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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61 字 6個月前

你拿了後就離開吧。”

霜尺窒息。

且說顧瑞河離開宣王府後,正遇到來找他的楊佑持。

楊佑持知道他是漕運的人,消息比自己靈通百倍,自是來問楊登的事。

顧瑞河並沒有隱瞞,到底告訴了實情。

楊佑持先是不信,過了會兒,淚如泉湧,幾乎失聲。

顧瑞河安撫道:“木已成舟,還是不必過於傷感,如今年關將至,最好還是先對家裡的老太太瞞著,免得……”

楊佑持想到楊登從來的和藹,比父親還親,哪裡能忍,竟哭的如同淚人一般,許久不能止住。

顧瑞河正自安慰,冷不防一個侍從飛奔而來:“公子,家裡出了大事,快回去看看吧!”

原本生人勿進的漕運司顧家門口,遠遠地圍著許多人,指指點點,竊竊私語,都在看熱鬨。

顧瑞河分開人群,猛然驚呆。

前方顧家門外,竟站著一個人,是個年青的女子,他一眼就認出,那是霜尺。

顧瑞河心驚膽戰,正要向著霜尺奔過去,顧家門內走出幾道人影來。

為首一人正是顧朝宗。

顧朝宗瞪著麵前的霜尺,如見活鬼,震驚地問道:“你、你這賤人不是已經死了嗎!”

霜尺微笑道:“讓您失望了,閻王爺覺著我是個好人,且又送了我回來……至於您,他可想見的很,許是很快就見著了。”

顧朝宗的臉色難看的像是吞了一口黃連,罵道:“你這臭表子!我不管你是怎麼還魂的,你今日跑到這裡來,便是自尋死路!”

霜尺有點兒輕佻地笑道:“誰說的,我是正經來看看門路的,畢竟將來我還要風風光光過門呢。”

顧朝宗盯著霜尺:“你是瘋了?”他身後顧家的人也麵麵相覷,都覺著這女子大概是失心瘋。

霜尺道:“是大公子許我的,瘋不瘋,你問問他就知道。”

顧朝宗目光閃爍,當初顧瑞河為了霜尺跟自己針鋒相對,他記憶猶新,此刻聽霜尺有恃無恐這麼說,且原本顧瑞河說已經把她“處理”了,顯然是陽奉陰違!欺瞞家裡,好大膽子!

“逆子……”顧朝宗咬了咬牙,卻又瞪著霜尺:“都是你這表子勾引壞了的,我先宰了你,再清理家門……”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便自己動手,便叫家奴:“把她拿下!”

就在此時,顧瑞河道:“住手!”他疾步衝了上來。

“來的正好,”顧朝宗越發怒不可遏,望著顧瑞河道:“我以為你不敢回來了,原來還敢,你說,這是怎麼回事。”他指著霜尺。

霜尺也看向顧瑞河,道:“大公子,當著府裡老爺的麵兒,你說清楚,你到底要不要我?你要害怕我毀了你的大好姻緣跟大好前程,就說句痛快話,我立刻就走,再不會糾纏你分毫。”

顧瑞河不知道她為什麼竟親自找上門來,壞了他的計劃,他拉住霜尺的胳膊:“你……快回去!”但如今霜尺已經暴露,又能回到哪裡去,何況顧朝宗也絕不可能放過她。

顧朝宗打定主意,一定要讓霜尺死在自己手裡。

“你這逆子,還敢跟她拉拉扯扯,”顧朝宗望著顧瑞河:“你居然為了一個下作的伎女欺上瞞下,甚至還想讓這樣的貨色進門?簡直辱沒門楣,丟祖宗的臉,我權當沒你這個兒子!”

霜尺嗤之以鼻,大聲道:“你好沒道理,難道是想跟大公子斷絕父子關係嗎?你可想好了,你隻有這一個兒子了。”

顧朝宗氣上心頭,抬手直擊而落:“你這賤人,我打死你!”

冷不防顧瑞河舉手,及時攔住了顧朝宗:“父親。”

“你……”顧朝宗瞪大雙眼:“你真的要造反嗎?”

顧瑞河微微一顫:“我隻是不想父親傷了她。”

霜尺在旁抬眸看向顧瑞河,忽然道:“大公子,彆為了我這種人自毀了前程,也成了你們家裡的反叛。”

趁著這功夫,顧朝宗掙脫顧瑞河的手,反手先給了他一記耳光,又一腳將他踹開:“狗崽子,滾!老子待會兒再收拾你。”

他罵了這句,便揪住霜尺的衣領:“你自己送上門來,倒是省了我的事!”

霜尺並不懼怕,盯著他道:“是啊,你自己送上來,也省了我的事。”

