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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歡 八月薇妮 4356 字 6個月前

卻在此刻,永慶公主去而複返,猛地看見這一幕,她的臉色驟變,忙上前道:“怎麼了?”

問了一句,藺夜蘭無法回答,永慶公主卻不由分說地扭頭看向藺汀蘭:“你好好地回來做什麼?是不是你惹了夜蘭生氣?”

藺汀蘭平靜的眸色忽然像是掀起了波浪。

嘴角一抽,他卻沒有開口。

這種家事,又是這種時刻,楊儀本來不便插嘴,但是見狀她仍舊解釋道:“殿下,不是小公爺……是方才公子開了個玩笑,才……”

夜蘭也聲音斷續道:“母親……不關、汀蘭的事。”

永慶公主卻仍是沒好氣地冷哼了聲,這才又轉向夜蘭:“你自己不是說了麼,你是不能情緒起落大喜大悲的,怎麼又開什麼玩笑?”

藺夜蘭道:“因見著了楊侍醫,心中一時放鬆,母親勿驚。”

永慶公主握住他的手,看看他的掌心:“你這個傻孩子。”聲音悲戚。

楊儀站在夜蘭身側,本正驚詫於公主對於藺汀蘭的態度。

聽到公主聲音不對,她垂眸,卻驚見公主攥著藺夜蘭的手,而在他合攏的掌心裡,有血跡正慢慢地淌了出來。

原來他放才那一咳,竟咳出了血。隻是他不想讓人看見,故而藏在掌心裡。

楊儀無法呼吸。

她望著藺夜蘭,卻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小公爺走過來,將她拉開。

永慶公主也沒有理論,她的心思已經都在藺夜蘭身上,忙著叫人進來,抬他入內歇息。

楊儀同小公爺出了門。

沿著廊下向前,望見前方是一片的月季花圃,花朵爍爍,清香撲鼻。

兩個人都不知怎麼開口,氣氛有點奇異的尷尬。

楊儀索性暗中深深呼吸,以緩解方才在殿內的不適。

頃刻,藺汀蘭道:“他的情形,能治嗎?”

楊儀本能地搖頭,想想不對,便補充:“我的醫術有限。但天外有天……倒也不能說就不能治。”

藺汀蘭低笑了聲:“你真會替人著想。”

楊儀聽了這句,忽然想起先前公主跟藺夜蘭說什麼“蠻橫求娶”“提親”之類的話。

當時她的注意力都在藺夜蘭跟雙生子身上,竟沒細想,現在驀地想起來,便看向藺汀蘭。

難道公主府曾經想去求娶自己?是在什麼時候起這種意的?

楊儀不解,但卻生出幾分惴惴不安。

幸虧沒有開這個口,不然的話,雖然她絕不會答應嫁給彆人,但難保會不會節外生枝。

她想詢問藺汀蘭,又覺著不便提這些。

於是說道:“京城這裡,對於雙生子似乎並不怎麼忌諱的……為什麼從沒聽過你跟公子是雙胞呢?”

藺汀蘭淡淡道:“因為我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那個。”

楊儀想到方才公主對於藺汀蘭的態度:“這是何意?”

藺汀蘭頓了頓:“哥哥跟你說了我們出生的事情?”

大概畢竟是雙胞兄弟,心有靈犀,夜蘭的所作所說及其心意,藺汀蘭也隱約察覺了。

楊儀道:“公子隻說他出生的時候,十分小弱,而小公爺不同。”

“不同?他總喜歡粉飾太平。”藺汀蘭仿佛譏笑。

楊儀愕然:“您在說什麼?”

藺汀蘭道:“他告訴你臍帶的事了吧。”

“是……說小公爺從降生就十分活潑。還咬著臍帶。”

藺汀蘭嗤笑:“我不是什麼咬著臍帶,我是想用臍帶把他勒死。”

楊儀頭皮發麻,一下子止步:“什麼?”

