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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77 字 6個月前

那個姓俞的,真真……是我的眼中釘肉中刺。”

旁邊金環道:“少主何必憂心,就算那俞星臣機關算儘,也是無用,他們若能發現薛十七的屍首正好。”

胥烈卻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輕鬆,臉色反而一沉,冷哼了聲。

金環看出他的不悅,卻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

胥烈沉思了會兒,對著窗外道:“你真的看見他跌了下去?”

外間一名摩天死士道:“回少主,確鑿無疑,他跟那頭豹子一起跌下山崖的,必死無疑。”

胥烈的藍眼睛裡陰晴不定,半晌,才重重地歎了口氣。

薛放聽見一聲奇怪的鳴叫。

與此同時,耳畔是楊儀的聲音:“十七!”

她的聲音極為驚慌,好像在害怕躲避什麼。

幾乎是本能地,薛放猛然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隻極其醜陋的奇怪的大鳥,自飄著雪花的天空,正向著自己俯衝而下。

薛放盯著那鳥充滿了戾氣的眼,甚至能感覺到它帶著寒意的尖嘴即將啄到自己的臉上。

便是在這時,那鳥兒再也不能向前一寸。

“嘎巴”一聲,細長的脖頸竟是被生生拗斷了。

原來在方才間不容發的時候,薛放及時出手擒住了鳥頸。

這一擊,卻也耗儘了他身體最後一點力氣。

手一鬆,大鳥砸落下來,幾乎正砸在他的臉上。

薛放悶哼了聲,轉開頭。

但目光所及,卻更讓他渾身一個激靈。

因為在他眼前所見,近在咫尺的,竟是一頭毛色斑斕微白的猛獸——那是一頭豹子,在圖興山上稱王稱霸的雪豹。

先前胥烈看出薛放不肯退縮,便表明了不會跟他翻越圖興山之意。

薛放也沒打算帶他,畢竟胥烈所言非虛——他的傷勢非同一般,如今不去靜養反而乘車四處亂竄,已是危險,行動都要人扶著,又怎能去翻山越嶺。

如果帶著他,雖然可以要挾其他摩天死士,但自己的體力也不容樂觀……被那些死士虎視眈眈,他們一定會有機可乘。

而且萬一胥烈不幸真死了,自己當然也無法全身而退。

所以在極快的權衡之下,薛放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你送我到圖興山,然後咱們一拍兩散,如何。”薛放道。

胥烈以為自己聽錯了,第一反應竟是質問:“什麼?你……你想單槍匹馬過山?你是不是瘋了?”

薛放道:“你隻說,這個條件你答應不答應。對你而言有利無害的吧。”

對胥烈來說這確實有利無害,圖興山山勢陡峭複雜,猛獸出沒,最高明的獵人都不敢擅自上山。

何況薛放腿受傷,又曾服藥,他這簡直是自不量力。

本來胥烈以為他會挾持自己,讓摩天死士幫助他過山。

但胥烈心知肚明,那種非人的顛簸跟苦寒,自己這幅“殘破”的身體是絕對撐不過的,何苦搏命為他人做嫁衣裳。

所以倘若薛放執意要挾持,那胥烈寧肯跟他玉石俱焚。

他做夢也想不到,薛放會提這樣的條件。

心頭飛快地轉動:“我當然願意……答應。但是你……”

他雖然恨薛十七,但如果讓薛放就這麼死在圖興山,感覺總好像……但兩人是敵對之態,他卻也沒資格說什麼彆的話。

薛放道:“我隻要你許諾,到了山腳下我放了你,你不可出爾反爾,讓人趁機動手。”

胥烈抿了抿唇:“我自然……”

薛放道:“你得起個誓,用你們北原人最厲害的誓,倘若你出爾反爾,違背跟我的約定,就……讓你的姐姐胥皇後再經受一次喪子之痛。”

胥烈的臉色頓時扭曲了,大聲叫道:“薛十七你簡直喪心病狂!”

薛放笑道:“看樣子管用,那就這個吧。”

胥烈灰著臉,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提議。

將人送到圖興山,胥烈最後道:“薛不約,我……看在海納興許還活著的份兒上提醒你,不要衝動,你不是神……就算你要去凍土,繞路走就是了!”

“等我繞路過去,戰事隻怕都結束了。”

胥烈忍無可忍:“你不要命了嗎!”

薛放道:“我隻要還有一口氣在,總要搏一搏。”

胥烈咬牙切齒:“我就不該對牛彈琴!”

他說完後,喝道:“讓他走!”

薛放下了車,身形一晃。

胥烈擰眉盯著他,剛要叫他又死死忍住。

眼睜睜看著薛放向前走去,他在等薛放後悔回頭。

但他失望了。

直到薛放的身影消失在那鐵一樣的山石之間,胥烈隻覺著無法呼吸,他伸手拉了拉領口。

一個摩天死士低低道:“少主,要不要趁機把他……”

“閉嘴!”胥烈咬牙切齒地。

眾人不敢出聲。

過了會兒,胥烈沉聲道:“我答應過他,以我姐姐為誓,絕不違背……都聽清楚了?”

