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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72 字 6個月前

初十四的眼神有些朦朧,不由自主,指尖輕輕地在俞星臣的手背上滑過。

也許隻是無意識的舉動,俞星臣卻已經撤了手:“初軍護。”

初十四回過神來:“啊?”望著他微蹙的眉頭,初十四笑笑:“你又不是黃花閨女,難道還怕沒了清白?”

俞星臣愕然,無言以對。

初十四從袖中又掏出一盒藥膏:“這是胡麻紫草膏,儀兒說可以用……凍瘡做癢的時候擦一擦最有效。”

他放下此物後,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俞星臣。

俞星臣正打量那盒藥膏,心裡想著他說“儀兒說可以用”,察覺他回頭,便問:“還有事嗎?”

初十四道:“我想問你一件事。”

“請說。”

“如果你是個女子,”初十四盯著他的雙眼,道:“我娶你好不好?”

俞星臣雙眼微睜,連旁邊的靈樞都忍不住瞪了眼。

若是初十四的神情有任何戲謔不敬,靈樞也必當忍不住要出聲,但奇怪的是,初十四似乎很認真。

頃刻,俞星臣似乎無奈:“初軍護,我從不對於‘如果’之類的話認真,請恕我不能回答。”

初十四笑道:“是不能呢,還是沒想好?”

俞星臣一窒:“初軍護,請休要說笑。”

初十四的目光在他麵上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兒:“不要緊,你可以慢慢想,我不著急。”他說完後哈哈笑了兩聲,負手出門去了。

身後靈樞望著初十四,待要斥責幾句,又覺著不該對這些玩笑當真。

何況如今初十四已經不是當初才相識的“陌生人”,也算做是熟人了,倒是不便動輒就鬨不快。

而且,靈樞看看俞星臣,暗讚大人的涵養真是越來越“深不可測”,被如此當麵兒無禮,他竟然一點兒惱色都沒有,委實地心%e8%83%b8開闊,天下第一賢德之人。

此時外間——初十四在俞星臣麵前還笑盈盈地,等到離開廳上,臉上的笑影卻收了起來。

他負手,剛要往回走,便見到廊下一道人影向著他招手。

初十四一看那人輪廓便知道是誰,慢悠悠晃了過去:“怎麼在這裡?有事找俞監軍麼?”

阿椿道:“找你是真。”

兩人並肩出了院子,初十四問:“找我乾什麼?”

阿椿瞥著他:“你剛才在屋裡跟他說的什麼?”

初十四撇撇嘴:“既然都聽見了,還問?”

“我隻問你是玩笑,還是當真的。”

初十四嗤了聲:“人家正主兒都當玩笑,你卻還來問我。沒意思。”

阿椿見他要走,竟拉住他的手腕:“少眉……你不是從來不想……”

初十四沒等他說完,便把手抽了出來:“叫我十四!煩不煩。”

阿椿欲言又止,望著他不悅的臉色:“好,我知道你不愛聽這些,那不說了。”

初十四卻又看他一眼,卻又笑了,對他晃了晃拳頭道:“你最好彆說,不然跟你翻臉了。”

阿椿也無奈地一笑,道:“時候不早了,回去歇息罷。”

兩人向後而行,正走著,便聽到一牆之隔,有個聲音道:“姐姐,你不要理那個人……好不好?”

初十四本有些怏怏地,忽然聽了這句,眼睛又亮了起來,趕緊放輕了腳步靠近。

阿椿看他這樣,歎了口氣,也跟在身後。

牆那邊兒,隻聽女子的聲音道:“你在瞎說什麼?什麼這個人那個人。”

初十四伸手捂住嘴,忍著笑低聲對阿椿道:“是夏綺跟小艾。有趣!”

阿椿看他滿臉興奮,驀地想起方才自己在俞星臣的廳外,聽著裡頭初十四跟俞星臣說什麼“嫁給我好不好”的話,不由輕哼了聲。

初十四橫了他一眼,又轉頭細聽。

隻聽牆那邊,艾靜綸道:“雖然、雖然他……之前去祖王城,立了大功,但他之前在京城內,我是聽說過的……姐姐你不能糊塗,好馬不吃回頭草。”

初十四聽著“好馬不吃回頭草”,差點笑出聲來。

那邊夏綺也笑了:“你這小子越說越離譜了,誰要吃回頭草了,不過,我吃不吃的,跟你有什麼關係?這大半夜把人拉出來,說這些沒意思的話?”

聽這個意思,夏綺本來已經歇著了,卻是被艾靜綸又叫了出來。

艾靜綸嘟囔道:“我、我不說清楚,我睡不著。”

夏綺眸色微變,片刻哼道:“我真想揍你,你自己睡不著就罷了,硬是撮的我也睡不著?”斥責了一句,又道:“你那傷可還要小心著,深更半夜天寒地凍的,趕緊回去吧!”

艾靜綸猛然將夏綺拉住:“姐姐!”

夏綺被他拽的一個趔趄:“臭小子,這麼大力做什麼?”

艾靜綸急忙扶住她:“對不住姐姐,我一時著急……沒傷著你吧?”

他雖然沒有說到關鍵,但夏綺是過來人,聽到現在,豈會猜不到一二。

隻是她沒想到艾靜綸會對自己生出那樣的心思而已。

夏綺站住了腳,覺著不該再回避,說清楚了最好。

“小艾,你……”她琢磨了會兒,想著該怎麼開口:“其實你不能叫我姐姐,我至少大你五六歲,你該跟彆人一樣,叫我一聲‘夫人’。”’

艾靜綸倒聰明,即刻知道她的意思:“我不。”

夏綺歎氣道:“總之,你最好改口。好了,回去睡吧。”

艾靜綸看她轉身,心頭一緊,脫口說道:“姐姐,我喜歡你呀!”