藺汀蘭的臉色簡直比平時還要更白上幾分,這件事像是個藏在他心中的暗器,總是會把他紮的鮮血淋漓,從來不敢輕易觸動,更遑論“取出”。

今日卻說了出來。

他往欄杆前走近了一步,俯身看一朵半開的月季。

有隻不知哪裡飛來的熊蜂,正在翠綠的葉片上頭認真地打轉,極精妙地切下一點圓。

藺汀蘭道:“你問我詳細,我也說不清,畢竟我也難記的在人肚子裡的事。不過我聽他們說起來,當時我是攥著他的臍帶,把那個東西繞在他脖子上,一邊拉拽一邊咬的。”他麵無表情地說著,又道:“所以公主覺著我天生凶殘,是個在娘肚子裡就要謀殺哥哥的狼崽子。”

楊儀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忽然意識到,藺夜蘭為什麼天生體弱的原因,也許是在母體之中,兩個兄弟互相爭搶……這才導致一個體弱,一個健壯。

可是,那不過是兩個胎兒,隻是出於生存的本能,怎能涉及什麼“謀殺”。

永慶公主是因為這個才冷待藺汀蘭的?

楊儀跟他目光一對,轉開頭。

藺汀蘭道:“你是不是也這麼覺著?我是個罪惡之人?”

“什麼?”楊儀匪夷所思,斥責般道:“休要胡說。”

脫口說了這句,又致歉:“對不住……小公爺恕罪。”

藺汀蘭卻一笑:“你不用跟我虛言假套,我寧肯你……能自自在在地跟我說話。”

他目送那隻熊蜂得意洋洋地銜著葉片飛走,轉頭看向欄杆外有些灰藍的天色:“不管她怎麼想,我希望哥哥能好起來。楊儀,假如是你,假如你是公主……你會不會恨我?”

楊儀搖頭:“公主的心意如何,我不能揣測,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怎麼會厚此薄彼呢。”她說了這句,若有所悟地看著藺汀蘭,躊躇片刻後:“你也莫要自責,夜蘭公子跟你,不過是個偶然,當時,就算是你們兩個的境遇倒過來,也是可能的……”

說句殘忍的話,這不過是“順其自然”,就如同大人們常說的“生死有命”,隻是天擇而已。

藺汀蘭能成為“強壯”的那個,不過是個極小的偶然。

楊儀道:“這絕非是你的錯。”

藺汀蘭直直地望著她,雪白的臉孔,顯得眼角的紅越發明顯。

她不知道,他等這句話,等了多久。

雖然他曾經期盼說這句話的人,並非是楊儀。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一個內侍匆匆地自門外經過。

藺汀蘭眼角餘光瞄見,心中一動:“暫且失陪。”

他轉身出門,叫住那人:“何事?”

內侍小聲道:“小公爺,是楊侍醫的父親出了事。”

藺汀蘭大為意外:“什麼?”

內侍道:“他不知為何跑到了鴻臚寺陳主事府裡,把陳主事公子的棺木燒了……整個內廳都差點引燃,如今陳府報了官,巡檢司已經有人趕去。”

第369章 二更二更君

◎將大疫誤做風疹,急調兵冤魂索命◎

陳少戒那日病倒之後,陳家慌忙請了大夫。

當時陳少戒已是昏迷不醒,高熱,脖子粗腫,呼吸困難。

那大夫粗略一看,也被嚇得不輕。

心慌意亂地勉強號了脈,趕緊退到外間,說道:“令郎高熱,神誌不清,脖頸又腫成了那樣,再加上看他手上似乎有許多紅斑,這應該是突然發了風疹……大人可要小心,這種病是會傳給彆人的。”

陳主事大驚:“什麼?好好地我兒怎會怎樣?又該用何藥?”

