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必要跟那夜一樣,招招不錯……你覺著如何?”
龐一雄望著他的眼神,身上微寒,又覺著背後微微地發癢,很想去撓撓。
此刻,楊儀因聽說了“熱鬨”,便給江太監小甘陪著過來查看情形,一眼看到跟晁大通對峙的龐一雄。
她記得昨兒下車仿佛看過這張臉,隻是當時天陰,又匆匆地,並未細看。
今日天色尚好,楊儀盯著龐一雄的臉,眼神逐漸凝重。
第453章 二更君
◎唇為脾竅,附骨之疽◎
這時晁大通跟龐一雄已經走出廳門。
說話間,晁大通背對,而楊儀在他身後的角門處,正好看見了龐一雄。
她細看龐一雄的臉,見他的臉色隱隱地有些發烏……尤其是鼻子跟嘴唇,青中泛黑。
小甘見她止步,還以為是因為對麵那兩人走了出來,江太監卻脫口而出道:“喲,這個人的臉色好難看啊。是不是要走黴運。”
此刻在那邊,晁大通望著龐一雄:“那天晚上,彰兒是怎麼跟你過招的,你說明白,也不要有所顧忌。橫豎如今俞監軍跟戴知州都在,做個見證。”
原本俞星臣沒來之前,戴知州也沒有耐心跟晁大通說什麼,可如今衝著俞監軍跟永安侯的麵子,戴知州自然和顏悅色,事無巨細,儘數告知。
而當時,晁大通因沒機會“請教”戴知州,詢問龐一雄,他自然沒什麼細節可言,或者說當時具體如何記不清了。
晁大通也完全沒往他身上懷疑,自然也不會刨根問底。
如今,晁大通的目光卻緊盯著龐一雄。
他幾乎認定了,確實是這小子包藏禍心,害了赫連彰。
可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赫連彰昨夜醒了,卻咬牙不說。
龐一雄看看手中的劍,道:“我不明白為何要這麼做。”
歐成去取了一把腰刀給了晁大通,他垂眸道:“我也不明白,但既然俞監軍這麼說了,那必定有些用處。”
此刻戴知州已經迫不及待走了出來,搓搓手,有些許興奮。
北地之中煩心的事兒不少,像是這樣新鮮的事情卻不多。
戴知州樂得指點江山,道:“是這樣……本官當時扶著兩個侍從……”跟他的兩個隨從上前,一左一右架住。
“此處雖跟我那後宅有所不同,但也還說得過去,”戴知州端詳了會兒:“他像是從那牆上掠過來的,本官起初都沒發現……”
晁大通縱身一躍,跳到了牆頭上。
戴知州嘖了聲,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晁將軍的身手,讚歎:“將軍老當益壯啊。”
戴知州道:“他過來後,先揮刀打暈了他們。”
晁大通端詳了一下落腳方向,猛然跳下,以最快速度閃到跟前,揮手“打倒”那兩人。
兩個侍從很是謹慎地躺倒。
戴知州則眼花繚亂,定神之後驚愕:“你你怎麼這麼快?”
晁大通道:“大人,彰兒的身法隻會比我更快,倘若他想要你的性命,這會兒你已經……倒下了。”
他換了個含蓄的說法。
戴知州心口冒出一股寒氣。
旁邊俞星臣提醒:“知州大人,你該逃走了。”
戴知州咽了口唾沫,開始表演他的“秦王繞柱走”的絕技。
想當初荊軻刺秦,秦王嬴政在殿上,沒有侍衛相救,隻能稍顯狼狽地遁逃,戴知州起初還有點赧顏放不開,但想到連千古一帝始皇帝也不免有這樣丟臉的時候,倒也罷了。
“來人,來人……”他叫著,著官袍的身形忽閃,猶如一隻肥胖的鬨蛾。
晁大通看他自以為靈活實則笨拙地“遊走”,簡直無處下手,懶得去追。
這時候晁大通已經完全肯定了,赫連彰絕對不是來殺戴大人的,因為他若有此心,這時侯十個戴知州也已經死了。
戴知州蹦了兩下,感覺秦王的氣質頗為到位,便回頭補充:“危急之時,龐校尉及時趕到了……就是從背後的角門口,猶如神兵天降。嘖,赫連彰看到他後,立刻迎了上去,兩人打了起來。”
龐一雄無奈地歎了口氣,提劍上前。
晁大通揮刀迎上,刀劍相交。
戴知州不失時機地叫道:“對,就是這樣,打的極為激烈!兩個人的兵器抵在一起,角力一般,都能擦出火花來,本官看的很清楚……還好龐校尉技高一籌把他格開了!”
龐一雄聽見刀劍相交發出的瘮人的吱呀聲,同時也看清了晁大通眼底暗沉之色。
“就這樣,你也沒看出他是誰?”晁大通冷冷地問。
若是個陌生人也就罷了,但那可是他在軍中最為熟悉的同袍。
就算天黑蒙著臉,難道這麼近的距離,盯著眼睛都看不出端倪?
龐一雄咬牙,用力一格。
晁大通退後一步。
戴知州在後看著:“那個赫連彰忽然連砍了好幾刀,差點傷到龐校尉……”
晁大通盯著龐一雄:“那自然是我教他的‘夜戰八方’……”說話間,他將手中腰刀一甩,刹那間無數刀花在眼前綻放,逼的龐一雄步步後退!
戴知州瞪大雙眼看著:“不錯不錯,便是這招……”
歎為觀止,簡直覺著猶如那夜重現。
晁大通的刀法極綿密迅速,令人逃無可逃,龐一雄的身形已然趔趄,等他定神之時,隻覺著頸間森寒,汗毛倒豎。
原來是晁大通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晁大通盯著龐一雄,道:“彰兒的刀法是我教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尚且能把你如此,可想而知那夜他並不是真的要殺你……你到底……”
戴知州在後道:“沒有,赫連彰可沒這樣……沒這麼快,而且在最後還是被龐校尉給破解了。”
晁大通頭也不回地,問龐一雄:“那麼,你用哪一招破解的?”