顧朝宗覺著這女人興許是真瘋了,嘿然冷笑,這會兒也顧不得有沒有人圍觀,隻想立刻殺了霜尺。

正捏住了霜尺的脖子,耳畔隻聽到顧瑞河叫了聲什麼,下一刻,腹部突然刺痛。

顧朝宗起初覺著難道是自己犯了腹痛,直到那痛楚在肚子裡絞動起來。

而遠遠地那些圍觀的百姓,有人看出了不妥,發出驚呼。

顧朝宗的手一鬆,低頭,看到自己的肚子上竟紮著一把匕首,鮮血沿著刀刃嘩啦啦地流淌出來。

定北城。

在回到定北城後,牧東林審時度勢,留下初十四看著薛放,自己帶了阿椿跟桑野以及西北軍離開。

畢竟西北的情形也不容懈怠,他這次出來已是冒險,而且呆了比他預計的時間還要長兩天。

幸而如今定北城文有沈笙,武還有穆不棄。

原本穆不棄守著威遠,是為了防備北原,如今北原傷筋動骨,眼見是不能再搞突襲之舉了,故而威遠方麵,也不必著急他回去。

正可暫且在定北城幫著沈太守料理事務。

之前楊儀在出城時候,便命小連帶幾名醫官、藥物等,趕去夏州支援,畢竟夏州之戰,也有不少傷者。

小甘因為有了身孕,本是要留在城中的,誰知聽聞夏州方麵來報,老關屠竹等,竟是……沒了消息,小甘心驚肉跳,便也隨著趕往。

其實所謂“沒消息”,是一種安慰人的說法。

畢竟頭一批趕往凍土重鎮的兵馬,幾乎死傷大半,戰事極其慘烈殘酷,死傷的時候,有的已經麵目全非,有的堆疊在一起,一時竟分不清誰是誰。

小甘同小連到了夏州的時候,梅湘生在那裡正命人緊急地收拾屍首,救助傷者,辨認身份。

他們……發現了老關的屍首。

小梅尤其的不能接受。

他跟老關是最初被分派跟著薛放的,原本兩個人的年紀、身份,性情都不同,彼此暗中是有些看不慣的。

但隨著後來都跟薛放交心,他們之間的隔閡竟也不複存在。

更加在經過海州之行後,彼此之間的感情,雖然不是手足,可那同袍之意,更勝手足。

小梅悲憤大哭,恨自己沒有早一步趕到支援。

但其實就算當時他趕到,也是沒法兒救得了的。

小甘小連趕到之時,正是這個殘忍的時機。

又有士兵知道小甘是屠竹的夫人,又懷了身孕,簡直不敢跟她照麵。

小連去勸住了梅湘生,忍著悲痛,詢問他是否有屠竹的下落。

不問則已,一問,小梅更是難受,如果是活著的人,此刻早就找到了,既然這會兒還沒有音信,那自然是凶多吉少。

在這種情形下,沒有人敢跟小甘說實話。

小甘沒有再問,反而對小連道:“不要緊,沒找到,總是有機會的。竹子不會拋下我跟孩子。”她摸了摸肚子,看似輕鬆自信,並不擔心。

小連附和她道:“就是,一定是受了傷,一時不知在哪裡,這凍土重鎮地方不算很大……總會找到。”她強顏歡笑,卻如何不知道小甘的心是多苦。

小甘不顧自己有身孕,執意跟小連一起去救治傷者,她們兩個跟著楊儀所學的醫術儘數排上了用場。

因為此刻他們麵對的不是什麼棘手罕見的病症,幾乎也不用診脈,而隻是療傷,縫合,用藥……她們兩個從最初的生疏、驚懼,到逐漸地熟練,“習以為常”。

遇到有些不知怎麼辦的重傷者,比如傷到臟腑的,兩人便跟醫官商議,又回想楊儀所做,因人製宜。

短短數日,不知救治了多少傷患。

而讓他們安慰的是,定北城方向傳來了戰事勝利的消息。

接下來的日子裡,陸陸續續地,先是戚峰恢複的最快,然後付逍、晁大通金平等人也大有起色。

俞星臣的傷要好的慢些,畢竟靠近心室,且他又是個文官,體質不同。

薛放則一直昏迷不醒。

從大戰那日,到回了城中,雖然楊儀竭儘全力,仔細看護救治,但眼見小年都到了,依舊毫無起色。

對此,楊儀的反應倒是“平靜”。

從在北原戰場上,看到薛放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他的情形不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渾身上下的傷,數不清。

雙手被長槍磨的見了骨,連手肘都磨破了。

解開他手上纏著的層層紗布的時候,血肉跟紗布都粘在了一起,任憑楊儀再怎麼“鐵石心腸”,這血淋淋刺心的一幕,仍是幾乎把她擊垮。

而腿上的那一處傷,之前縫合了兩次,也迸裂了兩次,此刻已經完全不能再縫,雖然是冬天,傷口依舊惡化,再差一步,就會疽毒入骨。

楊儀隻能將那些爛肉剜出來,刀子探入,聽見刮到骨頭的嚓嚓聲。

除了這個,更棘手而不能立刻解決的,還有失血過多。

這情形簡直比上次海州之戰還要慘烈。

除非她真的是神仙菩薩,有無限神力,但她不是,所以隻能按部就班,儘人事,聽天命。

可是不間斷的操勞,也讓楊儀受不住,眼見小年將至,她終於病倒了。

這日,俞星臣起身來看薛放。

他的傷自然還沒痊愈,幸而人已經沒有性命之憂。

可說來,當時多虧了決明推了他一把,不然這會兒已經過了頭七。

在他醒來、能起身後,俞星臣便開始處理北境的政務,以及寫折子回京。

每日,他都會來看看薛放……以及楊儀。

尤其是楊儀病中。

靈樞扶著他進了屋內。

楊儀才喝了藥,卻並不躺下,隻靠在薛放的床邊假寐。

俞星臣沒有打擾她,目光從她帶些病容的麵上,看向薛放。

望著少年蒼白如冷玉的臉色,俞星臣心中生出一種奇異的歎惋。

薛十七,他做到了……

他做到了前世沒有做成的事情,在接下來的至少十餘年內,北原人不會踏足定北城一步。

而自己竟也在這場扭轉乾坤的戰事之中。

俞星臣瞥了眼楊儀,想起她在戰場上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他笑了笑,他的人生似乎沒什麼可稱得上缺憾的,除了……

眼角的餘光之中,他似乎看到了榻上的薛放動了動。

起初俞星臣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薛放口中喃喃地喚了聲什麼。

俞星臣愕然。

他稍微靠近,卻聽到一個他熟悉無比、但不可能在這時候出現的模糊字眼。

——“俞侍郎……”

第553章 一更君

◎她不是俞侍郎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