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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23 字 6個月前

做出了那種不顧體統的事……她已經知道錯了。”

“她一心還想當易家的正室娘子,都打算著要把陶氏的兒子過繼在自己膝下呢,”俞星臣揶揄,嫌惡地望著沈掌櫃:“你真是教出了個好女兒,那易仼再多幾歲恐怕就跟你一個年紀了。何況你方才說易仼人品好靠得住,怎麼現在又說你女兒被他所誆騙,豈不前後矛盾!”

沈掌櫃聽他“跟你一個年紀”,臉上也掠過一點不忿怒色,雙手握緊。

“為何不答!”俞星臣提高聲音。

沈掌櫃一抖,頭垂的更低,終於淒然歎道:“回大人,我原先確實覺著易仼誠懇老實,所以才留他在鋪子裡,一個月八百錢,也不算虧待,我把他當做個心腹,沒想到他沒心沒肺,傷天害理,暗中竟對我的獨生女兒下了手!”

說到這裡,沈掌櫃氣的冒出淚來:“我就那麼一個女兒,雖家境一般,但從小也算嬌生慣養,哪裡想到被他騙了,我本來不知情,那天陶娘子過去鬨,我才察覺不對。”

那日沈掌櫃隱約聽見了陶娘子罵的那幾句話,他到底是個生意人,表麵裝作沒聽見,私下裡便詢問了沈小姐。

正好沈姑娘也沒打算再隱瞞下去,就把自己喜歡易仼,而他將要休了陶氏的話都告訴了沈掌櫃。

她還喜滋滋地,以為找到了一個如意夫君,不料對沈掌櫃而言,簡直似晴天霹靂,不由分說扇了女兒一個耳光。

從小到大,他從沒動過沈小姐一根手指頭,這次委實是給氣昏了,下手很重。

沈掌櫃說起那日的事,聲淚俱下:“我打了那丫頭兩耳光,不許她再出門,回頭我警告易仼,讓他滾蛋!誰知這個人臉皮極厚……”

要是彆的什麼人,事情敗露,自然無顏麵對東家。

但易仼竟泰然自若,一本正經道:“這件事確實是我理虧,我對不住掌櫃的……隻因小姐屢次示好,多方糾纏,我、才沒按捺住,其實我對小姐也是真心相待,但也知道配不上小姐……掌櫃息怒,我走就是了,隻是千萬彆吵嚷出去,我不打緊,隻怕影響了小姐的聲譽。”

沈掌櫃簡直要給氣笑了,他如今倒是個體貼周到的好人了,自己倒成了蠻不講理的惡人?而首惡竟是自己的女兒了?虧得這個人說得出口!

說了此事,沈掌櫃對俞星臣道:“他答應從此不再見小女,我也就不為難他,隻是再不想看見他而已。大人,事情就是這樣,我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的死確實也跟我們無關。”

俞星臣道:“那你女兒沈如音呢?你方才說她知道錯,她怎麼知錯了?”

“我狠狠地罵過,也打過了,她不聽也是不行的。”沈掌櫃回答。

俞星臣不置可否,長指在桌上輕輕一敲:“易仼果真沒去過鋪子?那他如何度日?”

“他在城西的學堂裡還有個差事,之前隻是兼差,後來魏夫子死了,他就正式在那裡教些孩童,自然也能過活。”

“教書……”俞星臣沉%e5%90%9f:“從那天起你跟你女兒都沒見過易仼?”

“沒有沒有。”沈掌櫃搖頭:“大人明鑒,那易仼的死真的跟我們無關。”

俞星臣叫了靈樞過來,手遮住唇低語了一句。

靈樞出門,叫了個侍從來,如此這般吩咐。

楊儀在旁邊聽著,竟是要傳胡太醫,她忙問:“為什麼要叫胡太醫來?”