龐一雄把他的刀推開:“如大人所說,他的刀沒這麼快,所以在最後我隻用了一招‘力劈華山’,反而將他蕩開。”
“好,那接下來……”
戴知州道:“他們離開了廊下,翻到了院子裡!兩個人過了幾招,極快,我也沒看清楚……”那個時候,戴知州的侍衛們已經聞聲趕來。
晁大通盯著龐一雄:“最後你用殺招之前,他用的何招?”
龐一雄垂眸道:“是‘單刀赴會’。”
晁大通眯起雙眼,將腰刀一甩做出勾心之勢,龐一雄揮劍自空隙中刺入,晁大通複變招為攔,龐一雄翻身換位,不容喘熄,晁大通又用撩劍式,龐一雄閃身避開……這數招一氣嗬成,看的旁邊眾人忘了出聲。
直到晁大通使出了“單刀赴會”中最後一招刺劍式:“來吧!”
戴知州叫起來:“就是這個!龐校尉反敗為勝……”
龐一雄深吸一口氣,同樣提劍刺出!
一刀一劍,幾乎錯身而過,但晁大通的竟更快!在龐一雄的劍將挑撥他衣襟的時候,晁大通的刀已經刺入他的%e8%83%b8口!
便在這時候,俞星臣大聲喝道:“晁將軍!”
陡然而來的劇痛,讓龐一雄無法再運招。
他垂收了劍,猛然倒退!
肩頭負傷,鮮血橫流。
戴知州在旁,目瞪口呆,知州大人想不通為何,他預想中那個局麵沒有出現……卻正相反。
晁大通的刀卻仍是指著前方,刀鋒上一點血珠滾動,隨著冷風吹拂,幾乎要凝固在雪亮的刀刃上。
廊下的歐成姚慶等武官不明所以,有些人還以為是他誤傷了。
正要趕上前來,俞星臣道:“都站住。”\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此刻晁大通往前走了兩步。
龐一雄捂著受傷的肩頭:“你……”
“你可知道了?”晁大通麵挾寒霜,冷冷地對他說道:“這一招的最後,本該是這樣,他完全有機會閃避,而你卻沒有機會。為什麼他沒有閃?為什麼你安然無恙?為什麼你下了狠手!”
這三聲質問,聲振林樾。
連歐成等人都聽得明明白白。
而此時,一些聰明點的武官,在兩人對鬥之中,其實也看出了端倪。隻是不敢出聲。
隻有歐成不明白:“將軍在說什麼?”
晁大通把手中的刀一揮:“你看清楚,這把,就是他那夜用的刀。”
龐一雄愕然,抬頭看向他手上。
晁大通垂首:“你受傷極輕,卻還承受不住,可知你刺出的那一劍如何之痛!我真想用此刀,取你性命!”
這會兒戴知州懵懵懂懂:“這是怎麼回事?是因為晁將軍的武功比赫連彰高,或者是龐校尉不敢跟上司動手,所以才贏了麼?”
俞星臣笑了笑,說道:“赫連彰用的,甚至是兵備司配發的腰刀,若有心行刺且蒙了臉,難道他不怕事情敗露後被人追查發覺?”
戴知州竟道:“是啊,此人十分膽大妄為。”
俞星臣瞥了瞥他,愚蠢至此,這才是“豎子不足與謀”。
龐一雄深呼吸:“我承認,比武功我確實不如赫連,那夜他也確實古怪,但在那種生死立見的情形下,我怎麼可能想更多?還以為那種種反常,不過是刺客故布疑陣,所以才能抓住機會,給予致命一擊。”
戴知州點頭表示讚同。
晁大通嗬道:“你是真的不見棺材不落淚。”
俞星臣沉默。
這件事的症結在於,假如龐一雄是無辜的、他不知道赫連彰的身份,那赫連彰之行刺知州,不管是何原因,罪名確鑿,隻等赫連彰親口招認。
但如今,俞星臣認定龐一雄是知情者,畢竟此事從頭就透著蹊蹺,赫連彰為何要打暈知州的護衛而不殺之,明明有時間殺了知州卻偏沒動手,在跟龐一雄過招之時,幾次隱藏殺招……反而被人一招致命。
赫連彰的反常,恐怕隻能他自己解釋,但從龐一雄的角度,至少龐一雄從最開始就知道有人行刺,所以才趕到的那麼及時,至少……他絕不可能不知道刺客就是赫連彰。
而從他們兩個過招拆招看來,他們兩人極有可能是有某種“默契”,也就是說……
心中朦朦朧朧,仿佛有一層窗欞紙。
但不管怎樣,龐一雄雖然似山窮水儘,但卻紋絲不透,看這個架勢,他是絕不會張口的了。
隻能寄希望於赫連彰。
可從赫連彰昨晚上醒來時候的表現看,他應該也不會說什麼,簡直是死胡同。
俞星臣疑惑:龐一雄先前大概是以為赫連彰必死,如今既然知道赫連彰醒了,怎麼還能這麼鎮定,就仿佛猜到赫連彰不會說出實情似的。
就在此刻,戴知州突然道:“這是……永安侯大人嗎?”
俞星臣回頭,卻見戴知州轉身,正向著廊下,驚喜萬分。
小甘跟江太監陪著楊儀走了過來,戴知州趕忙上前行禮:“早就聽聞永安侯大名,想不到竟能在此苦寒之地相見,下官此生所願足矣。”
俞星臣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