幾名屬下急忙領命。胥烈又指著一人:“你去悄悄跟上……彆靠近了讓他發現。”頓了頓,他道:“隻看他是什麼情形……有何異動立刻回報。”

大概一個時辰後,那摩天侍返回,稟告了一個在胥烈看在是理所應當、但仍是讓他錯愕不太信的消息。

當時薛放上了圖興山後,將身形隱匿於岩石之後。

他觀察了一下山下胥烈眾人,又把腿上的傷重新紮緊了些。

走了這一段,他的體力耗費有些大,當務之急,是快些恢複功力。

抓了把旁邊岩石上的雪,塞進嘴裡,冰涼的雪化成水,薛放大口大口吞咽入腹。

又抓了一把在臉上,手上各處用力擦拭,雪水讓他清醒,也有助於儘快解開軟筋散的藥力。

短暫休整,他籲了口氣,繼續前行。

以南丹溪河做比量,隻要他一直向西,翻過圖興山,便會很快到達凍土地界。

這個念頭鼓舞著他,身體也好像在迅速恢複。

他越爬越高,期間先是遇到了幾隻出來覓食的羚羊,以及時不時竄過的鼠兔,甚至還看到了一頭相貌清奇的狐狸。

看著那狐狸高深莫測的方臉,讓他想起了胥烈那張惹人討厭的臉。

似乎……連長相奇特的狐狸都比胥烈順眼。

累了他便停下,吞兩口雪,又用雪繼續擦臉擦手。

而在這期間,他發現身後似乎有人跟著。

起初以為胥烈真的違背了約定,但那人並不靠前,薛放便知道,胥烈必定是叫他的手下來看自己的“下場”。

就在薛放嗤之以鼻的時候,脊背上一陣寒意。

幾乎是本能,他縱身躍起,跳到一塊岩石上。

與此同時,身後一道影子悄無聲息地躍出,正好落在原先他站的地方。

薛放回頭,望見一雙金色幽幽的眼睛,那是隻在雪天裡出來覓食的雪豹。

雪豹素有雪山之王的稱號,在圖興山上可謂無敵手。

這還是頭一次撲了空。

薛放瞥了眼自己受傷的腿。

他腿上的血腥氣太濃了,其實雪豹偏好在清晨或者傍晚出來捕食,但可能是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這隻雪豹竟然追了過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薛放知道以自己目前的情形,尚且不能跟雪豹硬抗。

他瞅準時機向上退,而那豹子似乎也看出他不是個好對付的,不緊不慢地跟上,卻並不離開。

圖興山的山形本就複雜詭奇,從下麵看,看不出什麼,直到薛放又上了一層岩石,才發現背後竟然是一道極陡峭的山崖。

狂風烈烈,吹的人幾乎站不腳。而要去西邊,必定要經過底下這道深且寬的溝壑。

薛放望著這仿佛是被天兵一刀劈開似的的深壑,才明白了胥烈說“不可能翻越”是何意,太難了!

那雪豹仿佛也知道他退無可退,它以一種很詭異的姿態慢慢地從岩石上攀爬上來。

雪豹身為這地方的王,行動自然是得心應手,敏捷一躍,落地無聲。

薛放看著這豹子,掃過極遠處盯梢的摩天侍,苦笑。

他俯身摸了摸腿上的傷,發出了聲仿佛是走投無路的歎息。

就在薛放身形矮下去的一刻,那頭雪豹終於找到了最佳時機,它猛地撲了上來!張開嘴,咬向薛放的後脖頸。

生死一刻,薛放身形急閃,竟在間不容發中自雪豹爪下閃開。

那雪豹甚至還未落下,便被一把揪住了頸皮。

而在雪豹的後脖頸被揪住的瞬間,一股大力衝來,它竟身不由己向著山崖外撲跌出去。

雪豹張大的嘴巴裡發出“嗷”地驚慌失措吼聲,兩隻眼睛也瞪大到極致!

因為這隻雪豹的出現,摩天侍自然隔得更遠了。

在他看開,這一刹那,便是薛放跟那隻雪豹“同歸於儘”了。他很想再上去看看,但想到胥烈的叮囑,當下抽身返回,回去報信。

雪豹勢不可免地撲向山崖之下,而在它身之上,薛放死死勒住這猛獸的脖頸,如同先前摟著胥烈似的“親熱”。

很快,他們撞到了岩石,雪豹慌張地試圖穩住身形,兩隻爪子急切地撲在岩石上。

倘若是它自個兒行動,這一下便能輕盈地穩住,但此刻身後還有個人。

如果雪豹能開口,它一定會破口大罵,因為身後沉重的人一歪,帶著它向著岩石外繼續翻跌出去。

在雪豹的捕獵生涯中,從未這麼狼狽過。它就像是曾經被它叼住了脖頸無法反抗的獵物一樣,被那人死死勒著脖頸,成為了一個奇異的“肉墊”。

薛放一邊製住雪豹,一邊迅速地觀察判斷下落的勢頭。

他得保證雪豹無法翻身,這樣才能避開它的利爪跟牙齒,而且還得保證在落地的時候雪豹必須在下麵,這樣他才不至於摔成重傷!

這是先前在他俯身誘敵的時候已經想好了的、沒有辦法的辦法,破釜沉舟。

當一人一豹從那陡峭的山崖上墜到崖底的時候,薛放被一塊突起的岩石撞到腿,他甚至能感覺那本就未曾愈合的傷口又重新飆出了血。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便昏厥。

隻不過在他昏死過去之前,手臂仍是死死地勒著雪豹的脖頸沒有放開。

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在昏迷的時候,成為這畜生的食物。

先前被薛放捏死的那隻大鳥,正是這圖興山上經常會出現的禿鷲。

原本這鳥兒想來吃一口新鮮的,沒想到竟送了性命。

此刻,薛放盯著跟自己貼在一起的雪豹,那豹子一動不動,好像是死了。

他的左臂還緊緊勾纏在豹子的頸間,墜下的時候勢不可免被石頭劃傷,不知傷勢如何。

薛放試圖把手臂抽回,卻無論如何用不上力。

他有些心驚,剛要翻個身,卻感覺那豹子也跟著顫了顫,毛茸茸的頭仿佛有抬起之勢。

薛放駭然,這會兒他的左臂已經麻木,無法用力,萬一這豹子扭頭給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