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吩咐的……這是……”
他警惕地盯著薛放。
“原來是鐘軍師,”二當家哼道:“我以為是誰這麼大膽呢!是你倒不奇怪了,這是定北軍中的楊七爺。打這兒路過,我帶他上來拜會拜會大哥。有什麼不妥嗎?”
在薛放身後的屠竹跟小林兩人,本來甚是緊張,聽到二當家說什麼“楊七爺”,屠竹不由垂了頭,嘴角微微揚起。
方才上來的路上,二當家自然要請教姓名,薛放信口胡謅了一個。
不過,倒也不是完全的胡謅。
鐘軍師聽“楊七爺”,自然是不可能聽說過,望著薛放如此麵嫩又這般氣質,更加狐疑。
正要再問兩句,裡頭有個小嘍囉跑出來,稟道:“二當家您在這裡呢,大當家問怎麼還見到人?”
二當家聞言便瞪了鐘軍師一眼:“彆在這兒耽擱了,軍師不如跟我一起去見大哥吧。”說著回頭請薛放:“楊兄弟,請。”
薛放回頭看了眼屠竹,自己大模大樣地向內走。
還不忘對二當家道:“剛才那個人怎麼酸唧唧的,一看就不是個痛快人。”
他的聲音可並未降低,明知道鐘軍師會聽見。
二當家笑道:“讀書人都這樣,他的疑心病就是重。”
薛放突然想起了俞星臣,笑道:“我最討厭那些讀了幾本書,就覺著比所有人都高明的了,道貌岸然假正經的。”
這句話更說到二當家心坎裡去了。
前方一座大屋,雖然簡陋,但在這山上能有這種房舍,已算是難得。
門外兩邊站著若乾的土匪,一個個身上都裹著皮草,個個膀大腰圓,臉帶橫肉而氣質凶悍,望見二當家領著薛放,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有的稀奇,有的警覺,有的輕蔑。
廳內,大當家坐在虎皮靠椅上,這是個四五十歲臉色陰鬱之人,當看見薛放形容身段的時候,卻也不由震了震,他微微地伸長脖子,好像要靠近看個明白。
二當家引著薛放進門,簡略說了山下之事,大當家看著薛放:“楊兄弟是複州童太守衙門裡的?”
薛放道:“是有點曲折的親戚相關,關係不很硬,無非是我認識童大人,童大人卻不認得我罷了,要不然也不至於被趕到定北城去。”
聽他說的直接並不藏掖,大當家笑道:“好說,我們這些人雖是草莽,但……跟當官兒的卻也有一點相同之處,那就是手都是不乾淨的,至於童太守,我們雖不曾交際,但據我所知,草莽之中也有人跟他互有來往……這件事小兄弟可知道?”
“是麼?”薛放驚奇道:“我年紀小,隻在外頭替人出生入死,這種分錢的好事哪裡輪得到我?”
大當家越發笑道:“說的也是。不過,兄弟若是去了定北軍,以後大家自然會熟悉。”
二當家上前低語了幾句,大當家連連點頭:“這個好說,不成問題。”抬手道:“去拿一百兩銀子出來!”
不多時,一個嘍囉捧著個托盤出來,上頭是十兩一錠的銀子,一共雪亮的十錠,整整齊齊。
大當家道:“這個,就當作見麵禮,不成敬意。”
薛放看到那滿盤銀子,嘖嘖了兩聲:“是不是太多了?”一個土匪,居然有這麼慷慨,可見素日搜刮的百姓血淚有多少。
大當家道:“好說,以後都是自家兄弟,自然同碗吃肉。”
薛放笑道:“那我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在座的這些賊寇們,個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如今見這少年“人不可貌相”,竟是這麼貪婪的人,便都放心地笑起來。
門口處,鐘軍師皺了皺眉,眼神有些狐疑。
鐘軍師暗中打量著薛放,但任憑他心思縝密看人厲害,此時卻無法猜透這少年到底是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貿然闖入虎%e7%a9%b4,還是故意為之。
但如果是故意為之那也太愚蠢了,他又不是三頭六臂,且隻帶了幾個人。
方才軍師在外故意慢了一步詢問外間還有何人,負責巡邏的嘍囉說山下隻有十幾個人在。
本來還擔心是官兵的裡應外合之計,這麼看來,也不是官兵攻山。
鐘軍師百思不解,望著薛放心想:難道真的是個被家裡寵壞了的無知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在這裡亂闖?
如果隻是那樣,倒也罷了,不足為慮。
薛放看了眼那些白銀,目光卻望向大當家身旁。
原來從他方才進門,就看到在大當家的身側立著兩個人,一個懷中抱著一把刀,另一個,卻是拄著一把一丈多長的銀槍!
而細看,那把槍非但長的驚人,最令人震驚的是它的槍身跟槍杆竟是一體的,不像是尋常長槍一樣槍杆多用竹製木製。
他一眼就留意到,隻是沒得機會開口。
大當家察覺他的眼神,轉頭看了看:“兄弟對這個感興趣?”
薛放道:“這把槍看著有點來曆,好生威武。不過看著通體都如镔鐵所製,如此沉重,應該隻是儀仗擺設,沒有人能夠揮得動。”
大當家麵上露出得意之色。
旁邊一個匪首道:“算你有些眼力,這當然是我們大哥慣用的兵器。”
薛放仿佛意外:“什麼?不可能吧?”
大當家道:“楊兄弟年紀輕輕,眼力確實不錯,這槍確實是镔鐵所製,但槍頭用的是精鋼淬銀,告訴你,這槍尖之鋒利,可以輕易地把鎧甲刺穿!”