夏綺猛然一震。

艾靜綸呆了呆,似乎沒想到自己居然說出口了,他捂住嘴,又有些驚慌地看向夏綺。

看夏綺沉默,艾靜綸怯生生喚道:“姐姐……”

艾靜綸的心怦怦亂跳,反正已經開口,索性都說穿了吧。

正欲再說,隻聽夏綺道:“你要是真當我是你姐姐一樣敬愛,也成。我也確實挺喜歡你,我沒有親生的兄弟,權當你是我的弟弟照看了。”

艾靜綸愕然,趕忙分辯:“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夏綺卻不由分說道:“但我是這個意思。”

艾靜綸似茫然無措:“姐姐……”

夏綺回頭看向他,望著少年稚嫩的臉龐,心想自己不該對他太苛刻了,便一笑:“你畢竟還小,不知道什麼叫喜歡不喜歡,以後再過兩年遇到心儀的人,自然就好了。”

“不是的!”艾靜綸看著她夜色中溫柔的臉色,咬了咬唇:“從在青林寺的時候我就……”

夏綺眼中掠過一點驚訝之色,但很快道:“總之我不想再聽了,而且,這大戰在即,誰知道跟北原一戰將如何,現在不是說那些兒女情長的時候。”

艾靜綸低下頭。

夏綺以為他明白了:“行了……”

她沒說完,艾靜綸道:“我正是因為要打仗了才說的。”

夏綺微怔。

艾靜綸抬頭,認真道:“我、我是絕不會躲在城內……一旦上了戰場,我確實也不知道會怎樣,所以想把心裡的話告訴你,就算真的……我也死而無憾。”

“閉嘴!”夏綺顯然沒想到艾靜綸竟是這個打算,瞪著麵前的少年怒道:“你說什麼!”

“是真心的話。”少年的聲音很低,卻堅決。

牆那邊兒,初十四本來正聽的興起,猛地聽見艾靜綸說上陣之類的話,他臉上的笑就也一點點收了起來。

正在此刻,有兩個巡夜的經過,見這裡有人便過來詢問。

阿椿忙上前攔住,才交涉了幾句,回頭,卻見初十四已經自顧自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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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睡了不足一個時辰的俞星臣被急促的腳步聲驚醒。

他猛地起身:“怎麼了?”人還沒清醒,先脫口而出。

門外,靈樞快步進來,臉上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喜悅之色,手中卻拿著一封公文:“夏州的捷報!”

俞星臣聽見“夏州”,心弦緊繃,聽到“捷報”,那根弦好像不知被什麼粗魯地撥動,嗡嗡地一陣亂響。

他下意識地欲翻身下地,頭卻昏了昏。

靈樞趕忙將他扶住:“大人……”

俞星臣閉上雙眼穩了會兒:“無妨。”

抬手將那封信接過來,入手堅硬冰冷,仿佛還帶著路上的冰雪之寒。

俞星臣拆開信飛快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唇角的笑意呼之欲出。

昨夜困擾他無法入眠、壓在心頭的大石,總算煙消雲散。

俞星臣幾乎有點兒喘不過氣來。而就在這時,外間戚峰跟付逍阿椿等相繼而至,原來都聽說了夏州來人,便來探聽究竟。

俞星臣向來都以官容端莊著稱,如今隻披著一件外裳,將那封公文遞給付逍。

那幾個人湊在一起打量,阿椿先笑道:“十七這小子真是個鬼靈精。”

付逍的眼中也透出讚許之色:“乾得好!”

戚峰道:“怪不得先前總吃敗仗,原來是想誘敵深入,在北原人毫無準備的時候狠狠地宰他們一道。”

這戰報上說,北原人因連勝,氣焰囂張,又以為薛放已經遭遇不測,便想一鼓作氣,殲滅夏州之軍。

若從夏州撕開口子,便會如一把尖刀般直插了進入北境,就算拿不下定北城,那北境也勢必會被撕裂,要再給他們在境內吞噬,定北城又算什麼?後果不堪設想。

北原方麵顯然也是這樣打算。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他們沒有想到,那仿佛被“打怕了”的大周軍,竟從隻會逃走的“豬羊”,忽然化身猛虎反撲。

付逍說:“應該也有彆的原因,比如這戰報裡所用的斬馬之刀,兵器的準備,人員的訓練,都需要時間。”

戚峰感慨道:“原來這斬馬長刀果真有大用,之前老都尉教長刀營練這個,我還不懂呢。”

付逍解釋:“在羈縻州的話,大概很少會有大規模的騎兵精銳,但是北境這裡,若是到了雪原上,地形平坦,騎兵衝殺起來幾乎無人可擋,這長刀正可派上用場。”

羈縻州的地形自然是山勢崎嶇,沒有成氣候的騎兵,北原這裡正好相反,騎兵可謂無敵於天下。

先前薛放跟付逍商議,選了一批士兵訓練斬馬之刀,又叫鐵匠著手打造長刀,而因為這長馬刀的使用姿勢奇特,戚峰還頗為不解了一陣,今日才曉得其絕妙。

他們在這裡指點說話之時,靈樞在旁邊伺候俞星臣更衣。

俞星臣身不由己,心裡飛轉,吩咐:“派人去告訴楊儀……”喚了名字,又改口:“永安侯。告訴她……”

夏州大捷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定北城。

城中百姓歡呼雀躍,奔走相告,幾乎沸騰。

這一戰,殲滅了北原精銳騎兵營一萬餘人,步兵不計其數。

繳獲馬匹、輜重無數,可以說是把先前吃敗仗丟棄的東西,都變本加厲地拿了回來。

而領軍作戰的,正是傳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