避。

耳畔薛放道:“你喝了,才能好。”

“這是什麼?”

“鹿血。”

“不、不是,”楊儀的眼睛徒勞地睜大了些,臉上掠過一絲驚悸,道:“鹿血不是這個味道。”

之前在宮內的時候,雖然服用鹿血丹,但每次都用黃酒送服。

那黃酒透著一股奇怪的味道,楊儀隻當是林琅在酒裡添了什麼,透著腥,口感也怪,也許是新鮮鹿血,哄自己喝下。

所以最初她沒有點破。

但是正如林琅懷疑的一樣,楊儀也猜不透為什麼這次的鹿血丹會如此有效。

她畢竟是大夫,糊弄不過。

何況,從“啞巴藥侍”的身上,她屢屢嗅到血腥氣,一種令她心驚肉跳的有點熟悉的氣息,跟那薄荷味交織,像是真相在眼前,呼之欲出。

薛放道:“我問你,你想不想好起來。”

楊儀咬唇。薛放道:“你若想好,就快點喝了。”

“我不喝!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她的手哆哆嗦嗦,摸到了薛放的,手指在他的手腕上掠過,黏濕。

楊儀像是摸到了烙鐵似的猛地縮回手:“你、你……你乾了什麼?”她的聲音提高:“你到底乾了什麼!”

話音未落,嘴唇便被堵住了。

楊儀完全料不到,本能地睜圓雙眼。

薛放是闖關奪隘所向披靡的少年將軍,於她身上更是。

她完全來不及抵禦,便已經被他長驅直入的,有什麼東西被渡了過來,等楊儀察覺不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她本能地咽了一口,感覺他離開自己,她才得空吸了口氣,可他又貼上來,不由分說又喂了她一口。

腥甜的、那是血,他甚至不加黃酒來掩飾了。

楊儀嗚咽著,不肯,他卻一反常態的強勢,隻逼得她全部咽下才罷休。

她又驚又怒又是傷心,咳嗽著,唇邊帶著血漬,是他的。

“你、你……”楊儀語無倫次。

薛放個聲音卻溫和了幾分,道:“我知道你不肯,隻能這樣做。”

“是你的……血嗎?”楊儀帶著哭腔問。

薛放道:“是。”

彆說是血,就算要他的命,他也願意給。

他們兩個的心意本就是一樣的,為了對方,掏心掏肺,一無保留。

望著楊儀傷怒的神色,薛放重新把她攬入懷中:“彆急。我問你,還記得我腿上的傷嗎?”

楊儀本來正沉溺於那讓她發瘋的痛苦中,聽了這句,注意力便轉移了:“怎麼了,你的傷不妥當嗎?”

薛放一笑,道:“是啊,我正想讓永安侯給再看看呢。”

楊儀詫異,薛放握住她的手道:“你的眼睛暫且看不到,那就勞煩用手吧。”

他解開衣帶,牽著楊儀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舊傷所在之處。

楊儀忍著不適,屏住呼吸。

她親自給他料理的傷,自然最清楚不過,他這裡的肉當時已經潰爛,被她挖去好大一塊,就算痊愈,此處的肌肉也不會再生,必定會留下一個頗大的深陷疤痕。

楊儀做足了準備,但當她的手摁落的時候,指腹所及,確實平整的一片。

她以為沒找到地方,便試探著上下挪動,試來試去,未免不小心誤打誤撞地碰到了不該碰的。

偏偏她還後知後覺,正疑惑是什麼物件想一探究竟,薛放握住她的手,及時地將她挪開。

他咳嗽了聲:“眼睛看不到,怎麼卻反而大膽起來,什麼也敢碰嗎。”

楊儀臉上有些微熱,這才明白弄錯了。

但她仍疑惑不解:“你的傷呢?是不是……在另一條腿上?”

薛放笑笑:“你要讓我脫光了給你全摸遍?”

畢竟快五月了,天氣大暖,衣衫單薄,倒也方便。

薛放為消除她心中疑惑,索性便引了她的手去另一邊,儘數查看過後,他問道:“如何?”

楊儀愕然:“傷呢?”若不是她親手處置過的、對那個碗口大的疤痕刻骨銘心,此刻簡直要以為他兩條腿上皆都完好無損沒受過傷。

薛放道:“你問我?我卻也不知道。我還想問你,興許你會為我解惑。”

“問我什麼?”

薛放道:“俞星臣沒告訴你,決明去長生南山的事?”

楊儀果真不知此事。

薛放看看碗裡剩下的一點血,道:“你先喝了這點兒,我便告訴你經過。你不喝,回頭我還要辛苦再給你弄一些血。”

“你胡鬨!”她憤怒。

薛放歎了口氣,把碗送到她唇邊:“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的命就是你的命,你喝這個,就當是為了我喝的,好嗎?”