那大夫掏出一塊帕子擦擦手,斟酌道:“要麼是給彆人傳上的,要麼是被邪風撲了所致。至於要用何藥……令郎乃是脈浮數,理應是邪犯肺衛,當用銀翹解毒丸,另外再加一副龍膽草湯劑,清熱解毒,消風止癢的,應該是夠的。”

陳主事聽他說的頭頭是道,心頭一寬,忙叫他去開藥取藥。·思·兔·在·線·閱·讀·

大夫又叮囑讓靜養,多喝水,人靠近的時候最好拿布帕蒙臉,儘量不要碰到患者的穢物等等。

按照這大夫開的藥方,給陳少戒灌了藥。

吃了一副之後,高熱稍微減退了些,到了晚間,陳少戒更是稍微清醒了幾分,陳主事見狀自以為對症,可高枕無憂。

誰知當天晚上,便又變本加厲的發作了,伺候陳少戒的小廝說,連手臂上也都腫了起來。

陳主事大怒,隻能熬到天明,去太醫院請了一位太醫來給診看。

因陳少戒最近也成了京內的“名人”,——畢竟其他幾個或死或傷,隻有陳少戒還好端端地……可先前竟也病倒。

太醫們的消息還算靈通,聽聞是風疹,有傳染之患,本不願來,可捱不住陳主事親自相請。

這位王太醫到了府內,一看陳少戒的樣子,心中驚駭。

原來陳少戒這會兒,脖頸已經腫的駭人,那皮膚不知被什麼撐著似的,隱隱地透亮,仿佛稍微用力就會戳破了流出血來。

王太醫暗暗後悔,強忍駭然給診了脈,又細看陳少戒的手足,狐疑說道:“令郎脈洪數,又加上這症狀,確實是風疹之狀,可又有不同,風疹的話手心腳心是不會有紅疹的,但是令郎的手掌卻有幾處紅斑……”

陳主事道:“若非風疹,又是如何?”

王太醫也琢磨不透:“之前用的藥是對邪犯肺衛的症狀,想必是那位大夫聽錯了脈,把脈洪數聽成了浮數?可以試一試……”便又另外開了一副方子,這次用的是透疹涼解湯加減。

原來這風疹也自分為風邪所犯內腑的不同,分為兩種,倘若脈浮數,則是邪犯肺衛,脈洪數,則是邪入氣營。

不過浮數跟洪數之間相差頗大,但凡細心、有點經驗的大夫也未必弄錯……王太醫心中存疑,卻想不通是何故。

陳主事拱手行禮道:“隻請王太醫多多救命吧。”

兩人往外之時,王太醫回頭看了眼,正瞧見陳少戒的脖頸抖了抖。

他正欲轉身的的瞬間,卻看到陳少戒的脖子上似乎滲出了一點血跡。

王太醫沒看的很清楚,還要再細看,兩人已經到了門口。

陳主事十分恭敬地抬手請他往外。

王太醫一個恍神,鬼使神差地竟邁步而出,並沒有回身詳查。

這日回府之後,王太醫思來想去,派人去告了假,他並未入宮。

而陳府這裡,在他開了藥後,陳少戒的情形雖略有緩解,但卻絕對稱不上好轉。

因為就在他前腳才離開陳府,伺候的小廝就發現陳少戒脖頸上開始滲血。

陳主事被叫了來,隱約看到有幾道抓痕,便斥責小廝,叫看著少爺,彆讓他自己抓傷了。

畢竟這風疹自然是會做癢,想必陳少戒耐不得自己抓傷了才流血的。

不料次日,陳少戒的脖頸出血越發重了,甚至連呼吸都開始困難。

陳主事慌了,命人再去請王太醫。

不料派去的人卻給王家門房攔住,說是王太醫也病了。

王府之中,一個小廝出來,遠遠地站著,問陳少戒的情形如何。

陳家的奴仆說了詳細,那小廝就打發他快走。

當夜,陳少戒的情形惡化,幾次斷了呼吸又醒來,胡言亂語掙紮到半夜,竟是一命嗚呼。

陳府哀聲一片。

次日,楊