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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41 字 6個月前

婆子氣的踹了他幾腳:“都怪你有眼無珠,不知好賴人,把個賊領進來,現在不趕緊去出首,叫人告發了或者知道,你我都要人頭落地!”

誰知他們這一吵鬨,也驚動了鐘軍師一行人,圖窮匕見,見事情敗露,便要殺人滅口。

孫老漢見勢不妙,拚命拖住人,讓婆子快跑,受傷的婆子厲聲大叫,被隔壁聽見!

這會兒街上的巡邏兵丁正多,聞訊趕來,總算是將鐘軍師一行緝拿!

這會兒徐婆子被捅了一刀,流血不止,孫老漢抱著她,悔恨交加,大罵鐘軍師吃力扒外,恩將仇報,簡直禽獸。

圍觀的百姓們才知道原來他們是北原細作,百姓們自然最恨這種人,有的吐唾沫,有的扔石頭。

有人說道:“看著像是大周的人,為什麼要當漢奸!”

鐘軍師被捆住,額頭被石塊打傷,又看這許多憤怒的百姓圍著自己,他心頭一動,便叫道:“皇上禦駕親征是假的!皇上禦駕親征是假的!”

這鐘軍師極為狡獪,他自知自己未必能夠逃脫,此刻這麼說,一來是想要攪亂人心,二來也盼著風聲傳出去,會被城中其他細作聽見,報知北原,希望能夠“將功補過”了。

百姓們本來恨不得衝上來打死他,聽了這句,鼓噪聲都消了下去,然後有人怒道:“這狗賊死到臨頭還在胡嚼!”

鐘軍師大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那皇帝是假的,不信你們去兵備司……去衙門問問就知道了!隻瞞著你們這些傻子!”

一個負責抓他的小校尉上來,先給了他一拳。

望著鐘軍師疼得躬身的樣子,才道:“你休要在這裡鼓惑人心,以為我們會相信你?永安侯都跟著去了,還有俞監軍!要是假的,他們乾什麼要跟著。”

“哈哈,”鐘軍師忍痛大笑:“你們這些蠢人,俞星臣跟永安侯當然不蠢,皇帝禦駕親征,他們這些重臣若不跟在身邊,北原自然會看出蹊蹺,又怎會上當,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的狼!”

鴉雀無聲。

鐘軍師麵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可惜了永安侯,她這一去必定會死!……總之他們這一隊人馬遇上了北原人,是有去無回了!”

最後這句話卻又激發了眾怒:“彆聽他的,他胡說!”

“永安侯是你這種人能詛咒的!”

群情激憤,士兵們都攔不住,鐘軍師鼻青臉腫,幾乎被當場打死。

百姓們雖然不肯輕信鐘軍師的話,但仍是忐忑,不免聚集到衙門,詢問究竟。

此刻武威的沈笙太守兀自留守,聽外頭鬨起來,不知如何。

直到侍衛說明捉到了細作,又把鐘軍師的話一一告知,沈太守駭然。

沈笙當然知道俞星臣的安排,可沒想到,居然給一個細作窺見實情。

但關於鐘軍師所說的“有去無回”,沈笙卻不肯相信。

因為俞星臣跟他說的時候,報喜不報憂,什麼北原精銳就算趕回,也是疲憊之師,而且在凍土重鎮必定有消耗,什麼他們是禦駕親征,士氣上先就勝北原一籌,以一敵十以少勝多什麼……天花亂墜,把沈笙說的佩服不已。

因為假冒皇上是潑天的死罪,所以俞星臣一邊調度,一邊吩咐沈笙讓他“善後”。

當斥候探聽消息,北原大軍從夏州返回後,就立刻八百裡加急通知北境各地,叫各地稍安勿躁,此不過是計策,為了調虎離山放出的假消息迷惑北原而已。

所以就算鐘軍師不嚷嚷出來,這兩天,沈笙也會發安民告示,說明乃是誘敵之計的。

消息散開之前,金平跟赫連彰眾人已經出發。

很快,城中百姓也都知道了:原來所謂皇帝,不過是俞監軍的障眼法,是為了引開北原襲擊夏州的三十萬大軍。

但如果他們不出城,那三十萬兵馬便會攻到定北城下,所以他們才一力向著北原而去,放話要拿下北原的西京!

這樣的話,要交戰,也是在北原的地盤上。

所謂“禦駕親征”,明明就是要跟北原人死拚了。

但俞監軍,永安侯明知如此,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都去了!

尤其是楊儀,被北境軍民視若神明的永安侯,不少的百姓都見過她,那是捧在掌心裡都怕護不妥當的人,居然如此奮不顧身。

這日城中的斥候探聽到,北原從夏州這番的大軍已經跟大周兵馬交上手了。

這消息在定北城中散開,一時之間,軍民們心中又是擔憂,又是著急,又有一種不可名狀的情緒。

圍在兵備司門口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帶頭喊了聲:“永安侯都能上陣,我們為什麼不能夠!”

“說的好,索性一起去殺他娘的!”

尤其是先前那些在出征時候被篩選下來的士兵們,悲憤之極,紛紛請纓!