楊儀直著雙眼,眼中的淚滴落,打在碗中,跟赤色的血混為一體。

薛放把在長生南山取人參花的事情告訴了她,又道:“我至今不知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我才一碰,就整個兒化為了灰,反而差點害死我。你不知那有多難受,就仿佛有鐵火在身體裡竄動,整個人都要冒煙,似被燒熟了一樣……昏迷了幾日才醒。”

楊儀聽得入了神,到聽到他受罪,又不忍:“然後呢?”手探了探去,撫上他的臉,雖不言語,但愛惜之情豈用多說。

薛放微微一笑,索性靠住她:“後來醒了……就好了很多,一天比一天更好,奇怪的是,手上的傷本來愈合的很慢,去長生南山跟那隻老虎打鬥還留了彆的傷,但那之後,竟很快的都好了……連腿上的傷也長了新肉出來,一直就到現在幾乎看不出曾傷過了。”

楊儀的眸子裡散發出淡淡的光芒,顯然是替他高興,又思忖道:“那人參花必定是有些年歲的,這種靈物,自有常人無法忖度的效力跟功用,不過……”

不過當時薛放也實在太過冒險,按照他所說的,想必是那人參花的藥性轉到他的身上,但是那藥性太過猛烈,以至於連他幾乎都承受不住。

還好,上天憐見,讓他有驚無險,因禍得福。

楊儀沒有提這些,隻說:“幸而無恙。”

薛放點頭道:“我本來沒想到怎樣,當時在宮內他們給你用鹿血,我突然靈機一動,我先前問過林琅了,他說過人血也是有用的,我當然是要試試。”

楊儀聽到這裡,卻又沉了臉色:“我想林院首的原話必定不是這樣,所謂醫者仁心,若是要殺人才能救人,那算什麼?他才不會教你用你的血。”

楊儀料得卻準,一下就猜出薛放“假傳旨意”。

“誰說殺人了?”薛放不以為意地一笑,有道:“我如今可金貴著呢,我是永安侯的’藥人’。”

楊儀莫名:“你又說什麼?”

薛放道:“也是林院首說的,說是有些地方,把人從小用藥材培大,什麼服藥、藥浴啊之類的,天長日久藥性便入了體,那血液就成了天地間最難得的補藥。如今,我便是你的補藥。”

楊儀又驚又是啼笑皆非:“林院首不過說說,你怎麼當了真,哪兒有這個道理。”

“不是我當真,這不是有用嗎?”薛放凝視著楊儀,溫聲道:“為了你,我什麼法子都願意試試。你知道為什麼?”°思°兔°網°

楊儀本來又要訓斥他,聽他問便道:“嗯?”

薛放淡聲道:“還是剛才那句話,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所以我救你,就是救自己。你要不想活了,行,反正我要跟你一起。你要真正想我好,那你就好好的,耐心地陪我一起活下去。”

楊儀窒息。

薛放緩緩地說完後,輕聲問道:“——楊儀,我這話,夠清楚了嗎?”

這裡的確並非是皇宮,甚至也不在京城之中。

先前薛放出宮回扈遠侯府之時,曾跟小公爺說過,想皇帝答應他一個條件。

他的條件就是,倘若楊儀真的已經……那麼,就把楊儀給他,讓他帶著她走。

雖然此刻楊儀並不是真的山窮水儘,但皇帝看得出來,兩個人之間沒什麼可阻擋的,而是水到渠成。

薛十七郎能為了楊儀赴湯蹈火,這份真心真意,比真金還真。

更因為看出了楊儀對於薛放的不舍,皇帝願意網開一麵,許薛放帶楊儀離開宮內的條件。

“這到底是哪兒?”楊儀靠在薛放的懷中,問道。

“這是永泰行宮。”

楊儀一驚:“是皇上的溫泉山莊?”

薛放道:“嗯……皇上把這個借給我了。你必定喜歡。”

永泰行宮在京城之南,依山而建,並不十分華麗,但肅穆壯觀。

薛放看中這個地方的原因,正如楊儀所說,這行宮中有一處天然溫泉。

他一直惦記著北境藥王神廟裡的那溫泉,如今楊儀之症,多泡泡溫泉水也自有好處,比整日揉捏艾炙都強。

楊儀兀自忐忑:“皇上這樣大方?彆是你自己胡鬨,又僭越了……惹禍。”

薛放道:“怎麼你就不想我一點兒好呢?”

楊儀才微微一笑:“是,雖知道你能耐,但總是不知不覺地就為你操心。”

薛放在她的臉上親了兩下,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有我,隻有我。我也一樣,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都裝不進彆的什麼人,所以楊儀,千萬彆再推開我了,除非你想我死。”

楊儀慌裡慌張地要捂住他的嘴,不叫他說那個字。

薛放任憑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摁來摁去,他反而覺著受用,說道:“回頭,咱們去泡溫泉好嗎?”

楊儀怔忪。

薛放一本正經道:“對你的腿有好處的。我聽林琅這樣說過。”

楊儀深吸了口氣,皺眉問:“你怎麼什麼都跟林院首說,還跟他說什麼了?”

薛放笑道:“沒、沒了。我有分寸的。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也不提。”

楊儀有點兒懷疑這句話。

行宮中,自有侍從。

江太監原先因不放心,也跟了來,隻是得了薛放的吩咐,不敢靠近而已,隻在外間等候。

他也是為了楊儀好,更是暗暗希望薛放能夠解開她的心結。

下午時候,送了飯上來。

楊儀一貫吃的少,因為此刻她行動不便,處處都得人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