靈樞道:“大人這麼說的,畢竟那天晚上胡太醫見過帶路的人,如果那人是沈掌櫃,自然是讓胡太醫來認人。”

楊儀搖頭:“可是胡太醫說過多次了,當時天黑,那人又蒙頭蓋臉的,他實在沒看清那人是誰,叫來也是白搭的。”

此時俞星臣咳嗽著從裡走了出來,靈樞忙取了新熬好的天麻鉤藤飲給他喝。

俞星臣喝著苦藥,那點苦澀讓他的舌頭都麻了。

他輕聲道:“胡太醫看清、看不清不打緊,隻要讓沈掌櫃以為他看見了就行。”

這話有點繞,楊儀擰眉想了會兒,才隱約明白:“原來你……”

還未說完,吵嚷聲隔牆傳來,靈樞側耳:“好像是廖小猷他們。”

楊儀聽不清,但聽出聲音不對,便忙拔腿向外走去。

自從小猷上京,薛放做主留他在巡檢司內,名義上是自己的副手,倒也罷了。

後來又來了羅洺幾個,卻無法安置,就隻權當是“朋友”。

羅洺很會為人,知道不能一直都在巡檢司內,前些日子他便帶人在外頭尋差事做。

多虧葛靜暗中幫忙,羅洺因為識字,如今暫時在順天府謀了一份胥吏的差事。

其他兩個一同上京的,一個補去了順天府的衙役,一個去了漕運司做倉守。也算都有了棲身之所。

小猷因為養傷,沒有差事給他,加上羅洺等人又不在身旁了,他整天無所事事。

吃了睡,睡了吃,每日倒也還練練力氣,隻是不敢十分用勁,免得傷口有礙。

可雖然如此,小猷心裡仍是憋悶得很,加上最近楊儀跟薛放也不大跟他照麵,他隻管去尋小梅等,不料小梅也回了家。

這日,小猷因為早飯吃的不如意,便又叫嚷起來,楊儀趕到的時候,他正拍著桌子嚷嚷道:“不吃,不吃,又是這些,嘴裡淡的很!”

那些伺候的人正不知如何,見楊儀到了,急忙退後行禮:“永安侯。”

冷不防廖小猷在裡頭聽見了:“什麼永安侯,什麼猴子老虎來也沒有用!彆想嚇唬我。”

楊儀安撫了眾人,一步進內:“誰嚇唬你了?”

廖小猷猛然見是她,才忙轉怒為喜,迎上來道:“小太醫,你可來了!想煞我了!”

張手擁住楊儀肩頭,就如同把楊儀撮上馬車似的,將她從屋外輕輕巧巧地搬進了屋內。

門外眾人看了,各自咋舌。

楊儀一笑,看向桌上,倒也還算豐盛,有三四碗麵條,幾碗白粥,十幾樣的小菜,卷子等。

“這是怎麼了,為何不吃?不是好好的麼?”楊儀驚奇地問。

廖小猷嘟囔:“沒有包子,也沒有肉餅。”

門外一個侍從探頭:“因為廚子告假,所以忙不過來,沒有包包子,已經叫人出去買了……”

廖小猷道:“廚子好久不來了,這兩天都沒吃上包子。還把人關在這裡,將要悶殺了。”

楊儀見他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思忖了會兒,說道:“你不願意在這裡,不如去崇文街住?”

廖小猷喜道:“是小太醫那裡?”

楊儀道:“你願意的話,我叫人送你過去。”

廖小猷站起來,迫不及待:“願意願意,一萬個願意。”

楊儀指指桌上:“先吃了吧,人家好不容易備的,彆糟蹋了心意。”

廖小猷聽說能出去,百依百順,趕緊低頭吃了起來。

不到一刻鐘,滿桌子的東西都清空了,而侍從又從外頭買了一包包子跟肉餅,廖小猷笑道:“我不吃了,我要去小太醫那裡吃,那裡的姐姐長得好看,說話好聽,做的飯也好吃。”

彆人聽說小猷要離開巡檢司倒也罷了,唯有葛靜聽聞,恨不得就地跪倒,對楊儀磕幾個頭。

廖小猷在這裡住的這段日子,把巡檢司半年的夥食費都吃空了,葛靜每天看著廚房的花銷單子,都覺著是在從自己身上片肉。

再這樣下去,他就要去借貸了。

如今聽說楊儀把小猷這神接走了,葛靜簡直要給楊儀燒高香。

楊儀派了自己的馬車,讓護送小猷去崇文街,橫豎車夫知道路。不在話下。

安置了小猷後,楊儀看看時辰,驚奇為何薛放還沒有來。

昨兒侯府匆匆叫了他回去,也不知何事。

正沉%e5%90%9f,胡太醫卻先到了。

胡太醫看她在這裡,如吃了定心丸,小心翼翼地問:“俞巡檢急找我來是何事?”