此時這趕來的隊伍,百姓比士兵要多數倍。

牧東林在西北半輩子,雖名聲深入人心,但卻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

百姓們趕到,紛紛動手,他們或者抬著,或者背著,或者拉著小車,或者趕著騾子,將傷者、戰死的士兵們一一運送回城。

整整一夜,從定北城到弗邑關外的雪原地上,火光徹夜不熄。

北境各地的醫官,包括許多大夫,也紛紛動身趕往定北城。

在滿城不寐,上下一心的忙碌之中,大多數人甚至都沒有意識到,今日,正是元旦。

一元複始,萬象更新。

第552章 二更君

◎小年◎

楊登的靈柩還未回到京城,中途,消息便已經陸續散開。

當下正是年底,京城之中,人人歡悅。

楊家這裡,尚且對此一無所知。

隻有楊佑持在外頭聽說些隻言片語,他不肯相信,四處打聽。

那時候顧瑞河已經把此事告訴了楊甯。

本來顧瑞河擔心楊甯得知此事,若是情緒失控,自然對她的身體大有影響。

不料,楊甯聽他說完後,僅僅是眼神稍微凝滯了會兒,並沒有顧瑞河預料中的大驚大悲之類。

楊甯沒有說話,默默地坐在那裡,仿佛在出神。

顧瑞河從來都不太了解自己的這位表妹,但見她這樣,顧瑞河想了想,還是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感傷悲憤也是無濟於事。尤其妹妹還有著身孕,何況還有姑母……妹妹務必保重。”

楊甯目光轉動看向顧瑞河,過了會兒才問道:“這件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顧瑞河想了想:“聽說是……一個月之前,他們才進北境不多久,一個叫做留縣的地方。”

楊甯的眼神飄忽了一陣,她想起那時候,顧蓧跟她說過,楊登沒了。

那時楊甯隻以為顧蓧是想念楊登,有些神誌恍惚。

現在看來,倒還是她說對了。

顧瑞河還要再說,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楊甯稍微回神,反而對顧瑞河道:“哥哥不必擔心,其實自從父親執意要去北境,我心中便已經有所準備了。”

顧瑞河很意外。

“當然,沒有人希望他去,但……”楊甯淡淡道:“這是他自己選的路,他做了他認為對的事,僅此而已。”

她的目光湧動,說的是楊登,但又不僅僅是楊登。

顧瑞河並不知曉這一重意思,聽了這兩句,隻覺著楊甯看的十分透徹。

“妹妹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顧瑞河感慨道:“唉,姑父是個難得的好人,可惜天不假年,叫人惋歎……”

楊甯垂眸,片刻後說道:“楊家那裡還不知情?”

顧瑞河道:“本不知道,不過我看太醫院裡未必沒有聽到風聲,而且楊二爺交遊廣闊,差不多也該知道了。”

又過了片刻,楊甯忽然問道:“表哥,我想起一件事,那個霜尺……怎樣了?”

顧瑞河微震。

楊甯微微一笑,道:“你不用瞞著我,你知道我不會對你怎樣。我隻是好奇。”

顧瑞河沉默。

霜尺確實沒有死,當時的那些發喪下葬之類,隻是顧瑞河做給家裡看的而已。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

當初楊甯勸他的話,他仔細想過。

顧朝宗就不必說了,但顧家真正可怕的是顧老爺子。

一直盯著全局的顧盟才是最不好惹的人。

若真惹怒了顧盟,就算他不會對顧瑞河下狠手,但霜尺的下場一定會很慘。他們兩個無論如何是走不到一起,金屋藏嬌都是妄想。

所以顧瑞河才偽造了霜尺病死之狀,其實是將她悄悄送出了京,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顧瑞河的打算是,假意聽從家裡的話,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順利掌控漕司。

在脫離了祖父跟父親的控製後,再將霜尺接回府裡。

顧瑞河把實情告訴了楊甯。

楊甯聽完問道:“你可跟她說過?她可願意?”

顧瑞河道:“我並沒有告訴她。”

“為什麼沒說?”

“我知道她未必願意。而且尚未做成,先說給她聽,倒像是給她畫餅而已。我想等那天來到的時候,給她一個驚喜。”

他說著,忽然發現楊甯一笑。

顧瑞河覺著有點不安:“怎麼了?”

楊甯道:“哥哥這樣做也算是多情了,霜尺那樣的出身,按理說被你如此厚待,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不過,世事往往不會儘如人意。”

顧瑞河有些不安地問:“甯兒……你、你是何意?”

楊甯眼神飄忽,道:“沒什麼,是我一點偶然的感慨,因為看著表哥,竟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顧瑞河詫異問道:“是誰?”

楊甯卻並沒有回答,話鋒一轉,說道:“聽說皇上的情形有些不太妥當,王爺兩日沒有回來了,明日連我也要進宮。一時照看不到母親,還要表哥多加留意。”

“知道,隻管放心,”顧瑞河答應,又叮囑道:“你也要照看好身子。”

略說兩句,顧瑞河起身離開。而等他走後,楊甯淡淡道:“你可都聽見了。”

話音剛落,有一道人影從屏風後緩緩走了出來,竟正是霜尺。

霜尺比先前清瘦好些,沉默地垂首,片刻才道:“多謝側妃娘娘指點迷津。”

楊甯轉頭道:“那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霜尺道:“正如娘娘所說,大公子也算是情深義重了,隻不過,我跟他終究是兩路人。”

“這麼說你還是要走。”

“我這樣的身份,隻會辱沒他。”霜尺淡淡地,很決然。

楊甯略思忖,點頭:“也罷,你走了卻也正好。反正顧家大難臨頭,隻怕表哥也脫不了身。”

霜尺的臉上本淡然無波,此刻一怔:“您說什麼?”

楊甯望著她:“無妨,反正你要走了,自然不會被牽連。”

說著一拍手。有一名宮女端著個托盤走出來,上頭放著一個緞子錢袋,楊甯道:“這裡有點金子,足夠你下半生衣食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