薛放卻著實地震驚:“當真?這,是不是誇大其詞了。”
他一再質疑,大當家嘖了聲,吩咐道:“拿盾牌來。”
外頭很快取了盾牌前來,大當家起身,見他生得果真威武,膘肥體壯,這體格有點像是廖小猷,隻是比小猷要矮小很多,但就算如此,也是頗有聲勢了。
又有一名嘍囉上前,兩人幫手,才將那镔鐵槍舉起,跪著獻給大當家。
這漢子一手捉住镔鐵槍,對薛放道:“小兄弟且退後幾步。”
薛放巴不得看看他的身手,聞言後退,這大當家雙手持著長槍擺了個長龍入海的架勢,口中斷喝一聲,刷刷刷,竟舞了起來。
他的招式不快,畢竟這镔鐵槍之重超乎想象,而威力自然也更是如此,雖然招式很慢,但在場眾人隻覺著風聲呼呼,心中凜然生畏。
薛放看了眼那盾牌,盾甲乃是鐵製,跟鎧甲差不多的厚度。
此時大當家收勢,運氣,猛然間揮槍ci刺出!
隻聽“嘎”地一聲響,持盾牌的嘍囉嚇得倒地,而那麵盾牌,早給那把銀槍給刺穿了!
二當家眾人上前,圍著細看,嘖嘖稱讚,一瞬間各種阿諛之詞廳內亂飛。
薛放親眼目睹,不由點頭:“果然厲害的很!讓人大開眼界!”
他說的是那槍,但在群匪耳中聽來,卻是誇獎大當家的招式,
這時侯,一直沒開口的鐘軍師終於說道:“這把镔鐵槍著實出色,它的槍身上刻著一個‘楊’字,所以……此槍是大有來曆的。”
“楊?”薛放特意走近,果真在槍身處發現一個“楊”,卻似有些年歲了,模糊不清。他扭頭:“什麼來曆?”
大當家回頭喝了一碗酒,嘿嘿笑道:“他們說,這把槍傳說是前朝名將楊延昭所用,叫做……叫做什麼天來著……”
薛放的目光之中仿佛有些許焰火暗暗,接口道:“是……朔寒天罡槍。”
“對,就是這個名字,”大當家道,“楊兄弟也知道?”
鐘軍師在旁陰陽怪氣地說道:“楊七爺也姓楊,這把槍若也是楊延昭楊六郎的朔寒天罡槍,不知跟楊七爺有什麼什麼淵源。”
眾人愕然:這是何意。
薛放哼道:“有沒有淵源我可不知道,不過……君子不奪人所愛,再說,誰能像是大當家那樣輕易揮動這樣重的槍,又不是楊延昭再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大當家眾人聞聽,才都又笑了起來。
這大當家看薛放人物出色,談吐又很得人心,便道:“無怪二當家忙著把你引來,我今日也確實跟楊兄弟一見如故,有心把你當成自己人。”
他才說完,二當家衝外看去。
不多時,有兩個山賊押著一個瘦弱漢子進來。
薛放掃了眼,不動聲色。
大當家笑道:“隻是進我們寨子,都要有這麼個規矩,要殺個人牲做投名狀的。楊兄弟……你剜了他的心,大家喝一碗他的血酒,你就算是我們寨子裡的人了,以後不管你在哪裡,臥龍山眾兄弟跟你都是一心,銀子等也有你一份,如何?”
原來這大當家也不是傻子,瞧著薛放的人物,心想這樣的紈絝子弟……怎麼可能在麵對他們的時候麵不改色,看樣子又不是那種身經百戰的。
孤身上山寨……說他天真太過,也不太像是,所以才要用這麼一招來試探他。
鐘軍師聞言,也忙看向薛放反應。
隻見薛放笑道:“我以為是什麼,原來是殺人啊,這個我最熟了,小事而已。”
二當家見他答應了,鬆了口氣。
此刻被帶上來的那漢子滿麵慘然,戰戰兢兢:“饒、饒命……”
薛放視而不見,摸摸身上:“可惜沒帶兵器。”
二當家急忙跟旁邊的要了一把刀,親自送過去:“楊兄弟,痛快殺了這個豬羊,咱們再喝酒,再把其他兄弟請上來……”
薛放似笑非笑地接了刀,望著地上求饒的那人。
有兩個山寨嘍囉站在此人身邊,雖看是押著此人,其實也是觀望薛放的反應。
“對不住了……”話音未落,薛放一腳踹了過去,竟正踢在那漢子的身上,把他踹的向後倒退。
就在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盯著,以為薛放要殺死此人的時候,卻聽“嗤嗤”兩聲,那兩個押著漢子的嘍囉身形一晃,還不知怎麼樣,薛放已經將刀鋒一轉,向後刺了回去。
這一切發生在眨眼之間,身後的二當家正在的等薛放動作,冷不防見麵前刀光閃爍,正發怔,那點雪亮刀光如同銀龍一般倒飛而回,竟直入他的%e8%83%b8腹。
二當家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直直地看著那刀刃在身上被猛然抽出,耳畔是鐘軍師變了調兒的叫聲:“他、他果然不懷好意!”
直到二當家捂著肚子後退的時候,之前押著那青年的兩個嘍囉才也雙雙倒地。喉間鮮血噴濺。
大當家霍然站起來,怒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快把他剁碎了!”
廳內的那些賊首們聞言,紛紛暴起向著薛放衝了過來。
薛放並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直到看見大當家氣衝衝地把那把朔寒天罡槍取了過來。
他嗬了聲:“就等著你呢!”
大當家掄起镔鐵槍,勢不可擋地向著薛放刺出!
薛放閃身避開,卻把其中一個土匪撞了過去,隻聽“嗤”地一聲,那槍尖如同刀切豆腐,已經將那人刺死。
大當家怒吼了聲,將槍撤回,帶出一溜血花:“好小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