楊儀低低交代了幾句,兩個人便來到了大堂門外。

此刻堂中俞星臣道:“沈掌櫃,你回頭看看。”﹌思﹌兔﹌在﹌線﹌閱﹌讀﹌

沈掌櫃轉身,卻見門口處楊儀跟胡太醫兩人站著。

胡太醫死死地盯著他,臉上露出驚訝地表情。

伸手指著沈掌櫃:“他……”胡太醫激動難耐似的,回頭看向楊儀:“就是他!”

沈掌櫃臉色煞白。

俞星臣道:“你真以為你蒙頭蓋臉,鬼鬼祟祟就無懈可擊了?如今人證就在跟前,你還不肯招認,是不是要讓本官動大刑?”

驚堂木恰到好處地跳出來,“啪”地一聲,驚魂奪魄。

沈掌櫃被胡太醫“當堂指認”般,無所遁形,又被俞星臣如此威嚇,六神無主。

他的身子搖晃,雙膝一軟跪地:“大人饒命,大人!人真不是我殺的!”

俞星臣掃了眼門口處,卻見楊儀正跟胡太醫笑,衝著胡太醫舉了舉大拇指。

胡太醫則擦擦額頭的汗,小聲跟她說了句什麼。

這一場自然是虛張聲勢——就如俞星臣所說,胡太醫看沒看清楚不打緊,隻要讓沈掌櫃以為他看清楚了就是。

而俞星臣望著楊儀的笑臉,心裡就仿佛是晴空萬裡,卻下了一場春雨。

沈掌櫃癱軟在地:“大人,那夜那人,確實是我……但我沒有歹意,我、我是想找人來救易仼的……我沒想他死……”

俞星臣垂眸:“從頭說來。”

沈掌櫃自以為行跡敗露,隻求彆真被判為殺人凶手,便把自己所知來龍去脈告訴了。

之前沈掌櫃窺破易仼跟自己女兒的私情大怒,可雖然打發了易仼,自己的女兒是從小慣壞了的,一時卻掰不過來。

沈小姐竟咬牙,仍是非易仼不嫁,甚至以死相逼,弄得沈掌櫃極為生氣,卻又無可奈何,自己的女兒,畢竟舍不得如何,隻恨是易仼教唆壞了她。

易仼身死那日,沈掌櫃本想去找易仼的晦氣,在他們家巷口,卻發現易仼鬼鬼祟祟的帶了個人,往前街去了。

沈掌櫃見情形不對,就悄悄跟了去。

易仼進的正是魏雲的舊宅,不多時,裡頭傳來奇怪的響聲,起初他不知如何,靠近細聽,竟仿佛……是男女歡好。

沈掌櫃驚怒不已,以為易仼帶的是自己的女兒,便踹開門衝了進去。

他大罵易仼是個禽獸,上前揪住了就要廝打。

誰知就在他給了易仼一拳的時候,卻發現姓易的身下之人,哪裡是沈如音,竟是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

當然,不是陶娘子。

此時那婦人受驚,也猛推了易仼一把,尖叫起身。

易仼竟順勢往旁邊一倒,口吐白沫,婦人嚇得抓住旁邊衣裳,披在身上,竟逃之夭夭。

沈掌櫃不明所以,試著叫了易仼兩聲,他竟不應,隻是抽搐。

“我當時也想一走了之,但……但我、於心不忍,”沈掌櫃低著頭:“忽然想起前麵那條路,經常有宮內的太醫打那過,於是才蒙了臉出來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